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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九玄的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龙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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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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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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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3 03: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根据读者需求将《霍格沃兹的中国留学生》重新贴上来供大家阅读。
以下每层一章。如有错别字或广告插曲请及时提出。

★诸位管理员请注意,若发现文中有广告插曲、格式错误或文章缺失,请主动补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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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掰着手指头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着些许不耐,些许焦急。

“又在数啊。”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男孩笑着道:“你今天都数了五回了,你再数第六回也不会少一天的,明天再数吧。”
她皱眉看向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很悠闲的坐在溪边的大石上,肆意的让柔柔的暖风吹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脸上的笑容随意而安适,她越发奇怪了:“云归哥哥你不急吗?”
“急?”那个叫云归的男孩看着她笑了:“我已经多等了一年,还在乎这七天吗?”
“哎呀……”她有些抱歉的吐吐舌头“对不起啊……”云归去年就满六岁了,是为了她才推迟一年上学的,因为她哭闹着要和他一起踏上九玄的初次考验,当时云归什么都没说,看着她死死的拽着他衣角的手,点点头,留下了。到是苦了云归的父母,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送去九玄,才为云归争取到推迟一年入学的资格。

“现在还说对不起啊。”云归调皮的眨眨眼,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头。
“云归哥哥,你说咱们会进哪个学院呢?”她抬头看着她,双眼清澈,就像她头一次提出这个问题时一样。
“我肯定会进雷霆!”云归也像头一次回答这个问题时一样的兴奋,一瞬间眸子变得晶亮:“一定会!爸爸就是雷霆出身,他说我有雷霆的天赋,你也听见了吧。”

她认真的点头:“恩,伯伯说过的,你剑术学得特别快,伯伯笑得合不拢嘴呢。”
“那是当然!我一定会进雷霆,将来做一个云游的剑侠!”云归脸上有几分兴奋与得意,双手在空中虚捻了个剑诀。

“那我呢?”绛萼伸手去推他。

“小绛萼嘛……”云归用盈满笑意的眼神看着她:“一定会进迷雾。”  
“真的么?”

“真的!因为小绛萼长的很漂亮啊。”云归说的理直气壮。
绛萼被逗笑了,双颊绯红,娇俏可人,美得让人不愿移开目光。
“啊,奶奶回来了。”她突然瞥见树林中走出的一抹灰影,连忙站起身来冲那边招手,云归利落的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奔跑着趟过溪水去接奶奶手里的篮子。
奶奶看见他们,苍老的脸上笑得很灿烂,她已经很老了,腰背微微驼着,头发全白了,但事实上她只有八十多岁,玄界的人如果想要,可以去延寿山向神祈求长生或是青春,但奶奶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自然的活着。
  
绛萼守在溪边看着奶奶扶着云归的肩头走过铺在溪间的石子路,便过去拉了奶奶温暖的大手,笑语盈盈:“奶奶去了好久喔,累不累?”

“不累,看见云归和小绛萼,奶奶就不累了。”奶奶的脸上满是慈爱和满足,一手指着云归手上的篮子:“奶奶还带了五色丹珠回来,一会你们去溪边洗洗再吃。”

“呀~,奶奶最好了,那一会绛萼给奶奶捶背。”她仰着的小脸笑容更灿,像清晨树林里的阳光。

他们在溪水上游的小瀑布边有个竹阁,那是他们夏天的乐园,闲来无事便坐在这里纳凉,离家也不远,徒步走个半刻便到了。
此时,云归,绛萼和绛萼的奶奶就坐在这间竹阁的凉台上,身边,事一瓷盘五彩的水果,被溪水冲刷的十分晶莹,瀑布下飞溅的水雾随着林间的微风扑面而来,满身清凉。
绛萼挑了一枚蓝色的果子给奶奶,又递给云归一枚橙红色的,最后自己拿了个绛紫色的放入口中,然后便站在奶奶身后为她捶背,奶奶眯起眼睛一脸的享受,云归伸展了一下双肩,随即仰躺下去,舒服的叹了口气。
   
“奶奶,讲讲九玄的故事吧。”绛萼提议。
  
“小绛萼怎么这么爱听九玄的故事呢。”奶奶笑眯眯的转头:“七天后你就要自己去九玄了,到时候就可以自己看了啊。”  
“可是绛萼还想多听一些啊。”

“是啊,奶奶。”一旁的云归也坐了起来:“再多讲讲雷霆的事。”

“也讲讲迷雾。”绛萼慌忙加上。
奶奶笑着叹口气,这些事情,她已经讲了许多遍,可是这两个孩子,总听不腻。她思量半晌,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跟两个孩子说起过,一直觉得他们还小,怕讲起这些事情吓到了他们,但是眼见两个孩子都要进入九玄,还是简单说说,让他们了解一下为好。她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口了:“今天奶奶给你们讲个新的吧……以前给你们讲过,九玄里有两种特殊的学生,一种叫双面,一种叫专攻,双面出现的比较多,大概每年都有几个,专攻则少很多,隔十几年会一次出现几个。而专攻之中,又以迷雾的专攻最为稀少,自九玄进入异世以来,就只出过一个,今天我就讲讲她的故事。”她略微停顿一下,看看两个孩子专注的神情,缓缓的说了下去:“也许是因为迷雾走的路子本来偏邪,而我们进入异世以来,山灵水秀,人的心地也变得纯净了,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迷雾的专攻,直到700年前,才终于出现了一个迷雾的专攻,她叫岚曦,是个极美丽的女子,传说她即使不笑,也美的眩目,只是随意一个眼神,便能慑人魂魄。”
“哇,真的有那么美的人吗?”绛萼都听呆了,那自己还能进迷雾吗,怕是差太多了吧?
“绛萼还没进迷雾呢。如果绛萼进了迷雾的话,一定会比她还漂亮的!”云归在一旁理所当然的笃定。

绛萼看云归一眼,低下头笑了。

奶奶看着降萼的笑脸,心里莫名一紧,她以前怎么没想过呢,她已经活了80年,阅人无数,而绛萼无疑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现在才只有六岁,粲然一笑的时候便已让人难以移开目光,若是几年之后,不知会出落得何等绝色,倘若真的进了迷雾,那定然会美得无法想象,迷雾的能力发挥的重要媒介便是身姿相貌,以绛萼的资质,也许……不,不会的!传说中的那个岚曦何等绝色她并没有见过,恐怕得比绛萼更胜几筹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强大而邪恶的力量。
“奶奶,怎么不讲了?”耳边传来绛萼稚嫩的声音。
奶奶回神一笑“哦,奶奶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现在奶奶继续说……九玄视岚曦为珍宝,迷雾所有的导师都倾囊相授,她也学的很努力,她成为了迷雾的骄傲,成为九玄有史以来神恩祭最年轻的领舞,直到学成,她才露出本质,她动用迷雾的力量操纵了大批的人,掀起了一场可怕的战斗,死伤无数,没有人可以抗拒她的慑魂和催眠,许多结盟去讨伐她的年轻人只是因为她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成了她裙下之臣,那是一场浩劫,几乎整个玄界都毫无办法,后来九玄圣祖出山,才将她制服。”
绛萼和云归都听傻了,只是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奶奶,奶奶轻轻抒了口气:“后来岚曦被当众处死了,据说她临死那一笑,倾国倾城,然后便在圣祖的法力下,化为细雪散去……不愧是圣祖,竟给了这样一个恶人一个如此仁慈而美丽的死法。”

竹阁中安静了片刻,绛萼有些忍不住,痴痴的开口问:“后来呢?”
奶奶笑了:“后来?没有后来了,九玄许多导师都是从那场浩劫中死里逃生的,他们中有许多人对这件事有心结,你们了解一下这些,去了九玄尽量少提迷雾专攻的事情,这对于一些资深的导师来说是一件不祥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迷雾专攻是不祥的喽?”

