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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知道了结果,却无力改变。
所以,我们宁愿什么也不曾看见过……
一·始
眼前的男人正在敲打着一块烧成金色的物质。我无法猜到陀斯铎的想法,尽管,我们共用一个身体。
他猛地把那块金属浸入乳海水中,小小的石屋内立刻被腾起的白色气体占据了。
一阵清风吹过,似乎还隐藏着愉悦的鸟鸣。迷茫的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金辉。
陀斯铎手中的杵,仿佛夕阳般散发着耀眼而绚丽的光。但也如同夕阳,让人顿生叹息之意,又隐隐感到黑暗的到来,充斥着说不出的压抑,透出武器特有的寒光。
“还真像你的风格,陀……”我苦笑着。
他的每件造物,都充斥着大限将至的苦闷与压抑。然而,若不仔细观察,则会被它温馨的光泽所迷惑。同样迷惑的,还有他制造这杵的原因。
“我不同于你,虎铁……”他转过身,空洞的眸子注视着我,“你那种释然的霸气,我恐怕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或许,是这样的吧……
“呐,虎铁,你感觉到了么?”
“好像是有一点……要处理吗?”
他盯着手中的杵,眼中无神。良久,开口道:“算了吧……该来的,总会来。”
一个高大而健壮的褐色身影跳下神象,迫不及待地敲开了陀斯铎小石屋的门。
陀缓缓抬起头,无神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因陀罗,战神……”陀用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喃喃道,“如此屈尊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
“呵,匠神陀斯铎还真是不见外啊……”看来伟大的战神似乎从没受过如此“轻礼”,肌肉结实的脸庞稍稍抽搐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匠神刚造好了一件据说是史上最强的兵器,前来恭贺……”
“史上最强……吗……”陀挥挥手中的杵,眼神依旧波澜不惊,“没想到战神大人的消息如此灵通,在下刚刚才把这杵造好呢……如此可见,大人似乎很在意这东西……”
因陀罗一时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既然你已明白吾的意思,那这杵……”
陀沉默了。片刻后,又转回窑口,任红色的火光,在他眸中跳跃……
因陀罗不是脾气平和之人,更不是耐心十足的人,自然受不了这般无视。他手指在腰间的雷霆剑上动了动,以极迅速动作劈出一道雷霆。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未出现。他们中间凭空出现一团火,将雷霆彻底吸收。因陀罗愣了一下,随即划出三四道电弧击向陀。只是都未能奏效。
“闪电剑……能贯穿火焰盔甲么……”持着火焰盔的我出现在一旁,幽幽地说。
“虎铁……”陀突然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流光。但这一瞬间,就被久经沙场的战神捕捉到了。
雷霆剑瞬间变为无数道电弧,仅余一点与他的手相连,其余的将我牢牢束缚着。
“将杵献给吾吧。”因陀罗在一瞬间仿佛成了狰狞的野兽,贪婪地盯着陀手中的东西,“否则汝的重要之人将在雷霆的制裁下回归乳海。”
动弹不得的我,嘴角勾起了弧:“战神大人,雷霆剑为我之造物,它的力量对于处于灵体状态的我基本不起作用。”
“吾已知矣。”他也笑了,声如寒风,凛冽无比,“以吾之力,足以尽汝之‘神’。”
“但那似乎也需要战神大人您不断地释放能量吧……我的‘神’也不一般,到底是谁会被耗尽呢?我很期待。”我半闭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汝……”因陀罗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意,握着剑的手剧烈地颤动着,“以雷电之名,惩愚昧之人!”
