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魅影重重
他忙忙闯进门,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湿润的大眼睛和一声怯声怯气又略带兴奋的“小天狼星”。
迎接他的是安静、整洁,还有了无人迹。
“孽子!你怎么配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
“雷古勒斯跟着小天狼星背后掏鸟蛋、恶作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走吧,反正你已经不在乎他们了。你走吧。”
他敏捷地缩身躲在长桌子底下,却瞥见另一道绿光射向射向詹姆,而他正盯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
红光和绿光。窗格子和旧木箱间疾光穿梭。光线。黑色无光。黑发。詹姆。我们是兄弟,永远是。我害死了。死耗子,肮脏下流,主人怎么会相信了你!肮脏的杂种,玷污我血脉。詹姆和莉莉,你怎么能!哐当。来送饭了,该走了。赶紧起来啊。眼泪。哈利。废墟。脊骨坚硬怎会折。不折那为什么你们都脆了啊!不,我不是叛徒。你杀了他们,羞耻。不,是你,你怎么敢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是一个漂亮的城堡,斯莱特林的休息室绿得就像你手上的翡翠。霍格沃茨。长大了你就可以去了,现在先睡吧。不能睡。绿光交错。废墟。满地的耗子。忠于对方直到最后。不要脸的叛徒。疯子。不,我不是。无论现在与将来。哈利。快醒。哈利要住到他姨夫姨妈那里。快醒!哐当!好冷。就是现在!脚疼!钻心地。快走啊!铁栏开了。伟大的布莱克家族。家在哪里。门口就在——
天旋地转。
斯多吉•波得摩重重地倒在椅子上,双眼紧闭,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邓布利多和穆迪同时从火焰旺盛的壁炉前转过身来。穆迪拄着木头拐杖,快速走了过来,把一大块巧克力粗暴地塞到波得摩手上,嘟囔道:“谢天谢地,这次呆得够久了。”
“你还好么,斯多吉?”邓布利多也走到面前,俯下身子关切地问。
斯多吉一个劲儿地发抖,整个身子似乎才从万丈的冰窖中爬出来一样。他颤抖着把巧克力放进发白的双唇。牙齿因为恐惧而紧缩,费了好大力才嗫嚅着咬下一小块。
邓布利多拉开他面前的椅子,隔着冥想盆上浮动的虚幻光泽,注视着这位老凤凰社的社员。穆迪站在一边,说道:“这样子只能自己适应,谁也没办法。要知道,真正的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比记忆里的还要更······
“阿拉斯托,”前傲罗专业角度的分析虽然很有用,但是放在此刻确实不合时宜,于是邓布利多出声打断了他,“今天就到这里吧。斯多吉,回去好好睡一觉。或者,你愿意在格里莫广场休息一晚?莱姆斯很愿意你留下来陪他。”
这里是格里莫广场12号,此时已将近午夜。三名巫师聚集在凤凰社总部的地下厨房。他们在一个小时前赶到,继续一项名为“魅影行动”的任务。
斯多吉睁开了眼,再咬了一些巧克力,费力地说道:“等,等会儿,阿不思。我已经有点······我搞清楚布莱克与众不同的······”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止住斯多吉断断续续的话,看向他的蓝眼睛闪烁出欣喜的光芒,“这对我们都是个巨大进步。”
穆迪在角落哼了一声:“左不过还是那个老词儿,‘意志力’。这倒是个进步,可在我看来,锻炼意志力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儿。”
习惯了老朋友的说话方式,斯多吉听完后只是默默地吃了剩下的巧克力,直到感觉好些了,才继续说道:“和你想的‘意志力’不一样。你的意志力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布莱克,他的坚持来源于牵挂和守护——不要打断我,疯眼汉——他爱詹姆和莉莉,也爱哈利。这才是他的力量,也是我们要专注的力量。”