“是的。”

“可是……岚曦是岚曦,她一个人做了坏事并不代表迷雾的专攻都是坏人啊。”绛萼皱眉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奶奶耐心的解释:“可人们需要答案,所以就会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现在你们还不能了解,但是等你们长大之后,就会明白了。”

云归和绛萼微皱着眉,轻轻点头,看着两个孩子仍然懵懂的眼神,奶奶知道自己无法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即使再说些什么,这些内心纯净无暇的孩子也不会理解,九玄的导师中有一些人曾被岚曦操纵,做出了一些违逆本性的事情,这是他们永恒的耻辱,而有些人则是在那场战争中不得已杀了自己被岚曦操纵的挚友亲人,这是他们一生的伤痛。可是当岚曦被处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给他们任何解释,谁都不能明白岚曦起事的原因,所以,他们只有偏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迷雾专攻与生俱来的邪恶,这个理由流传了数百年,根深蒂固。

踏上入学考验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和孩子们的期待不同,父母的心中都有着隐隐的担忧。
云归的父亲为云归新铸了一柄剑,精钢铸成的锋刃,无论长短,着力点都是为云归度身打造,这些天,他开始让云归丢弃以前的无刃长剑,用这把精钢铸成的利剑练功。
绛萼的父母就更是担忧,绛萼是女孩子,身子柔弱力气也小,虽然云归父母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家云归一定会保护好绛萼,可他们终究不能让绛萼成为别人的负累啊,于是这几天绛萼父亲加紧了绛萼的野外生存教程,绛萼的母亲则着力为绛萼缝制一件结实适于攀爬跋涉的衣衫。

终于到了上路的那天,清晨云归和绛萼一如平常的吞下了九玄仙鹤送来的秘药,然后全家忙碌的开始准备,云归的父亲为云归配好水囊和剑,叮嘱道:“好生带着这剑,到九玄之前你一直得用它呢。”云归的母亲则帮云归系好包裹,絮絮道:“这里面的馒头,一次吃半个就能饱,别多吃,会涨坏的,还有件挡雨的斗篷,要是夜里寒了披上也行。”说完又拿出几个小布袋,一边交代一边系在云归腰间:“这是火石,夜里生火用,这里是鱼线铁钩,还记得你爹教你的捉鱼的法子吧?这是愈灵膏,若是受了伤就敷上,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挑一些和着热水吞下去就行,这里是地图和指北盘,时常看看别走弯路,这个最重要,是九玄的求援笛,若是遇上解决不了的危险就拿出来用力吹,别硬撑,即使去不了九玄……”

“你今天是怎么了?”云归的父亲在一旁浅笑着揽住云归母亲的肩膀:“你还信不过咱们儿子吗,别还没上路就说丧气话。”
“是啊,娘,我一定会平安到达的。”云归也信誓旦旦。
云归的母亲看看这父子俩,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我相信你们,只是……路上还是多加小心。”

云归这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而绛萼这边还是非常忙乱,绛萼的父亲一边给女儿系好防身匕首一边帮女儿最后一遍复习野外生存条例,绛萼的母亲也拿了一串小布袋往女儿腰间系着,不住的絮絮交代,和绛萼父亲的声音混成一团,最后绛萼的奶奶也插进来往绛萼颈间挂写平安符长命锁。三个人弄得绛萼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总算是收拾停当,抬眼看看日头,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个大人还有些舍不得让孩子上路,默然半晌,还是最爽朗的云归父亲开口了:“行了,孩子们上路吧,别贪玩,要一路直奔九玄。”

“知道了。”云归点头:“你们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绛萼的。”

“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和云归哥哥的。”绛萼的脸上有一丝不服输的俏皮笑容,大人们和云归都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好了,那我们上路了,你们等我们的好消息吧。”云归最后挥了挥手,又轻声对绛萼道:“走吧。”

绛萼点头,两人转身向密林走去,云归知道身后有亲人们殷殷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回头,从小有绛萼这个小妹妹似的存在,他自然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成熟,也更坚强。到是绛萼频频回头招手,两人顺着小路翻过了一座小土坡,终于看不到家了,而面前就是茂密崎岖的森林,绛萼突然觉得有些恐惧,有些不安,她喃喃道:“看不到爹爹妈妈了,这林子……很深吧,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云归牵了她的手,手掌有力的握住她的,轻轻的,却又坚定的道:“没事的,有我在。”
绛萼睁大眼睛看着云归灿若星辰的眸子,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在一瞬间就被云归掌间的温暖驱散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云归笑了:“咱们上路吧。”

树林里的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走,潮湿的泥土与树木的芬芳让人神清气爽,云归拉着绛萼的手走在前面,步伐很是轻松,绛萼紧紧跟着云归,不曾落下半步,到了中午,两人席地而坐,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水,休息了片刻便又收拾东西上路了,云归不觉得累,绛萼便也咬牙跟着,一个累字也不提,等到落日西垂,紫霞漫天,云归便带着绛萼寻了一块略为平整的空地,捡了些干枯的树支和石头,垒了个火堆,并不点燃,而是坐在旁边吃些带来的干粮。

“累吗?”云归一边慢慢吃着手里那半个馒头一边问绛萼。

“不累。”绛萼倔强的摇头。
“云归笑了:“这几天将就些吧,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我想如果不是粮食用尽迫不得已,咱们还是不杀生,好吗?”

“好!“绛萼笑着重重点头:“馒头也很好吃啊,明天吃我娘做的这种吧,里面加了红豆馅呢。”
  
“好啊,早知道现在就吃你那种了。”云归一边惋惜着一边看看周围:“今晚就睡在这儿吧,等天黑了就把火点起来,这样野兽就不敢靠近了。”

听到云归提起野兽,绛萼忍不住缩了缩双肩:“云归哥哥,咱们还要在外面睡几夜啊?”

“我看看。”云归吞下了手中最后一小块馒头,从腰间的小布袋中取出地图展开,指给绛萼:“按道理说,如果我们没有走错方向,应该可以在大后天下午到达九玄,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他有些犹豫的指一下地图上密林处一点:“依我们今天的速度,大概明天晚上还要在密林中度过,然后后天晚上可以到这条河边,九玄就在这里,所以大后天白天再翻一座山就可以到九玄了。”

绛萼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云归半安慰的拍拍她的头:“我们的路程已经算是近的了,听说有人要走七、八天呢。”
绛萼深吸口气,努力显出打起精神来的样子笑了:“是啊,而且我们是两个人,听说很多小孩只有一个人呢,不知道他们有多艰难。”

“就是啊。”云归为她的释怀而笑了:“好了,走了一天也累坏了吧,我们把火点起来就睡觉吧。”

行走了一天确实已经很累了,绛萼从包袱里掏出早晨母亲给她的御寒服铺在地上,躺在上面,云归已经点燃了篝火,重新坐下来,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绛萼觉得很奇怪,坐起身问道:“云归哥哥不睡吗?”
“我守夜吧,总不能让火灭了啊,你睡吧。”

“那怎么行?我也要守。”绛萼着急了。
  
“没必要两个人守夜的。”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守夜啊,你也走了一天了。”

“如果两个人一起守一整夜,谁也休息不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你守,这样两个人都可以睡一会儿。”
虽然想到独自守夜很恐怖,但这样的分配方式确实比较合理,绛萼于是点头同意了,重新躺了回去,安心的躺下之后才感觉到身上的疲惫和酸痛,在野外就寝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先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云归聊了一会儿,然后不知不觉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当云归唤醒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还带着些倦意揉着眼睛,慢吞吞的坐起来,感觉有什么盖在身上的东西滑落,林间清晨湿寒的空气袭来,她连忙把刚才滑落的东西抓回来裹上,仔细一看,是云归母亲给云归的斗篷,想必是云归为她盖上的。睡眼惺忪的看看四周,猛然醒悟已经是早上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睁大眼睛瞪着缓缓收拾行李的云归:“你怎么不叫我?!”

“我不是刚叫的你吗。”云归佯装若无其事,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我是说昨夜,不是说好一个人守半夜的吗?!”绛萼抢过云归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我忘了。”

“你不是忘了,你是嫌我没用,怕我出差错是不是?!”绛萼心中觉得委屈,眼中已有泪水,云归慌了:“不是的,我看你睡的太沉了,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那……你一个人……守了一整夜……是不是?”绛萼的泪水已经滑落,她胡乱用手擦着,连自己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你别哭啊……我有休息的,我趁着火旺的时候,打了好几个盹呢,现在精神的很!”云归有些慌张的解释着,对绛萼的眼泪手足无措,为了证明自己“精神的很”,他开始利落的在空地上空翻,然后倒立着用手“走”到绛萼面前:“你看,我真的一点都不累啊。”
绛萼赌气的转身不看倒立着逗她的云归,云归完全没辙了,重新站起身皱着眉头:“这次是我不好,自作主张了,你别生气了,就这一次,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不生我的气啊?”说到最后,已是可怜巴巴。
“今天晚上我守一整夜,你睡觉。”绛萼一字一句的说着。
“啊?这怎么……”

“你不答应?”绛萼转过头定定的瞪着云归,眼中有着威胁的意味,两人对峙片刻,云归投降了:“好吧……你不生气了吧?”