电弧瞬间透亮,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
突然,万籁俱静。
雷霆剑安静地躺在我的脚边,冒着缕缕轻烟。
不远处,金刚杵深深地插入了石墙,在夕阳的照耀下异样的辉煌。
我不动声色地回到了陀的心里。
我听见,面无表情的他,缩回甩出的手的同时,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拿去。
“你还真有勇气啊……”一阵微风之后,一位头上戴着羽毛头饰的神出现在我们身后。
“一个无忧无虑的风神,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思的,修。”说完,陀起身走进里屋,不让修看见他眼里的伤痕。
“你还真是无奈啊,陀斯铎……”修望着他的背影,苦笑,化作一阵清风,“又有谁知道我的苦衷呢……”
二·分
天界
雷霆之神、战神——因陀罗,自封[帝释天],借新力——[金刚杵],君临众神之上。
帝释天与创世圣仙,从此势不两立。
不久,圣仙大败。众神均投靠战神,并不断削弱圣仙之力……
天空战场。
我只能这么说。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电闪雷鸣。
“好像只有与修罗们对战的时候,才看得见这样的光景呢……”清风一阵,凝聚在我的身后。
“是啊。”我望着隐约可见的天空战车,从这里看起来多么不起眼的小点,上面的那位,有多疯狂,没有人知道,“修,有什么方法能使天空归于平静呢?”我轻轻转身,给坐在我的石椅上的风神大人出了个难题。
“……”他盯着石桌,沉默不语。
天空,依然打着无数霹雳。我们躲在我安全的石屋内,维持着沉默……
清晨,修早已不见,屋外是难得的宁静。
我披上软甲,起身。
又一阵风。不过,预想中的,并没有出现。窗外的青草随着微风,摆动着身躯;花瓣上珍珠般的露水滴下,在草丛中绽开……
“如果每天都如此美好,不知道会怎样呢……”我自言自语到。
“肯定……比如今任何一天……都要好……”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但那不是修。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的主人……
身着紫衣朱冠,周身涌动着一股澎湃的灵气。消瘦却不失尊严的脸庞微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愣住了。
“圣仙大人……”
夕阳西下,我凝视着圣仙远去的背影,耳边尽是方才的话语。
[战神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这样下去,战场将会统领世界。所以,陀斯铎,我希望你能造出一个东西,一个力量远胜‘那一位’的东西……]
毫无预警地,嘴角轻轻上扬,赫然是自嘲的苦笑。
“修。”我说。随着风出现的他,依旧站在我身后,“带我去艾得纳斯……”
我感到他的眼里首次出现了惊异的神色,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刮起一股强烈的气流,向奈落的火山口——艾得纳斯,前进……
“陀。”一路上闭口不言的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圣仙大人应该没有这种命令吧……难道……”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望向我……
“没错。现在因陀罗的力量大增,能与他勉强抗衡的,只有修罗一族了……可是,要超越他,必须是连修罗都畏惧的东西……”说完,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猜对了。”我感到周围的风力在明显减弱。当然我不用担心我会突然坠落到海水中。
因为,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艾得纳斯。
作为地狱的第二入口,除了高耸的火山口泻出的黑暗气息外,这周围似乎还算祥和……
“看上去是吧……”一个略带戏弄的声音,随着半透明的人影出现。
“虎铁……”不知怎的,看到他出现,有种既放心又担忧的心情……
“放心吧,上次的伤已经痊愈了。”他稍显不满,尔后又凝重起来,“陀,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点头。
他叹了口气,有点,黯然地看着自己,说:“这个状态,我没办法帮你了……”
冥府之上,灵体状态的他,不能做任何事。
“修,要照顾好陀。”他看着修,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会的。”修淡淡地说,“这也是圣仙大人交给我的任务。”
虎铁看着他,半透明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微笑。
“谢谢……”
风起,人去,只留下一个单薄的灵魂,在原地,等待。
三·临
从这里开始,我们就要徒步走进火山了。太过张扬的话,会惊动地狱凌使。
可是陀,你稍后要做的事,还不只一点张扬呢……
我这样想着,看着走在我前面的陀。
还是不行么……我苦笑。
奉圣仙之命,我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看着他。但,正如他所说,我,区区风神,看不透他。