穆迪发出不同意见:“我觉得这有问题。你我都知道,摄魂怪那玩意儿立马就能吸干净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让你所谓的牵挂和守护失去支撑。我是说,除非布莱克的坚持来源于憎恨,那摄魂怪确实拿他没办法。否则那种守护就是无根的浮萍,根本不可能经得住13年来的残酷考验。”
斯多吉闭上眼睛念道:“考验和伤痛见证了友谊。”他睁开眼睛看向穆迪:“那不仅仅是你想的那种伊甸园的记忆,别忘了,那几个孩子毕竟还是凤凰社的成员。”
“我想,”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邓布利多发言,“如果斯多吉的感觉正确,那么这至少证明了一句我老早以前就说过的话:‘爱,可以超越可怕的黑暗。’可惜,小天狼星那种刻在生命深处的记忆所爆发出的力量比坚强的意志力更难得到。现在已经不早了,斯多吉,你就在这里睡吧,让莱姆斯帮你安排一间房间。明天,我们再讨论。”
“等等,阿不思,你说的这句话提醒了我。如果斯多吉的感觉正确,那么全社正好有这样一个人选,有着和小天狼星几乎相同的记忆。”穆迪插嘴道。
斯多吉坚定地摇头:“疯眼汉你疯了吗?莱姆斯还没阴暗到那个程度,阿兹卡班会毁了他的。况且,他在外面能做得更多。我已经不年轻了,蒙福吉的福,也蹲过那里。好了,我今晚就睡这里,但在那之前我要再进去一次,看看他逃走的路线。”
等斯多吉的身影消失在冥想盆中的点点星光,穆迪转过头来对邓布利多说:“斯多吉没有那样的记忆。”他斩钉截铁地说,“他不会有小天狼星那样的力量。还有,我老觉得什么牵挂守护,这玩意儿一听就虚。我去,阿不思,我是傲罗。”
邓布利多疲惫地伸出手撑住头,对着冥想盆陷入沉思。冥想盆上空浮起了飘渺的海水、恍恍惚惚的雾气和陡峭的石壁。石壁前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高耸的城堡,石壁顶端则电闪雷鸣。雾气中依稀可见一条狭长的口子。
“阿不思!”穆迪大声叫道,不去理会从天狼星记忆中重组的阿兹卡班的全景图。
“魔法界需要你,阿拉斯托。”邓布利多取下眼镜,将双眼埋入枯槁的右手中,“你知道得很清楚,我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西弗勒斯已经确认了这一点。凤凰社需要你,你和莱姆斯一样,在外面才有更大的用处。”
“那也没用!如果你想要打入阿兹卡班的任务成功的话,那只能是我。斯多吉连马尔福的夺魂咒都抵挡不了,他去只会白白牺牲!什么牵挂、守护都是扯淡,战场上需要的是铁的意志。”
老校长叹息道:“你应该还记得那个中国少年跟你说的话吧?守护内心最珍贵的东西,这才是我们坚持一战的理由。是的,战场上需要钢铁,那是因为钢铁后面是必须要守护的珍宝。一旦忘记这个,我们就只是傲罗训练室那一堆会念咒的机器了。况且,小天狼星的力量并非稀有。一个人,只要真挚的活过,都可能得到那样坚定不移的心灵,斯多吉也一样,你也一样。只是,老凤凰社只有这么些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邓布利多站起来,拍拍老伙计的肩膀,看着已经战斗了接近半个世纪的老傲罗,转身离开。穆迪依然站在原处,思考着“内心最珍贵的东西”。
而在记忆中,斯多吉跟着一条地狱犬,继续着真正的荒岛求生。
在伦敦巴士站和孤儿院分别闪耀过的绿光,同样也闪耀在十几天前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庄。村民们被光天化日下升起的“巨大骷髅头在惨碧烟雾中口吐巨蛇”的诡异天象吓得一连做了几天的噩梦,终日沉浸在惶惶不安中。短短几天内,关于天罚和灾难的谣言在乡野间四处传播,弄得邻近的几个村子也有些心神不宁。这一次,科学没有能够将他们从疑云中拯救出来,反倒是村里的小教堂这几天颇为热闹,钟声也撞得越发地清脆动听。
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为诺夫古德家敲响的丧钟。
“阿瓦达索命!”