绛萼总算满意的过去整理自己睡觉时用的两件斗篷,云归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把云归那件斗篷仔细掸干净,叠好,递给云归:“谢谢你昨晚帮我盖上。”
云归接过斗篷,两眼依旧紧张的盯着绛萼,绛萼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生气了,不过你今天晚上一定要乖乖的睡觉喔。”
“是!”云归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保证一定好好睡!”
两人又开始了旅程,入林渐深,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方面要拨开沿路的树枝荆棘,绕开挡路的卧木横石,一方面还要小心密林深处的野兽,有一次他们险些与一只狰狭路相逢,好在云归警觉,在那只狰发现他们之前及时拉了绛萼躲进灌木,中午吃饭的时候又遇见几只举父,这种类似白毛猴子一般的妖兽怪笑着在树上跳来跳去,不断的向他们掷着石头和松果,害得他们连午饭都没吃好,慌乱的逃走了。
继续疲惫的走了两三个时辰,日头西斜,又是该找地方生火休息的时候了。
待他们吃罢了晚饭,把火生好,四周林中的野兽也开始了呜咽,绛萼听着这些声音,脸色苍白,但她很要强的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云归默默的看着绛萼,几次开口想说什么,但是犹豫片刻,又低下头来。

终于绛萼开口了:“云归哥哥,你睡吧。”
“我还不累呢。”云归随意的说着,但是已经发红的眼睛暴露了他的疲惫。
“云归哥哥又想要违背和我的约定吧?”绛萼偏着头,清澈的眼睛洞悉一切。

“我没有。”云归有些心虚,慌忙的摇头。

“那就好。”绛萼从包袱里拽出斗篷铺好:“休息吧,我会守着火的。”

云归犹豫着走过去坐在斗篷上,又看向绛萼:“如果害怕了,就叫醒我。”
“好啦,你安心睡吧。”绛萼笑着把云归包袱里的斗篷也拽了出来,给云归盖上,云归笑了:“我又不冷,一会儿夜凉了你披着吧。”绛萼故意把斗篷盖紧些,笑嘻嘻的说:“你先盖一会儿,我一直想试试给人盖被事什么感觉呢,等一会儿冷了,我自然会把你的抢去,绝不客气!”云归被她的俏皮逗得笑了出来,绛萼这才满意的坐回火堆旁,顺手往里面添了两跟树枝。
“今晚特意多捡了些树枝,你可以一次多放些,然后休息一下。”云归欠起身子交代。
“知道了,你快躺下好好睡觉,不许再说话了。”绛萼下令:“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云归赶紧躺下,虽然心中还有很多不安,但是一闭上眼睛,两天一夜的疲劳迅速侵蚀了他,不到半刻,他便沉沉睡去。

“绛萼,快醒醒,绛萼。”
绛萼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她心里一慌,失声叫道:“云归……”

“嘘……”刚刚叫醒她的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制止她:“我在。”
知道云归就在身边,她安心了许多,轻声道:“我睡着了?火呢?”
“灭了,别说话。”云归的声音异常的低:“有东西靠过来了。”

绛萼心头一紧,本能的靠向云归,她听到灌木之间轻轻摩擦的沙沙声,树木之间,闪烁着几双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变换着妖异的光,她环顾四周,四周都有!

“哇啊————”突然,一声犹如婴儿啼哭的声音划开寂静的空气,立刻,四周都有了响应,漆黑的林中,突然充满了诡异的婴儿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绛萼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虽然从未深入密林,但她从大人们的教诲中知道一些,凡是具有婴啼般叫声的妖兽,都是残暴食人的!
云归的手在这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云归的手虽然也有着轻微的颤抖,但依旧温暖,云归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轻轻的,却又坚定的:“没事的,有我在!”
他缓缓将身子前倾,将绛萼护在臂腕之间,另一只手紧紧按住腰间的长剑。
身后的妖兽跃起,他毫不犹豫的拔剑,回身斩去,腥甜温热的液体从妖兽体内飞溅出来,他旋剑倾身,恨不得将所有血滴都为她挡去,月亮将阴云撕裂,清冷苍白的月光从枝桠间散落下来,他身上满是鲜血,眼神凛然,灿若星辰。
多年之后凝和曾问云归:“你在来九玄之前,有没有自己会是雷霆专攻的自觉啊?”
云归微笑:“怎么可能啊。”“我就有啊。”凝和认真道:“每次在家和哥哥们抢饭的时候,我就有这种自觉,我的三个哥哥都在雷霆呆了几年,而我年纪又小,还什么都没有学过,但我却可以抢到很~~多肉,吃的饱饱的,那时我就想自己铁定是雷霆的专攻!”

“不是吧?”蕙馥大笑着去敲凝和的头:“这样也算啊!”
“我说真的呢。”凝和满不在乎的扒扒被蕙馥弄乱的头发:“哎,你真的没有感觉吗?”
云归无奈的笑着,仔细 的回想了一下,随即确定自己来九玄之前绝无和人抢饭的劣迹,于是他摇头:“没有吧。”
一旁的绛萼笑了,他知道云归比任何人都具备专攻的能力,而那能力正是在这个夜晚完全展现了出来。

反应的迅捷,出手的决绝,即使满身伤痕依旧无畏而坚定的挥剑斩去,在面对战斗的一瞬,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倒性的气魄足以震慑任何敌人!
而在他身后的绛萼也显示出了非比寻常的潜力,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在面对成群妖兽的袭击与血腥的撕杀的时候,她极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对当时的情况做出了冷静的判断,火!必须把火重新点燃,黑暗只会使妖兽变得凶残而无畏。

她快速的在地上摸索到一节干枯的树枝,然后掏出火石,用力的撞擦着,她可以感觉到云归的身行在她周围快速的腾挪,斩开所有想要靠近的妖兽,她摇紧牙,告诉自己,快点!快点!

终于,树枝的一端冒起了细小的火苗,她小心的用手拢着那火苗站起身来,然而微弱的火光映出的景象几乎把她吓呆了,云归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衣衫完全被血浸透了,也分不清那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妖兽的血,他的速度已经迟缓了许多,而绛萼手中孤单而微弱的火把根本不能对妖兽造成威胁。

两只妖兽继续向云归袭去,云归横剑挥斩的同时,又有一只妖兽从侧方扑来,眼看着云归避无可避,绛萼一下子蒙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等她稍微清醒一点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上去,一边大叫着:“走开!”一边用手中的火把狠狠的挥向那只扑向云归的妖兽。其实她这一击并没有对妖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明亮而灼热的火焰燎到了妖兽半边毛发,妖兽恼怒了起来,扬起利爪拍向绛萼,绛萼本能的闭上眼睛,举起手中的火把抵挡,然而妖兽巨大的爪子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只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溅上她的手臂,她茫然的张开眼睛,云归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她身前,而刚刚那只妖兽,已经被斩去了头颅,软软的滩在地上。

云归的气势,似乎在刚刚绛萼的生死之间完全的迸发了出来,身上和腿上的伤口还在淌血,而他横剑当胸,似乎完全忘记了伤口的疼痛,霸道的将绛萼护在身后,浑身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杀气,凌厉的眼,凌厉的剑,狠狠的与妖兽对峙着,残存的几只妖兽竟然都失了攻上来的勇气,血红色庞大的身体,尖利的爪和牙,在云归的目光下缓缓向后退却。

这时,绛萼转身将手中的火把掷向不远处她和云归在傍晚一起收集的干柴堆,火焰渐渐窜起,击溃了妖兽们最后的勇气,它们转身向树林深处奔去,转眼间隐在密林之中,云归回过身看向绛萼,确定绛萼没有受伤之后,他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坐倒在地上,咧开嘴笑了:“我说过……没事的。”话音一落,他就要向后倒去,绛萼一见,完全慌了,她跪扑在他面前抓紧他的胳膊拉扯着,语无伦次:“不要!不要死!我……我把我的命给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别死!!”