看着他的背影,就如同看着一潭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瞬息万变。
不愧是匠神呢……我笑到。
我始终不能理解,那样珍视自己造物的他,会如此轻易地把自己的造物交给他人。更何况,双方都是利器。
就如同我也不能理解他现在的行为一样。
“修……”他突然停下来,叫我的名字。
“诶?”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真的对吗……
为了消灭一种黑暗,而释放另一种黑暗……
我不知道……
好乱……
陀看着我,眼神复杂。
“走下去了,便不能再回头了……”
我猛然醒悟,陀要走着来的原因。
这里,是黄泉路,不能回头的黄泉路。他怕自己没有这个毅力,会在到达之前因心乱而崩溃。
“继续吧……”他眼神更乱了。在他迈出第一步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脚步也有缩回的倾向。
“不可以!”我急忙喊。黄泉路上的死灵一旦感觉到生气,便会用那个人最重要的人的声音呼唤,诱惑人转头。一旦回头,就会被死灵吸干生灵气,堕入黑暗。
即便是匠神,拥有的也只是生灵气凝成的身体啊……
他僵了一下,脚缓缓落地,良久,他偏过头,微笑。
“谢谢你,修……”他说完,继续走,走得很慢,很慢。每移动一寸,就仿佛多了一分迟疑。
最重要的人……吗……
陀,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呢……
我感受着,空气中微小的波澜,如同水一般,渐渐扩大,扩大……
“修,你……”陀诧异地开口,感受着围绕着他的那股温暖的气流。
“没事的,陀。”我说,“即使变成风,我也能帮上忙……至少,可以帮助你不再动摇……”
他笑了。如同孩子般天真地笑了。尔后,继续向那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去。只不过,在神风的守护下,那脚步,前所未有地坚定。
血色的岩壁,无所不在的黑暗气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及无处不在的战栗……
这,就是奈落之地。
这里,沉睡着封印千年的魔王……
陀,你也感觉到了吧……不然,你不会如此痛苦地站在这里……
但,一切,无法回头。
银光一闪,契约之剑猛地刺入血色的岩石。
霎时,洞内狂风大作。
充满憎恨的魔物,借助另一股力量,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复活。
“台风之魔——堤丰,我以匠神陀斯铎之名与你立下契约,我予你新的身体以重见天日,你赐我力量,以对抗战神!”一股股黑气不断从岩壁中涌出,陀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如你所愿……”那个低沉暴虐得可怕的声音回响在洞中,随后,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吼出了最残酷的诅咒。
四·引
圣仙坐在大殿上,安详地闭着双眼——自从拜访了匠神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入定状态。殿外,是足以震撼大地的能量波动。而圣仙就那么镇定自若地坐着,没有一丝慌乱。
至少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
事实上,圣仙的确曾经是镇定自若的——在空气中单纯地只有因陀罗的能量时。然而现在,虚空中明显地多出了一种强烈的波动,搅得他心神不定。如果不是自身素质良好,他说不定会跳起来把自己吓死。
“虽然说这能量大概是陀斯铎制造的武器,但力量未免也太大了点……直接超过了因陀罗不说,还充满了动荡不停的黑暗……他到底做了什么……”
圣仙兀自想着——这是他重振实力的最后机会,必须要慎重布局。
风流激荡,在大殿的一角凝聚出若隐若现的两个身影。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半透明的灵体轻蔑地开口。
风神苦笑道:“圣仙大人……陀他……造了一个无法控制的灾难啊……”
圣仙缓缓地张开双眼,澎湃的灵气不加丝毫掩饰地扩散开来。
“修,带我去他那里。”
陀斯铎坐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这里原本一片绿荫,生机盎然。然而,它一到这里,所有的这一切,都消失了。他无神地看着远方乌云下的巨大生物——那个以“障碍”为名的,以台风之魔为材,他迄今为止最极端的造物——半蛇魔弗利多。
它庞大的身躯中,继承了世间所有的恨意。所以,它一诞生,就开始恨,恨神祗,恨人类,恨世间万物。暗黄的眼里透出无穷无尽的憎恨与暴虐,惨白的利齿迫不及待地想要撕裂一切,漆黑的身体劈开大地、追赶日月、吸干大海、挥动暴风、毁灭生灵,在打倒众神之前绝不可能停止。陀斯铎甚至用了契约的力量,也仅仅是能感受它的灵魂,与保证自己不被攻击而已。
看着弗利多肆意撕扯着试图逃离的人们,陀斯铎默默地叹了口气——众神的斗争,受害的永远是下层的生灵。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
“那么,圣仙大人,现在该如何引导这场灾难呢?”