被击中的男人张开双臂,摇晃着向前扑倒,因恐惧而瞪圆的眼睛最后努力着试图去看一眼被食死徒牢牢挟持住的女儿。在最后一丝光从他的瞳孔中消失之前,他只来得及看到鲜血顺着她的面颊滴落。
她银灰色的大眼睛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哼,古怪的老家伙。”阿莱克托·卡罗扯着她站了起来,“至于你,小姑娘,听说你和波特小子很熟啊,那也就留你一命了。”看着已经几乎呆愣的猎物,她大笑道:“主人不在,只好先把你塞到阿兹卡班去。”
强壮的食死徒首先抓着她的猎物离开了。一声又一声的爆裂声后,这座像城堡一样的房子付之一炬。房间里的印刷机还在吐着油墨香味的羊皮纸。这些纸张不再可能是《唱唱反调》的纸页,而成了巫师界最不可思议的纯血家族最后一个古怪继承人火葬的陪葬。
随着火焰的升腾,一张薄薄的羊皮纸被上升的热空气掀到了空中。如果此刻你站在云端,顺手拈起它,就能看到一行加粗加黑的大字:“前车之鉴,不可坐视”。
然而,这行字已经那一篇侥幸逃离焚烧的文章最终也只是随风而逝。没有人站在高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有的,只是窝在家里瑟瑟发抖的迪戈里夫妇。他们悄悄透过卧室的窗子,心惊胆战地注视着烈焰肆虐的一幕。而他们未满周岁的孩子,在婴儿床里安静地睡着了。
十几天之后的8月30日,洛夫古德家的小女儿也在昏睡。自从被押解到阿兹卡班,卢娜一直强迫自己保持昏昏沉沉的状态。这样,摄魂怪才无法逼她一遍又一遍看到父亲惨死时无力的瞳孔和母亲经过事故爆炸后血肉模糊地尸体。
“在梦中听到尖叫,至少比情景再现要好受多。”她曾这样自言自语道。
正因如此,当文琦在一片幽蓝的光芒中咳嗽着显形之后,卢娜还是勉强可以算作“平静而清醒”地接受了“邓布利多教授给的门钥匙莫名其妙地出了问题,然后我被带到阿兹卡班来”这样的怪异事件。
毕竟,卢娜·洛夫古德对怪异事件向来有着极强的接受能力。
但是,对于斯多吉·波得摩来说,斜对面的牢房里闪现出门钥匙的光芒,这件事还是吓得他从疼痛到几乎麻木中瞬间清醒了起来。是的,这位凤凰社的元老继前年在阿兹卡班呆了6个月之后,又回来了。作为凤凰社打入阿兹卡班内部的卧底,他的任务是,在适当的时候,组织越狱。
不止是斯多吉,几乎一层楼的囚徒都在目光呆滞地瞪着卢娜的牢房,以及牢房里这个白衣素手的柔弱女孩(如果他们看得到的话)。她的出现,仿佛给阴暗冰冷的监狱带来了一抹亮色。
不幸的是,把她是做亮色的不仅仅是人类。摄魂怪迅速飘了过来,仿佛大海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刚刚还好奇愉快的气氛就像水中的气泡,无声无息地破碎了。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文琦不自觉地抱住双臂。
“文琦······”卢娜痛苦地念到。她抱住头,一双大眼睛因折磨而颤抖。
“卢娜,卢娜!”看到同伴的眼睛如同熄灭的蜡烛一样迅速黯淡,身子也在向石头墙壁倒去,文琦急忙跪过去抱紧她。
父亲的血,母亲的肉。家人。你是个没有妈妈的疯丫头!是谁,谁在用石头打我。村里的小孩子。热闹而愉快的笑容。你这样的头脑,怎么能进拉文克劳?我的鞋呢,我的《低级魔咒》,魔杖呢?
白色的光芒从文琦手中喷涌而出——安神术。然而她又因动作过大低下头去埋在卢娜的身上剧烈咳嗽起来。
“喂,你还有魔杖吗?用‘呼神护卫’!”斯多吉抓住铁栅栏大喊道。他尚不成熟大脑封闭术还在坚持着抵抗摄魂怪的精神壁垒,但是已经满头大汗。
“魔杖?哦,对,”文琦慌乱地答应着,也管不了那人听到没有,“呼神······”
“我看到了你内心的恐惧。”
是谁!
眼前黑暗的牢房消失了,弥漫开来的雾气中逐渐剥露出的是一间古旧的木屋和一个逐渐凝结的人影。
意念训练!文琦倒吸一口冷气,不禁又趴在地板上捂着胸口搜肠刮肺地咳嗽起来。
安神术的光芒消失了,两个女孩在噩梦中都失去平衡,翻滚着撞到了坚硬的石壁。
“喂,你们还好么?快乐的记忆······”看到从黑暗中透出的点点光芒也没有了,还听到沉重的撞击声,斯多吉忙大声喊道,刻意不去理会大脑正在哀嚎着的噩耗。
遥远的声音传来,但是,是谁?文琦的气息已经紊乱了,抬起头来只看见窥心者安之若素的表情。
什么?圣诞晚会邀请洛夫古德?你疯了,就算只剩她一个女人,我也不想碰她。这装疯卖傻的怪胎。不信任的眼神和讥诮的笑容。拉文克劳们智慧中掩藏的冷漠,与背后龌龊的闲言碎语交相呼应。好疼!