云归费力的撑住身体,忍着疼笑了:“我不会死的……只是太累了……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

绛萼突然落下泪来,她抽泣着捂住脸:“都是我的错……我又没用,又任性……我差点害死了你……还好……还好……如果你死了……我……”

“你点的火很不错。”云归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一会儿帮我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口,我够不到。”
“对啊!”绛萼站起来胡乱擦着眼泪:“要找些水清洗伤口才行……”她话音刚落,他们身边不远的一块大石上就涌出一股清泉,这清泉莫名其妙的分成两股,一股流过去环绕住燃烧的火焰,防止了火势的蔓延,另一股直直的流向两人脚边,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水……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这里有泉脉?”云归诧异。

绛萼犹豫了一下,掂掂手中已经轻飘飘的水壶,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边际的密林,咬牙走到泉水前,捧了一捧直接喝了进去,云归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绛萼!”

绛萼等了片刻对云归道:“泉水很甘甜,我现在还没有觉得不舒服,应该没有问题。”说罢用泉水浸湿了丝帕为云归擦洗他背上的伤口,泉水清凉异常,似乎还有止痛的奇效,伤口的灼热和疼痛竟马上就去了七八分,云归略松口气:“你也真是的,这古怪的泉水又不知道有没有毒,你怎么乱喝!”

“可是如果不快点清洗伤口,可能会得很严重的病的,这里又没办法找郎中。”绛萼说的很认真。

“万一你毒死了怎么办?我刚才不是白打架了!”云归伸指弹她的额头。
“死了也没关系,我的命已经给你了!”绛萼揉揉额头,有点赌气。
云归大笑出声:“对啦,你刚刚好像说要把命给我,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是不是真的?”

绛萼的脸刹时憋的通红:“……是……说了……又怎样?”

“真是让人感动啊。”云归满脸笑容,一副又开心又得意的样子:“哪我也和你做个约定吧!”
“什么?”绛萼好奇。

云归转过身来,举起右掌,双眼坚定而明澈,一字一句:“我跟你约好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在你之前死去,也决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绛萼呆呆的看着云归,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云归依旧看着她:“来啊,我们击掌为盟!”

绛萼缓缓的举起自己的手,云归利落的和她击掌,声音清脆而响亮,绛萼忽地又落下泪来,云归却笑得很纯粹,抚着她的头:“怎么又哭了?不帮我清洗伤口了?”

“谁让你突然说些莫名其妙不吉利的话,转过去啊!”

绛萼帮云归仔细清理了伤口,又为他涂上愈灵膏,这种灵药让云归的伤口刹时有了清凉舒适的感觉,绛萼安心了些,扶云归坐好,自己则收好了药膏,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泛起了青白的色泽,她又将两人的水壶都装满了泉水,回头却看见云归正试图站起来,她连忙上去搀扶:“今天咱们不走了吧,你得歇着。”

“不,早一天走出森林,就早一天安全,我们不能停!”云归坚定道。

绛萼拗不过他,于是两人又蹒跚着上路了,到了傍晚,云归开始发烧,绛萼烧了水,和了愈灵膏喂给了云归,然后一边守着火一边照料云归,一夜无眠,第二天云归好了大半,硬是逼着绛萼休息了一个上午,两人下午才上路的。
他们是在离家第五天的傍晚站在了九玄的入口,望着高高的牌坊上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九玄,两人拉紧了手,释然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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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那是一座雪花岩雕琢的牌坊,古朴而大气,在牌坊的后面,是山,陡峭的岩壁,嶙峋的怪石,高得直耸云霄,大得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里……是九玄么?

突然,牌坊处的空气荡起了层层涟漪,先是一双纤手凭空伸了出来,紧接着是脸庞裙角,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就这样从空气中走了出来,女子一身淡蓝,飘逸的阔袖和裙摆在风中扬起,漆黑的长发,鬓边别了一枚古朴别致的玉饰,脸色洁净,对着他们友好的微笑:“你们两个小家伙可算来了,我等了你们好久啦。”
云归和绛萼都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子,奇怪,他们并不认识她啊。
女子看他们呆楞的样子,轻笑了出来:“你们还不认得我吧?可是我认得你们,真是两个勇敢的孩子,居然一下子对付了那么多马腹,我当时真为你们捏把冷汗呢。”她说完还有些担心的看向云归:“你的伤还没有全好吧?”
  
云归惊诧的看她:“你当时在场?”

“不。”女子摇头:“我在天镜室,九玄的天镜室会显示所有遇难孩子的状况,如果情况太危急孩子们却无法吹响求救笛,我们就得马上赶去现场,那天晚上我好几次都想赶去救你们,可是圣祖不准我去,他说你们能行,结果他说对了。”

“啊!难道那时……那个奇怪的泉水……是你……”
  
女子慌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调皮的眨眨眼睛:“嘘——这是我偷偷给你们的特别照顾,到了九玄不要说哦。”
云归和绛萼开心的笑了出来:“谢谢你。”
女子也笑了,她站直了身体:“我叫素霜,九玄见习祭祀,你们的名字是……”
“云归。”
“绛萼。”

“好名字。”素霜看着他们的眼睛:“云归,绛萼,欢迎来到九玄,随我来吧。”
素霜转身又走入空气中,云归和绛萼有些紧张的对视了一眼,拉紧了手,迈出步去,只是一步,海阔天空。

头顶,是碧蓝清澈的天空,淡淡的五彩云霞飘渺迷离,龙,凤,凰,鹤,在空中自在的翱翔,脚下,是一条青灰色石板铺砌的道路,道路两旁整齐的排列着古朴的石雕,狮,虎,狰,无不栩栩如生。道路的前方,是一片宏伟博大的建筑群,青瓦飞檐,苍松翠柏满布其间,而建筑群的侧方,是一座深潭。%r r F k c&xB o2J
主建筑群的东、南、西、北四方,各有略小的建筑群,自成院落,东方的院落里隐约可见一座直插云霄的长剑石雕,西方的院落中,一条晶莹的瀑布从空中流下,南方的院落中林木奇多,不伐千年古木,高大异常,而北方的院落紫雾缭绕,隐约可闻悠扬悦耳的乐声,四座院落背后各有一座青山,在云霞之中显得苍翠而又神秘。

云归和绛萼完全看呆了,直到素霜开口叫他们才回过神来。
“这里……就是九玄?”
“没错。”素霜笑着点头:“别傻站着了,跟我来吧,你们要在这里学习十七年,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x
云归和绛萼跟着素霜,不停的四处张望,一条黑色的八爪天龙注意到了他们,于是降下来顽皮的围着他们飞了一圈,绛萼吓得叫了出来,云归却非常兴奋:“真帅气啊,要是我能有一只就好了。”

素霜听了又笑了出来:“想要一只龙可不容易啊,要有非常坚强的心才可以,而这种黑龙,更是罕有,想自己养出来恐怕更难吧。”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自己养出来的?”云归睁大眼睛看着素霜。

“应该是吧。”素霜点头。
  
云归又看向黑龙,黑龙对云归晃晃脑袋,那巨大的脑袋和如灯笼一般的双眼让绛萼吓得完全躲到云归身后去了,云归却笑着拉绛萼:“别怕,你看它多乖啊。”素霜在一旁看了,笑个不停。

素霜最后把他们带到一个庭院,院中有天然大石形成的石桌石椅,四周翠竹摇曳,还有一种雪白大朵的鲜花,清新的花香让人精神一震,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庭院中有些孩子,或站或坐,彼此好奇的打量,但因为怕生,都不说话,庭院四围是一间间单人厢房,红木精心镂刻的窗,灰瓦白墙,到也雅致。
“这里是‘平安’,平安到达九玄的孩子都先在这里休息,等人来齐全了再决定各自的学院。”素霜介绍:“南边还有两间厢房没人,你们住过去吧,要是再晚来片刻,怕是要住北面背阴的房间了。”
  
云归和绛萼点头道谢,素霜便也点头笑笑:“那你们自便,房间里用品非常齐全,我怕是还要去等着接其他的孩子呢。”
云归和绛萼目送她走出庭院,绛萼轻声笑道:“真是个和气的姐姐。”

云归点头:“咱们进房间看看吧,你要哪间。”

“我要右边的这间好了。”绛萼说着奔到房间前面,打开门,惊喜的叫了出来:“呀,有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衫呢。”
“喔!还有点心,太好了,这几天啃干馒头都啃腻了。”云归也开心道。
两人各自进房间沐浴更衣,衣服是淡青色的长袍,刚刚穿上时,绛萼还觉得这袍子宽大了些,谁知心念刚动,衣衫轻轻一颤,便变得合体了,让绛萼惊喜不已。