身后,澎湃的灵气自风中涌出。圣仙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不失优雅却又难以捉摸的微笑:“顺其自然,而后即可为我所用。”
那股灵气忽然暴涨,直指弗利多。然而,它身上漫起的黑雾,鬼魅般地包裹了那股灵气,吞噬。
“力量悬殊下,顺其自然,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不是么?”圣仙微笑地看着弗利多越走越远。那个方向,正是众神之殿。
因陀罗很郁闷。
明明得到金刚杵后所向披靡,就快取代圣仙成为最高神的时候,偏偏冒出一个强得诡异的恶魔,在地上大肆破坏。和它相遇的任何生命,即使是神也无一幸免。照理说,在这个众神都回避的大恶魔前,身为战神的他应该挺身而出为民除害顺便提升自己的威望才是正常现象。
但那前提是力量不能差太多,没有五成以上胜率的战他是不会去打的。而这场战如果输了,有很大几率是自己回乳海和那些凡人一起转生。就算没有,在让自己下不了台的同时,势必会大幅削弱自己的力量,那么他打下的一片“势”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善战的他边避边思考,结果想到头痛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我们的战神大人似乎很不擅长思考呢……”一个讽刺的声音传来。
因陀罗被这声音惊出一身冷汗——常年征战使他对生灵气十分敏感,能够不动声色地接近他,说明这个生命的力量已经达到一定水平。
抬头,只见一个半透明的灵体轻蔑地俯视着他。
“想打败弗利多吗?那就听我的好了……”
五·计
世界清净了。
没人知道因陀罗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恶魔平息下来接受他的妥协,所以只是单纯地认为因陀罗开出的交换条件成功地吸引了弗利多。
人们会这样想是有很充分的道理的——因陀罗用自己身为准最高神的一半地位换取和平。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恶魔,都会在这样的诱惑前妥协——因陀罗的一半权势,比普通的上位神的权势还高出一点,所以弗利多就同意了。因陀罗在自己的宫殿中以天界最高礼仪款待弗利多,众神围在它身边伺候他,因陀罗甚至和它结拜为兄弟发誓永远的友情。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神和恶魔结拜,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尤其当那个神是高傲的因陀罗、恶魔是充满憎恨的弗利多时,更是耐人寻味。但是,没有一个神提出异议——当然很大可能是他们不想把自己扔进乳海。真相就这么隐藏在世界和平万事大吉的表面下了。
“是您安排的吧,圣仙大人。”我看着眼前微笑着的人,道,“利用被吞噬的灵力施展暗示术,使弗利多接受因陀罗的妥协,然后让众神对它尊敬有加——毕竟才刚刚被制造出来,没有堤丰记忆的它其实比小孩子好不到哪里去,自然很快就幸福晕了头了……对吧?”
圣仙依旧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看着我,眼里明暗不定:“是啊……以我创造现世的力量,就算被削弱到如此地步,区区暗示还是做得到的……相比之下,你是如何知道的,才是我比较关心的事……”
“它是陀的造物,依照契约,他可以用精神力触碰弗利多的灵魂。”我正视他的眼眸,“他告诉我,弗利多在与战神大人接触时,灵魂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呢喃,才使得弗利多暂时放下仇恨,与众神交涉。这就是您所谓的‘顺其自然’了吧。战神大人那里您也做了手脚了吧,否则以他那么傲的性格,不可能想到这么委屈的方法……是虎铁吧?”