“记得当年圣祖看你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于是给你免了这门课吧?诶哟,总还是跑不了嘛。不过你这样的人,连课都上不好,还去西方,干嘛给人家添乱?”
“添乱?我没有······”
“没有?几个月前是谁没有自卫能力,逼得蕙馥只能自行堕入魔道来救你?”
“可是······”
“要不是圣祖及时赶到,恐怕你不仅毁了那女孩儿,也毁了你自己吧?”
“但是······”
“圣祖也告诉你九玄不会再来帮你们吧?那下次为你的无能丢命的会是谁?云归可是容易入魔啊,啊呀呀。”
“不要说了······”文琦堵住自己的耳朵,闭着眼睛再次用安神术试图控制情绪,但是紧闭的眼角溢出的泪水已经让她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还有这次回来,门钥匙出事故,你又在哪里?你倒是想帮忙,总不会是想把他们也拉到监狱去吧?”窥心人毫不留情,字字如刀,“面对摄魂怪你又是怎么样了?连一个咒语都叫不出来。如果不是你,那个女孩根本不会引来这么多摄魂怪攻击。”
摄魂怪?文琦急忙抬起了头,虽然满脸泪痕,也满是焦虑:对啊,卢娜······
窥心人继续说道:“我看你啊,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吧,以免再跟人添麻烦。人总要点子道德,死了也不能非要拉着垫背的吧!”
“那不管怎么样我要先救出卢娜再说!”一向文静的少女一反常态大声吼道。她闭上眼睛回味着九玄的安详,举起魔杖;“呼神护卫!”
白鸾清脆地鸣叫着,飞出窗外。文琦一把推开逐渐模糊的窥心人,推开门往外跑。忽然,脚下踩空,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电光冰冷,海浪冰冷,坚硬的栅栏冰冷,飘过的黑影冰冷,随处可见的石头也冰冷。
堡,是一座孤堡。山,有万仞石壁。岛在不散的迷雾。迷雾在浑浊的北海。北海在一九九七的初秋。你问:何谓阳光?所有的紫衫所有的栎树所有的蛇所有的小精灵所有的看守和所有的囚徒都在摇头。纵使阳光如开弓的利箭,射到这高纬度的西海已然是强弩之末,再也射不穿几百年来阴魂不散的迷雾和阴云。
众鬼寂寂,阴气森森,自语喃喃,面色沉沉。
白鸾在监狱里飞翔,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柔和的白光洒满了石板走廊。刚刚被摄魂怪逼到角落恨不得融化在石墙里的囚徒们纷纷扑倒在铁栅栏边,伸出手去触摸这久违的光辉,仿佛在沙漠中行走的久旱之人触摸着一泓清泉。他们堆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伤痕累累的身躯似乎也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卢娜在地板上摸索着捡到了文琦丢下的魔杖:“快快复苏。”
文琦的睫毛闪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来。”卢娜伸出手,把跌倒在地上的文琦扶着坐起来,“你不能呆在这里。”她说,扒着铁栏观察走廊的情况,“我们必须马上逃出去。既然我们已经有了魔杖······”
哒,哒,哒。有人来了!
文琦本就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冲着白鸾低声唤道:“纸月,回来。”纸月轻呼一声,化成一团白烟沁入文琦的身体,走廊又变得一团漆黑。
“奇怪,这些摄魂怪到哪里去了?”
莱斯特兰奇!该死。斯多吉此刻屏气凝神,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从破破烂烂的袍子里抓出一粒石子。默念咒语,小石子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它本来的摸样——一根魔杖。既然那个女孩有魔杖,那么就是这个时候了。倒是那两个女孩别给惹麻烦。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我恍惚看到了四楼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不过,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吧?”这是另一个声音,格雷伯克说道。
糟糕,又一个棘手的家伙。卧底有些紧张,尽可能地调整魔杖的角度,使其便于偷袭又不会被发现。他想道,等到他们发现那个中国女孩,就动手。
贝拉特里克斯说道:“不管怎么样,狼人。阿兹卡班可容不得丝毫意外。走吧。”
狼人!文琦倒吸一口冷气,忙抬手捂住嘴,免得自己的呼吸引来毒咒和尖牙。卢娜则迅速而无声地用障碍咒和铁甲咒团团保护住两人。
捕捉到斜对面牢房的魔力波动,斯多吉不禁赞叹道,好姑娘。
进入走廊时,格雷伯克忽然停下来,使劲儿地嗅了嗅,戏剧性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对,贝拉特里克斯,有生人味儿!”