素霜叫人送来了热粥,还给云归送来了治伤的灵药,当然送粥来的“人”也许并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拥有人类的外型,明艳,娇美,但是移动时只见衣裾飘动,并不见双脚,可以说他们是悬浮于低空飘行的,十分神奇。

那碗端来的粥里和了不少药材,清香扑鼻,吃完后浑身觉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而那种伤药更是神奇,药液触及舌间,空若无物,饮下去只觉得浑身发热,不过片刻,身上残余的伤便消失无踪了。

待他们把自己收拾停当,天已经全黑了,绛萼兴奋的 无法入睡,便跑去云归房里聊天,两人不厌其烦的说着各自会进的学院,幻想着日后的生活,直至深夜,才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清晨,绛萼是被院中的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她极为不悦张开眼睛,看见云归已经起身站到窗边向外张望了,她便也凑了过去。

院子当中,一个和他们一般大小的男孩被6个人围着,那男孩眉目清朗,虽然身上的衣衫脏破褴褛,但是依旧一脸顽皮的笑容,旁边一个十几岁穿藏青衣衫的大男孩正在拼命的揉着他的头发,一边揉着一边大笑道:“臭小子,你总算平安到了!”
另一个稍年轻些的男孩在一旁上下打量着他:“就是样子狼狈了些,瞧你衣服破的,又掉山沟里去了吧?”

“时间也不快,用了六天!”一个更小一点的男孩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

“别打他!”一个白衣女孩和一个黑衣女孩同时忿忿的拍开那个男孩的手。

旁边,一个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捻须微笑:“你们别闹了,让他休息吧。“
  
“就是就是,”被围在中心的小男孩趁机用力挣脱着:“老哥老姐,你们让我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吧。”
“就知道睡觉!我们这两天可是为了你,天天躲在天镜室外面偷……”刚刚敲他头的男孩刚说到一半,便被另两个大些的男孩捂住了嘴,他也好象突然醒悟似的望向那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男子,男子微微挑眉,笑容多了几分凌厉,缓缓道:“凝仁,凝义,你们为何捂住凝礼的嘴啊?凝礼,你继续说啊。”
凝礼低下头,呐呐道:“凝礼不敢。”

男子微微一笑,眉目间闪过一丝精光:“我突然想起今日武馆尚无人打扫,不如你们去吧。”

凝仁,凝义同时恨恨瞪向凝礼,凝礼则偷偷的拌了个鬼脸,然后他们三个认命的跟着男子走了。
剩下的小男孩长吁口气:“呼,空气总算是新鲜了。”旁边的一黑一白两个女孩都掩着嘴轻笑了出来。

黑衣女孩一脸疼爱地看着小男孩,笑容明艳:“瞧你身上脏的,快进厢房,姐姐帮你洗洗吧。”
小男孩慌忙跳开一步:“不行不行,你一个好人家的女孩怎么能随便帮男人洗澡呢?”

黑衣女孩和白衣女孩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变成男人的?”

“我已经上学了,自然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小男孩拍着胸脯说的异常认真:“以后你们两个不要想给我洗澡了!”

两个女孩呆楞半晌,大笑出声,一个伸手去捏他的脸,一个拼命呵他的痒:“小家伙,六天不见孩变成男子汉了!”

“臭小子,你以为我们很愿意给你洗澡么?!”

小男孩大笑着惨叫:“哎呀!两位姐姐饶命啊~~~”
“好啦,放你一马。”黑衣女孩站起身掸掸手:“进去自己洗吧。”

白衣女孩也微笑:“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端碗回气粥来。”
“姐姐,我想吃肉。”小男孩一脸讨好的笑容。

“小坏蛋!”白衣女孩轻点他的鼻子:“快进去吧。”
小男孩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跑进自己的厢房去了,白衣女孩和黑衣女孩看着他走进去,然后手挽着手笑着离开,“平安”里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哇,那个男孩又好多兄弟姐妹啊。”绛萼羡慕的咋舌。

“是啊。”云归点头。
“对了,咱们今天做什么呢?”绛萼看向云归:“在这里呆一整天吗?”
“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出去探险吧,去看看昨天那条黑龙孩认不认识咱们!”云归兴奋的提议,绛萼则慌忙的摇头:“不去不去,它太吓人了。”
两人正说着,平安门口,一队低浮着的“人”飘了进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托着个食盘,各自向有人的厢房浮过去扣门,云归的厢房也响起了扣门声,云归赶紧走过去开门,一个“人”微笑着浮了进来,见绛萼也在屋里,便将手中的食盘放在桌上,出去拉正在绛萼厢房外扣门的“人”进来,绛萼有些抱歉,对那“人”道:“对不起啊,我擅自跑来这个房间,害你白扣了半天门。”
那“人”摇头微笑,将食盘放在桌子上,轻施一礼,便离开了房间。

食盘之中,清香扑鼻的粥,几样清新爽口的小菜,一个红色的小漆盒,里面装了玄界孩子们每天必吃的秘药,这样的早餐让云归和绛萼吃的舒心极了,两人吃完,那些“人”便又飘来,微笑着收拾了碗箸食盘,施礼退去。
“这些人真是又漂亮又和气。”绛萼十分喜欢这些“人”。

“就是不大喜欢说话。”云归皱眉:“而且好像没有脚一样。”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人类。”门口传来一声笑语,云归和绛萼都吓了一跳,云归走过去开门,门外,素霜笑吟吟的亭亭而立。
“素霜姐姐。”绛萼开心的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今天值班的是雷霆院的无心道人,我休息。”素霜笑道。

“就是那个穿藏青道袍的人吗?他是雷霆的?”云归睁大眼睛问。

“是啊,他是雷霆院的掌教。”
“喔……”云归低下头,独自激动感慨。
“素霜姐姐,你刚刚说那些人不是人类?”绛萼拽着素霜的衣角问。
  
“没错,他们叫灵魅,是以秘术幻化而出,能懂人言解人意,但是不能言语。”
“啊,是了,奶奶提起过的,我都忘了。”绛萼拍头:“听奶奶说,他们在九玄是家仆一样的存在。”

“这种说法对于部分操灵者可是很不礼貌的呦。”素霜树起食指摇晃:“你们肯定也没听说过操灵者吧?操灵者算是九玄的后勤总领,这些灵魅都是他们以机活人偶为芯,以秘术操纵变化而来为大家服务的,他们也都是很高级的秘术师,当然也非常的善良高尚,所以才会从事九玄操灵者这个职业,你们决不可以说他们是什么‘家仆’,这样对他们太不尊重了。”
“是这样啊。”绛萼点头。

“你们昨晚睡的好吗?”素霜微笑着询问。

“好极了,好几天没睡的这么舒服了。”绛萼笑着皱皱鼻子。
“看来你们很有精神啊,那要不要我们带你们去游览一下九玄呢?”
绛萼和云归惊喜的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大叫:“要!”
素霜看他们狂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轻声道:“那随我来吧。”
他们跟着素霜走出平安,又穿过一条回廊,素霜看看四周,停下来对二人道:“九玄的地方太大了,如果用走的恐怕会累坏的,咱们还是招云吧。”她说着轻轻扬起右手,声音如同吟唱般轻柔婉转:“云来。”
随着她的声音,真的有一朵云轻飘飘的落了下来,静静的停在三人脚边。

“好啦。”素霜轻提裙摆,一步踏上云朵,转头对云归和绛萼道:“上来吧。”
绛萼和云归睁大眼睛看着素霜脚下那朵云,都觉得新鲜极了,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谁用过这种秘术呢。在家的时候,父母从来是用意念腾空飞行的,他们也曾被父亲抱着飞起来过,在穿入云层的时候,云雾清凉湿润的感觉他们都记得,这种如同烟气般的存在,经了素霜的秘术,竟然可以载的了人,真是太神奇了。

“你们到底要不要上来?”素霜见他们盯着自己脚下的云发呆,暗自觉得好笑。
“要。”云归二话不说先跳了上去,又伸手把绛萼也扶了上来,素霜见他们都已经站稳,便轻轻扬手,那朵云便缓缓的升了起来。
“太神奇了!”云归看着脚下赞叹:“我们以后也可以学会这招吗?”
“这我可不清楚了。”素霜浅笑:“得看你们会进入到哪个学院了。”


素霜看着她顽皮的一笑:“这可是个秘密呦,玄机不可泄露。”她不等两人再问,便伸手向下一指:“啊,高度刚刚好,你们看,这就是九玄全景,中间的这一大片是‘初学’,刚来九玄的头两年你们都要在这里学习基本知识,祭坛,运动场和膳坊也都在这一带;旁边那个深潭叫做‘渊’,这‘渊’可诡异的紧,连羽毛落到上面都会沉下去的,所以轻易不要靠近那里;东边那座有剑雕的院落是雷霆,看见旁边那个好似秃秃的黄土坡一样的东西了吗,那个叫做‘诞剑庐’,里面会长出很多剑来;南边那座便是清风,你们看那条从天上冒出来的泉水,那便是灵泉,也称做天泉,因为它的泉眼在天上,九玄烹饪饮用的水,都是取自那里,西边那座是深木,院如其名,从上面看跟座森林似的,学院都被树冠档住了;北边那座自然是迷雾,那紫色的雾霭有种迷离的香气,这大致是因为迷雾御香阁的缘故;大体就是这样,如何?你们想先去哪里玩?”