圣仙愣了一下,继而略带赞赏地看了我一眼,道:“不错,我是有让虎铁给因陀罗一些‘建议’……不过你为什么确定是他呢?”
我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一丝无奈:“您拜访陀的时候,和他最亲近的两个人——我和虎铁都没有带去。对于他委靡的精神力来说,我们是最好的补充剂,说不定还能控制弗利多。而您却没有这样做,除开力竭的我而言,您是没有理由不带虎铁去的,除非您给了他什么任务,加上因陀罗那里的状况……至于为什么要叫他去,恐怕和炼金刚杵时您让我把‘那个’加到陀用来淬火的乳海水里一样,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吧……”
“很好,你这个风神比其他神看得都远……”圣仙笑着拍了拍手,算是鼓励,“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同归。”我绞着双手道,“您打算让因陀罗和弗利多,一起消失。”
计划顺利进行。弗利多成功被献上的礼物——美之女神拉穆巴拴住了。在女神的美貌与暗示术的双重冲击下,它表明只要拉穆巴同意嫁给它,它就答应她的所有要求。他们在一座森林里结婚,井然一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样子。
时机已到,拉穆巴向弗利多劝饮斯兰酒。这种酒对于弗利多来说是剧毒,但是为了不让拉穆巴失望,它还是喝了,结果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拉穆巴静静地看了它很久,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手……
“希望我放他们一马?很可惜,我做不到。”圣仙望着天边血红的残阳,如是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发展到最后一步,没有可能再挽回了。”
我咬咬牙,道:“金刚杵和弗利多,都是陀的造物。您知道,他向来十分珍视自己的每一样造物的……而您的计划,是要将他们完全毁灭啊……”
圣仙扫了我一眼,目光中第一次显得烦躁不安:“他虽然珍视,但也不是什么偏执之人,不然也不会轻易将杵送出……”
话音未落,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圣仙的话:
“原因有二,一是为了救虎铁,二是你加入我杵中的那些东西。”
我猛地回头,那个我从小看到大的身影,就站在我们身后。
因陀罗从森林中走了出来,手上的金刚杵跳动着前所未有的光辉。他仔细地端详着弗利多漆黑的、恐怖的头颅,狞笑着。
手中金光大盛,足以碎山的一击击出。那颗刚刚晓得人间幸福的脑袋,就这么消失了。
因恨而生的它,第一次相信友情、相信爱情。直到最后,它也没有怀疑过。
因陀罗站在那里,疯狂地大笑,疯狂地击打着弗利多毫无生气的身体。
然后,在金刚杵上的光辉消失的一瞬间,血色的天穹上,突兀地劈下了一道天雷……
“你在我的杵里加了雷种吧……那东西只要经过一定的能量激发,就会引来天雷……”陀斯铎平静地说,“你还是老样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那样,当初为何还要造出我们?”