贝拉特里克斯立刻抽出魔杖往身旁的一个牢房里的囚犯一挥,魔杖顶端抽出一条血色的长鞭:“老实点儿!看到生人没有!”被抽到的囚犯大叫一声,撞到了石墙,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卢娜不拿魔杖的那只手不禁抓紧了文琦的袖子,文琦也握紧了双拳,拳头间柔和的白光隐隐可见。
格雷伯克兴奋地嗅着,忽然四肢落地,往文琦的房间飞奔过来,一边喊道:“是个女孩,新鲜肉啊······”
贝拉特里克斯忙举起魔杖冲过来,大叫到:“哈哈哈哈,宝贝儿别躲了,出来出来吧!”
一道漆黑的影子掠过牢房,四脚怪物急不可耐地扑向了——“嗷!”
伴随着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卢娜尖叫一声,“刷刷刷”地挥舞着魔杖不管方向乱放射咒语。格雷伯克跳着脚游刃有余地闪躲,一边笑道:“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看我的。”
“狼人,别玩儿了!”贝拉特里克斯凶狠地叫道,“做掉她,阿瓦达······”
斯多吉•波得摩迅速用粉碎咒破门而出。被爆炸声惊到的贝拉特里克斯一转头掉头,魔杖刚刚端平,正好对上上斯多吉送上的一记近距离的“霹雳爆炸”。
然而接下来耀眼的白光淹没了一切,贝拉特里克斯对着斯多吉尖声叫出某种咒语,但是已经没有人听得见是什么了。
文琦在最后时刻释放了催眠术,放倒了所有人。
警报声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几乎要弄醒坟地里埋着死人。
此时距离文琦在阿兹卡班的离奇现身不到5分钟,凝和和萧森在伦敦刚刚闯过了第一次袭击,云归和蕙馥面对着浑浊的海水一筹莫展,而绛萼则早已毫无防备地晕倒在森林深处。
此时远在伦敦地下的魔法部魔法执行司接到了 “紧急增援阿兹卡班”的命令,体育交通司的飞路网管理处也被命令开通阿兹卡班的连接通路。于是,在人来人往的喷泉大厅,人们看到了一个身材粗壮的戴着黑兜帽的男人率领一队黑长袍黑兜帽冲向大厅中央一个壁炉的情景。
“闪开!”为首阿米库斯·卡罗吼道,手中的魔杖向挡道的人们挥出一道道红光,惶恐不已的人群中迅速闪开一条直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粉末,向壁炉一洒,径直冲向凭空燃起的碧绿色火焰:“CAERAVILLION!”
阿瓦隆!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小声议论着这个传说中的名字。即使在麻格世界,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阿瓦隆,传说中埋葬亚瑟王的岛屿。难道真有这个地方?
众人沉浸在议论中没有注意到的是,除了“傲罗们”冲进的那个壁炉之外,其他几个壁炉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封锁了。大厅的反幻影移形咒重新开启。
然而——
“砰!”
壁炉忽然爆炸,吐出高达三英尺的火焰,人群大惊失色吓得连连后退。最前方的几个看客连同还未进入壁炉的食死徒被炸飞到了大厅的另一端。他们的兜帽已经掉了,在地面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莱斯特兰奇!”靠近受伤者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几个人忽然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
“什么?”“是他,那个亡命徒!”“怎么回事?难道······”“看错了吧?”