云归和绛萼两人一时间只是望着下面宏伟的九玄全景惊叹,完全忘了回答素霜的问题,直到素霜开口问第二遍,两人才反映过来。

“唔……”两人都是一脸为难的神色,最后对望一眼,在云归开口说出“迷雾。”的同时,绛萼也开口说出了:“雷霆。”
素霜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们,他们的选择真是奇怪啊,云归在剑术方面很有天赋,怎么会想去迷雾,而绛萼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反到是想去雷霆?
在她怔愣的瞬间,绛萼和云归同时笑了,最后云归道:“去迷雾吧。”

素霜好像明白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拖长声音道:“真是羡慕啊,那么,就先去迷雾吧。”言罢扬手操纵云朵,降至迷雾的院门。
迷雾整个的基调偏黑,廊柱和屋檐的色泽都发暗,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脏,只觉得沧桑沉静,因为学期还没有开始,所以迷雾中除了偶尔见到几个灵魅,并没有见到什么人,但是整个迷雾都可以听到不绝的美妙音乐,和着风中迷离的暗香,让人心情异常舒畅。
“迷雾的感觉很美吧,这种特殊的色调,是御香阁长期熏香的结果,色暗虽然沉静高雅,但也会让人觉得压抑,可迷雾不会,因为迷雾中长年缭绕着绝美的音律,会让人心情舒畅明澈,两者恰巧相抵。”素霜笑着介绍:“最初来到九玄,我最想进的就是迷雾。”
“我们能不能看看这些演奏曲子的人啊?”绛萼一脸期待。

“演奏这些音律的就是迷雾的学子,不过现在学期还没有开始,只来了很少的几个人,还都是因为自己的弟妹要参加这次九玄初试,心里着急担心才先过来的,恐怕没什么人有心情弹奏给你们听吧。”
“那……现在响着的曲子,是谁在奏?”
“曲音若美,则可绕梁,现在你听的,便是绕梁之音。”素霜笑容里有几分顽皮。
“放假了这么久……还在绕吗。”云归和绛萼一脸感佩的打量着四周的屋梁。
素霜被逗得笑出了声:“哈哈……你们还真当真啊……不逗你们了,其实迷雾隔一段时期会选出一首绕梁曲,然后用秘术让那首绕梁曲回转在整个迷雾之中,直到选出下一首才换。”
两个人同时斜眼看向掩嘴而笑的素霜:“不要耍我们啊~”
“是是……”素霜依旧在笑:“我带你们去御香阁看看吧。”

御香阁可说是迷雾最高的建筑,高高的立于紫檀木支架之上,环绕整个迷雾的紫色烟雾,都是从那里弥漫出来的,御香阁中是一排排密封的小屉柜,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标签,写着抽屉里薰香的名字和功效,在阁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黄铜的香炉,紫色的烟雾便从这香炉中漫出,芬芳而清冽,沁人心脾。
在御香阁另一边,还有几个架子,上面摆满了黄铜的小香炉,看来是给学生们用的。

“迷雾学子,皆可从御香中获得力量,拥有几年修为的迷雾,身上都自然有一种香气。”
“真的么?”绛萼兴奋的左看看右看看。
“迷雾还要学习舞蹈和各种乐器,这些也都有专门的教室,称为舞殿及乐坊,女孩子若是进了迷雾,一定会变成窈窕淑女。”素霜带着笑意轻点绛萼秀美的鼻子。
“那迷雾里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啊?”云归在一旁问。
“迷雾的男孩子也迷人的很,一点也不少男子气概,却又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整个九玄,就属迷雾的人最好看了。”
  
“这样啊……”云归低下头,若有所思。
  
待他们逛完了整个迷雾,已经是中午了,于是素霜招云带他们去膳坊吃午餐,膳坊十分的宽敞,因为平时它要容纳全校学生进餐,这个膳坊内整齐的放置着一个个红木的小圆桌,每个圆桌旁都摆着几把椅子,膳坊南边并列着四个窗口,窗口上的匾额显示着他们的餐饮所服务的学院。几个灵魅微笑着站在里面。

“因为你们还没有学院,所以可以随便选。如何,想吃那个学院的套餐?”素霜笑着问他们。其实答案根本不用说,云归自然是选雷霆,绛萼理所当然的选迷雾,于是素霜自己选了清风的套餐,点餐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走到相应的窗口前说一声,马上就有热腾腾的饭菜放在木制托盘上递出来了。
雷霆的套餐是一只看不出什么禽类的腿,用特制的酱汁锔成了琥珀色,一碟爽口的凉拌脆瓜,青翠悦目,一碗奶白色的鱼汤,鲜美爽口,一大碗三色米饭,异香扑鼻;而迷雾的套餐则精致美观许多,同时也量少许多,一碗百花杏仁冻,芬芳晶莹,两个寒香食饼,巴掌大小,散发出玫瑰和梅花混合的馥郁,最后一碟四色水果包,酸甜可口;素霜选择的清风套餐则全都有一定的药用功效,珠玉二宝粥,滋养脾肺,金银豆腐,清热散血,牛肉胶冻,补气益血,最后则是以蜜饯山楂帮助消化。
“以后有了自己的学院,就只能吃自己学院的套餐了?”绛萼一边吃着四色水果包一边问。

“按理说是这样,但实际上也没人计较这些,你们尽可以和不同学院的人混着吃,不过不同学院的饮食有不同的功效,吃自己学院的饮食对自己的能力和修为的成长更有好处。”
“这些好吃的都是那些操灵师的灵魅做的吗?”
“灵魅从事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工作,九玄有专门的厨师呦,从营养功效到色香味的搭配都由他们一力完成。”

“那真了不起啊。”

“是啊,你们渐渐的都会认识他们的,这些大师傅都很喜欢和学生们聊天,每年秋天的收获厨艺大赛上他们还会出来做厨艺表演喔。”
“有厨艺大赛?”
“那当然,中国的饮食文化可是非同寻常的。”

他们三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将面前的美食扫荡一空,刚吃完午饭,云归和绛萼就坐不住了,虽然谁都没说,但是他们表情单纯的脸上分明已经显现出“去雷霆”三个大字,素霜无奈的笑笑,站起身来道:“好啦,看你们急的,咱们这就去雷霆吧。不过晚上就不许瞎跑了,要乖乖呆在‘平安’休息,不然明天不带你们去其他地方玩了。”
“是!”绛萼笑得甜美异常,扑过去抱住素霜的手臂:“素霜姐姐最好了。”云归当然比绛萼还要兴奋,但因为他是男孩子,不好像绛萼一样扑过去撒娇,所以只是开心的搓搓手,随后大步的向门口跑去,素霜和绛萼笑着跟出去,然后素霜招云,三人又乘云而起,向雷霆飞去。
  
雷霆整体的基调要粗犷刚毅许多,那尊标志性的长剑石雕被施了秘术,半悬于空中,剑长怎么也得有近百丈,最上面的剑柄似乎已经隐入云中去了,在这柄剑雕四周,以八卦形围绕着雷霆学院的建筑,青色偏灰的陶瓦,不见琉璃瓦那种剔透精致,却别有一种古朴大气的意味。

院中的草木,也以刚劲的松柏剑兰居多,使得仅有的几圃娇美的鲜花显得格外扎眼。
“这些花很特别吧?”素霜指向花圃中那些白色大朵的鲜花。

“恩,和平安里的那种一样。”云归点头:“这花叫什么?”