圣仙此刻哪还有平日的优雅,全身抖得不可开交。正欲开口,却又被陀斯铎堵了回去:“就是因此,我才会离开宫殿……所有人都想不到吧,区区匠神,是圣仙之子。为什么呢?因为我不想被腐蚀,有一天也拿我的妻子作棋子,父亲。”
圣仙终究是跪了下去,不停地颤抖着。
“看到那样的弗利多,我才找回了家的感觉……那样像孩子般地,叫我爸爸。”
“我珍惜的东西,都毁在了你的手上了,父亲。”
雷击后的森林,方圆五百里之内,一片焦土。因陀罗用杵击开压在身上的木炭,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天劫部是怎么管事的怎么突然掉下道天雷来……回头找他们算帐去,这一下打掉我大半原力……”
因陀罗正絮叨不停,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见被自己抛弃了一段时间的雷霆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身后,拉穆巴握着剑柄,一脸嘲讽。
“不可能,汝怎么可能在天雷下安然无恙?!”因陀罗不顾剧痛大声吼道。
“吵死了……”拉穆巴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不是和你说过么,闪电剑,是不能贯穿火焰盔甲的。”
“什……”因陀罗刚想惊呼,雷霆剑上涌起无数电弧,将这个高傲的战神变成了乳海中的一个小点。
“鬼上身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拉穆巴”笑着,低头看向满是焦土的地面。
经过天雷磨练的金刚杵,无比耀眼。
终·忆
一场浩劫,就这么过去了。
在修的带领下,世界的重建工作进行得相当好。
虎铁问我,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要造出那个恶魔。
我答,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顺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我拒绝的话,父亲绝对会跑去祸害他人。倒不如自己来做,还方便控制情况。
显然,我没有控制情况的能力,所以很悲惨地失败了。
结果,依然如开始预见的那样,没有改变。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知道了结果,却无力改变。
所以,我们宁愿什么也不曾看见过……
The End
附:
注释
【陀斯铎】梵名Tvastr,官方译名“陀湿多”。印度神话中的工匠之神,某手工艺人的神格化,大概和鲁班差不多……古印度叙事诗《梨俱吠陀》中,没有独立歌颂他的颂歌,但是对他各式各样的发明致敬。事实上的确有他与战神关系险恶的传说……至于他与圣仙的关系纯属杜撰。
【因陀罗】梵名Indra。印度神话中仅次于梵天、湿婆和毗湿奴的至高神,同时也是杀死恶魔、保护阿利安人的英雄神、武神、战神,司掌天空、雷霆,头发、胡子和皮肤都是褐色的,手持最强武器金刚杵,乘战车巡视天空。他同时具备宽厚和暴虐的双面性,在佛教中作为帝释天受到尊敬,在古伊朗则作为恶魔令人恐惧。本文里他的两个形象综合,当然实际上他没死而且比较厚道……
【金刚杵】梵名Vajra。某神的武器,也叫雷杵,由工匠神陀斯铎发明,曾在许多和魔鬼的战斗中发挥作用,不过需要定期磨练。
【修】Shu,古埃及神话中的大气神、风神,太阳神拉的大儿子,常以头戴羽毛头饰的成年男子的形象出现。至于为什么会穿越到本来就有风神(伐由)的印度神话中来……因为我对埃及神话比较熟,想到风神第一个就想到了他……解释的话,因为因陀罗手下有很多风神……把他当伐由的同事吧……
【圣仙】圣仙迦叶波(Jagdis),没在正统神话中出现过。比较正常的说法是印度佛教学者……这里采用了比较稀有的一个说法——造物主圣仙迦叶波。具体情况不详。
【堤丰】希腊名Τυφωευς,这里不作详解,大家只要知道它是希腊神话里穿越来的某只虐待宙斯最后被压火山底下的怪物就可以了……传说艾得纳火山的地震和喷火是它在发怒……
【弗利多】梵名Vrtra,古印度叙事诗《梨俱吠陀》中出现的最大魔鬼。传说它是浑身漆黑,有黄色的眼睛、白色牙齿的巨人或怪龙。文中综合了它的诞生原因的2种版本——圣仙复仇和匠神制造。它的名字是“障碍”的意思,指它阻挡天赐大地的恩惠。原版故事中它一出生就向众神挑战,于是除了圣仙的影响以外基本上是写实……
【拉穆巴】搅拌乳海时诞生出来的阿布撒拉斯(水精灵,半神),据说是最美的女神。
至于虎铁,纯原创的鬼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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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目前正在写该系列第2篇....
原本觉得后半部分太堆砌想重写...现在没这心情
有时间重写吧...虽然已经重写2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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