几个人忙掏出魔杖:“昏昏······”
“阿瓦达索命!”一个更为有力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突如其来的死亡证明了一切。仿佛被摄魂怪攥住了心脏,第一次,大厅完全死寂下来,连喷泉的淙淙水声都清晰可闻。一瞬间,一切都指向一个毛骨悚然的答案。
人群中爆发了第三次尖叫,几名巫师跪在了被封锁了的壁炉面前,泪流满面。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忙捂住嘴,连连后退。
就在他们的身后,魔法部长斯克林杰不知何时从电梯中升了上来。他伸出的魔杖平稳地指向尸体倒下的方向。在他身后,副部长乌姆里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部长助理珀西•韦斯莱则一本正经地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神情严肃。
不列颠的土地上,无数个家庭的壁炉里都冒出了火焰,炸出了不速之客。全身黑色如鬼魅般的陌生人诅咒着站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家庭主妇们尖叫着倒在绿光中。
增援队伍中唯一一个到达目的地的只有卡罗。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漆黑的大厅和青碧色的火把,就被到红光无声无息地打在胸口。
瞄准他的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文琦。
卢娜痛苦地倒在地上,从四楼冲下一楼的时候,她的脚不慎踩空,直接滚到了门厅。她抱住自己的脚踝,强忍住泪水。一只银兔绕着她跳来蹦来。
一道明亮的银色光辉一闪而过,一道铁栅栏“吱吱”地打开了。一身脏兮兮的囚犯们纷纷在心中哀叹,不知是谁又被拉去亲密交谈了。
“阿米莉亚,走了。”斯多吉走进去,朝着坐在墙角目光浑浊的魔法执行司司长伸出右手。她脸上头发蓬乱,脸上一条血红色的伤口触目惊心。
苏格兰靠近北海的地方有一个小岛,它原先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已经不得而知了。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记得它曾经的名字。在遥远的远古记忆中它曾被叫做礼物岛,因为它是从海洋中猛然长起来的岛屿。后来的人们称它为云雀岛,因为它在地图上的外形很像一只云雀。再后来它被巫师们,或者说某些巫师掩藏起来了,变成了其中一个人隐居的所在。从那之后又过了数百年,其间也有不同世界的人来到过这个岛上,它还激发了一些艺术家的想象力,写下了被历史传诵的诗篇。十八世纪的时候,最后一个看到它的麻格以他为舞台写了一本著名的戏剧。从此以后他的名字就被定下来了,按照戏剧中提到的名字。它就是暴风岛,常年被飓风和漩涡笼罩,掩藏在悠久的迷雾中。很多人猜测它就是传说中的阿瓦隆,但是实际上在魔法界他有更加响亮的名字。它是阿兹卡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法监狱,摄魂怪们的老巢。
暴风岛,阿兹卡班,大部分人都只知道那里是魔法部的监牢。但其实整个岛是椭圆形,南北窄,东西宽,西部稍微凹陷一点,形成一个小海湾。魔法部在岛上能够控制的也不过就是西部靠海的一小块,更为隐秘的东部高高隆起,最尽头是陡峭裸露的岩石,而中部地段则是一片森林,里面有天知道的什么东西。1872年魔法部占领暴风岛之后,曾经派傲罗和神奇生物监控司进入里面探查,但是惨遭失败。对于那座森林已知的信息是,里面有许多令人难以想象的生物;在靠近西侧的森林外延有一座瀑布,是从近处一座山上流淌下来的。作为岛上第三高的山丘,海拔也就一两百米上下,但是没有人上去过。而瀑布之后的所在就没有人知道了,这些消息还是当年的探索队折回的伤员留下的,而他的其他同伴则已去不复返。
可惜的是,斯多吉的任务,就是带领着从监狱中逃出来的人,穿越森林、攀上瀑布、跨越峭壁并最终度过海洋——沿着小天狼星曾经的脚步。看上去,这才是真正的由“小天狼星”为号召者的越狱行动。
几道银白色的动物在空中跳跃,仿佛一串串珍珠,把那些乌衣巫一般的原住民栓得远远的。
斯多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边是刚刚恢复神智的阿米莉亚·博恩斯。她拿着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神情紧绷。傲罗德力士和德克·克雷斯韦各自也拿着一根魔杖,站在队伍的两翼。卢娜和文琦站在中间。两个小姑娘的存在无疑减少了几分空气中的紧窒感。众人用一种宠溺和爱护的目光不时打量她们。
虽然有了前人的借鉴,但是到底能够带多少人活着离开阿兹卡班,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几秒后传来沉闷的雷声。乌云凝结了,接着是暴雨和狂风。众人忙压低了头,双手举过头顶,搭成个棚子无用地抵挡着豆大的雨点。鼓腋翩翩欲飞,被监狱折磨得形容消瘦的人们一个个在风中颠三倒四。森林的黛绿变成了波涛汹涌而来。
森林里魅影重重,正在徐徐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