“叫沁神草,花香清冽,直入肺腑,可以缓解疲劳,振作精神,雷霆的学生每天都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而这种花可以帮助他们恢复一些精神。”素霜仔细的解释着,随后又带他们走入被花圃围绕的大屋:“这里就是武馆了,雷霆最重要的教室之一。诶?你们三个怎么在这?”
武馆里,三个大男孩正拿着抹布奋力的擦着地板,看见素霜他们进来便顽皮的笑着站起身来:"是见习祭祀素霜大人啊,我们三个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同窗们免费服务呢,到时候好让他们能够使用一个一尘不染的武馆。"
"凝礼你别跟我耍贫。"素霜在刚刚开口的那个男孩头上敲了一记:"又干什么坏事被无心老道罚了吧。"于是凝礼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带新生过来玩么?。"最年长的那个男孩开口了,微笑的看着素霜身后有些认生的云归和绛萼:"你们好啊,我叫凝仁,我有个弟弟叫凝和,和你们同年的。"
"哎呀,被新生看到自己受罚的样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最小的那个男孩抓抓头:"我叫凝礼,旁边这个怪胎是我哥哥凝义。"他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看上去很冷漠的样子,听到凝礼对自己怪胎的评价只是随意笑笑。
云归对他们点头微笑,这三个男孩正是早上在平安见到的那三个男孩子,他们一个沉稳温和,一个冷静漠然,一个活泼顽皮,虽然各不相同,却又是一种绝佳的组合,有趣极了。
“我们早上在‘平安’里看见过你们的。”云归也开口了:“我叫云归,她是绛萼。”

“得,咱们早上的糗样也已经被人家看去了。”凝礼哀叹。
凝仁根本懒得理会凝礼的抱怨,只是温和的对云归二人微笑:“你们两个想进雷霆吗?”

“我想进,可以吗?”云归很认真的看着凝仁。
“在家里学过剑么?”凝义问他。
“学过的,我可以……”云归正说着,凝义突然以手刀斩向他的肩膀,云归一愣本能的向旁边闪开,而旁边的凝仁早以一记扫趟腿攻他下盘,云归迅速跃起,猛然觉得什么东西当头劈下,他避无可避,一咬牙抬手硬接,却发现对方来势虽猛,却不带半点力道,根本没有伤他之意。
待他有些踉跄的站稳脚跟,凝义唇角勾起一丝笑容:“这小子不错,进雷霆绝没问题!”
“真棒!和凝和那臭小子有的拼呢,回头我带你找凝和打一架去。”凝礼笑呵呵的揉着云归的头发。

“说什么呢。打什么架?”凝仁把凝礼拽开,对云归微笑道:“回头进了雷霆多和我弟弟‘切磋切磋’,这小子的反应力和速度跟你一样好,你们多在一起练练,以后在雷霆有什么难处就找我们。”
“好!”云归答得响亮,一下子得到了师兄们的认可,他开心极了,兴奋的转头看向绛萼,绛萼从心底为云归高兴,笑容璀璨异常。
“这个小姑娘真漂亮啊。”凝礼顺着云归的眼光看到了绛萼,一脸的惊艳,刚才这个小女孩一直怕生的半躲在素霜身后,直到他们出手试云归的时候这女孩才紧张的跑出来,现在她亭亭的立在阳光下,笑面如画,真是美得让人不愿移开目光。
“比凝信漂亮,八成会进迷雾的。”凝仁轻轻道。

绛萼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缩回素霜身后去了。

“你瞧你们三个毛头小子,有这么看人的么?”素霜用春葱般的指尖一个个点着他们的大头。
三个爽朗的大男孩此时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讷讷的抓着后脑勺。

“行了,带你们的师弟师妹逛逛雷霆,然后再赶快把武馆打扫干净。”

“是,祭祀大人。”凝礼率先做出反应:“雷霆嘛,第一次来觉得还是有些可看的,呆长了就觉得没什么东西了,这里就是武馆,总是同时带给我们痛苦和快乐的地方。”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墙壁是以大块岩石直接打磨而成,异常坚实,除了镂空出几个大大的窗户,墙上挂满了各类兵器,从普通的刀枪剑戟到奇形怪状的叫不出名字的利器,应有尽有,云归和绛萼只觉得根本就看不过来了。
“雷霆其实以剑为主,但是同时也兼修各种兵器,因为在十三年修为以后会学会武器幻化,可以将属于自己的长剑幻化成各种称手的兵器,所以,在最初的十三年里,可得好好从这满墙的兵器中选出自己最擅长的来。”凝仁在一旁耐心的讲解。
“当你们看到这满墙的家伙的同时也要记住,千万不要犯错,当然犯错也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被无心老头抓住,比如我们今天,光擦这些刀枪棍棒就擦了整整一个上午啊!”凝礼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啊!”凝仁从后面瞧了凝礼一记。
云归和绛萼被他们逗得呵呵笑了起来,凝仁领他们走到窗前,指向雷霆校舍南方的一座土黄色的小山道:“这是雷霆的第二景观:诞剑庐,从外面看像是座小山,其实它内部是空的,里面孕育着许多宝剑,那些宝剑都是慢慢的从诞剑庐内部长出来的,诞剑庐每年只开一次,雷霆的新生都要来这里选择属于自己的剑。”

“选择属于自己的剑?”
“是啊,选出的剑与你的波长相合,会跟随你一生,所以得好好选。”
“那师兄你先教教我怎么选吧,我还不大会挑剑呢。”
“这个你进了诞剑庐自然会明白,虽然说是我们选剑,但事实上是剑先选我们,这种事情如果先说了就没意思了,你还是等那个时候自己体验一下吧。”
“哦。”云归讷讷点头,心中还真是多了几分不安。

“雷霆值得看的东西也就这么点,除了房子比其他地方结实,剩下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但是我在这里给你一个忠告。”一直保持沉默的凝义这时在一旁阴阴的开口,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以后进了雷霆,一定要随时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要不然随时都可能受伤的。”
“啊?为什么啊?”云归傻傻的看着凝义。
“来了就知道了。”凝义拍拍云归的头,随后踮踮手中的抹布转身走开:“干活了干活了,不然晚饭没的吃了。”

云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素霜绛萼乘云离去的,总之他的心情忐忑极了,选那把跟随自己一生的剑的时候如果选错了怎么办,还能不能换啊?临走时凝义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看来要进雷霆的人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等他们和素霜一同吃完了晚饭回到平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素霜和他们二人约好明天再一起出去玩,又仔细叮嘱他们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这才转身离开。平安中一如平常的安静,也许是因为玄界大部分住家之间都离的甚远,孩子们在来九玄之前都是独自玩耍,性格大多都害羞怕生一些,所以即使平安中已经有了数十个孩童,也并不怎么热闹。

云归和绛萼也都觉得乏了,但是因为游览九玄的旅程实在让人兴奋,所以两人又坐在院子里小声的聊了一会儿,绛萼对迷雾十分的喜欢,而云归对于雷霆反倒有了几分不安,最后绛萼断定一定是那个叫凝义的家伙故意夸大事实来吓唬云归的,云归看绛萼很认真又很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于是拍拍绛萼的头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即使这是真的受伤的也决不会是我,于是绛萼也笑了。

来到九玄的第二天,就在两人开心的笑容中结束了。
清晨,两人很早就起床了,穿好衣服吃罢早饭便站在平安门口盼着素霜的到来,素霜也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就从平安外面拐角处的回廊绕了出来,笑吟吟的对他们招手,云归和绛萼连忙迎了上去,素霜微笑道:“今天我先带你们去清风玩吧,这样在下午最热的时候,咱们就呆在满是绿荫的深木,那可舒服的很了。”
云归和绛萼笑着点头,素霜抬手招云,然后三人乘云向清风飞去。
  
清风不愧是清风,周围的空气都和其他学院不同,清风周围的空气拜灵泉所赐,湿润而清凉,让人胸怀大畅。清风内的建筑物颜色略浅,细细看来那琉璃瓦竟是半透明的,有一种水晶般剔透的感觉。

“清风的特色便是灵泉,它的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都是灵泉长期浸润的效果,比如这半透明的屋瓦,这即使不用清扫也洁白如新的墙壁,清风还掌管着整个九玄的菜圃和药圃,因为清风中成日弥漫着灵泉的水雾,所以这里的蔬菜瓜果和药材都比其他地方的好上数倍呢,你们可好了,从小就有口福。”素霜语气中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素霜姐姐上学的时候,菜圃和药铺不在清风么?”绛萼仰头问。
“在是在的,不过我一直无福消受,在吃了十七年苦苦的丹药之后才知道原来提高修为还有这么简单又舒服的法子。”
“啊?”云归和绛萼都听得一头雾水。

“这些被灵泉浇灌出来的蔬菜药材本身都有了增长人秘术修为的灵气,所以九玄学子在享受一日三餐的美味中不知不觉就增长了不少能力,”素霜耐心的解释:“当然最能增长修为的东西还是丹药,清风炼丹可是一绝,来,我带你们看看丹房。”素霜说着领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一个八角形的建筑物前,这个偌大的房屋只有一个小小的入口,素霜带他们推门而入,屋内很暗,在屋子的八个角落各放着一个巨大的黄铜的丹炉,其中只有两个丹炉里隐隐透出红光。

“这就是炼丹的地方,现在只有两个丹炉在用,里面炼的就是你们从小每天都吃的九玄秘药。其他的丹炉等开学了就会忙起来的,不过炼出的丹药得有一半都被雷霆消耗了,雷霆的家伙总是受内伤。”

听了这些,云归又皱起了眉头。于是素霜很贼的笑着带他们走出来:“喔,别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头啦,走,我带你们去果园偷水果。”
“啊?!”云归和绛萼同时张大了嘴巴:“偷……偷啊?”

“说偷比较有趣嘛。”素霜撇撇嘴,像是不满于两人的 木讷。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一个柔和的声音在素霜背后响起,素霜转身,一个白衣儒雅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移清?你怎么来了?”

“眼看孩子们就要来齐了,我也得过来看看瓜果蔬菜和药材的收成怎么样,你这个见习祭祀到是很闲嘛,不去跟大祭祀修炼却跑来我这里带着新生偷水果。”
  
“那个……见习祭祀也是有假期的,也是要休息的呀。对了,云归,绛萼,这位是移清,清风掌教。外表年龄三十岁,但实际年龄三百有余……”素霜快速的介绍着,飘忽的目光显示了她努力岔开话题的意图。

“你介绍的太全面了一点。”移清微笑着打断她,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温和的对云归和绛萼道:“清风果园里的水果学生是可以采了吃的,只是吃多少采多少,千万不要浪费就是了,别听这个姐姐的去偷,偷是很不好的事情。”
“你太古板了,我是开玩笑啊。”素霜在一旁气鼓鼓的嘟着嘴。

“小孩子可是会当真的,大小姐。”移清依然微笑着,似乎他除了温和的微笑并没有第二重表情:“好了,你们好好玩,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他说着腾空而起,向初学的方向飞去。
“真倒霉,出师不利,出门撞鬼。”素霜喃喃的嘟囔着:“好啦,姐姐带你们去‘采’水果,这样下午去深木就有零嘴了。”
三个人就在清风巨大的果园里度过了上午剩下的时光,素霜一种种的给他们介绍,一种种的让他们品尝,一开始云归他们不好意思多吃,可是素霜告诉他们果园是被施过法术的,被摘下的果子在一天之内又会重新长出,云归和绛萼这才开心的吃起来,等到中午,三个人都觉得肚子涨了,于是干脆连午饭都不去吃了,直接包了一小包水果,乘云向深木而去。

深木简直就是一片丛林!众多的树木和藤蔓,连屋瓦和墙壁都被藤蔓覆盖了,有风吹过的时候,藤蔓上的绿叶摇曳如同绿色的波浪,漂亮极了。庭院当中的树木并不很密集,但是每棵树都有着巨大而茂密的树冠,所以在深木之中扬起头来,看到的完全是一片绿色。
“在烈日炎炎的下午,呆在深木这种地方真是再舒服不过了。”素霜轻声的感叹:“深木的宝贝就是这些树,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有几百年的树龄,深木的人可以自由的与这些老树交流,所以深木在历史方面的造诣也是整个九玄最出众的。”
云归和绛萼静静的看着这些古树,这些古树都隐隐透出一种沧桑且神秘的感觉,仿佛一些慈爱而博学的老者,这种感觉同时充斥着整个深木的学园,以至于云归和绛萼都不敢大声说话,怕破坏了这种奇妙美好的感觉。
“这里最大的树王已有千余年树龄,它长在靠近深木试炼山的角落里,一般没有人会去打扰他老人家,但是每次开学之后,属于深木的学子都要去祭拜它,在那时自然之灵会附在那棵大树上,对所有深木的学子进行血统认证。”素霜遥遥指向山脚之下,但是因为众多树冠的遮挡,他们并没有看清楚那棵树王。
“这里还养着不少动物,九玄送信专用的仙鹤与平时送普通信笺家书所用的白鸽都在这里,等你们分出了学院,就可以飞鸽传书送回家去。”
“有小鸽子?”绛萼 的眼睛闪闪发亮:“能去看看么?”

“它们白天都被放飞了,只有傍晚才会回巢,平时只有深木高修为的学子或教师能够把它们全唤回来。”
“哦……”绛萼垂头,样子有些失望。

“不过幻兽圃也在深木,咱们可以去看看,只是不要吵闹就是了。”素霜说着带他们来到深木南边的平地,那里有三块类似花圃的土地,其中两块里面种满了一种奇怪的植物,一块地里植物上结出了一种五颜六色鹌鹑蛋大小的果实,而另一块地里的果实已经有鸡蛋那么大了。
“这就是幻兽蛋么?”绛萼瞪大眼睛看着这些植物,跟奶奶讲过的差不多呢。

“没错,这些鸡蛋大小的已经快成熟了,大概等到开学就能摘下来了,不过得主人亲自摘下才行,然后主人还要小心照顾着那些蛋,早则三月,迟则半年,幻兽即可破壳而出。”
“我想要一只龙。”云归兴奋的看着那些幻兽蛋,小声道。

“那多吓人啊。”绛萼撇撇嘴:“还是要只可爱的小猫好。”
“那你要小猫,我要龙。”云归笑着说:“我养的龙肯定不吓人的。”
“这可不是想要什么就有的事情。”素霜轻笑“养出什么,还得等两年半后见分晓,有个迷雾的女孩一心想要只鸾凤,谁知最后养出来的是只化蛇。幻兽是依照你的心养出来的,同时也是最适合你的,是猫是龙,破壳之前,你永远不可能知道。”
“那还真是麻烦……万一被我养出龙来可怎么办啊。”绛萼一脸恐惧的样子。

“能省去麻烦的只有深木,他们不需要养育幻兽,他们可以凭自己的能力驯服周围的妖兽为己所用。能力越强,驯服的妖兽越勇猛。”
“那可真好啊。”云归和绛萼同时感叹。

“小点声,别吵到这些蛋,这对他们成长不利。”素霜慌忙的挥着手示意他们压低声音:“其实训练自己的幻兽应该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那素霜姐姐的幻兽是什么?”

“我?”素霜似乎吃了一惊:“呃……这个……其实我也没有幻兽,其中原因很特殊啦……暂时放下不表吧,来,吃水果,吃水果。”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水果的小包,捧到云归和绛萼面前,又干起了老行当:岔开话题。

云归和绛萼一边拿了水果吃一边看着素霜脸上不自然的笑容,这个姐姐人很好也很随和,但是身上似乎总藏着许多秘密似的,究竟是什么呢?
傍晚,素霜送他们回平安,顺便说好了明天去初学看看,待他们告别了素霜踏入平安的时候,意外的听到了谈笑的声音,平安的一个石桌旁,围着十几个孩子,正在开心的聊着,为首的就是那个昨天清晨赶到这里的好象是叫做凝和的小男孩,他的声音最响亮,笑容也最灿烂,说起话来表情丰富,并且手舞足蹈:“那只大狮子就这么盯着我,它的眼睛得有这么大个……诶?又来了两个人……”他注意到了刚刚走进来的云归和绛萼,很大方的冲他们招手,仿佛已经是熟识已久的朋友:“过来过来,入伙入伙!”4
云归和绛萼当时都被他过度的热情下了一跳,而且“入伙”是很江湖气的语言,总让人感觉是要被掠去当贼似的,所以那时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凝和,心中斟酌着到底要不要过去“入伙”,然而在凝和的 字典里,“入伙”不过就是“交个朋友”的意思(从小被某个不良哥哥教导的后果)。

“过来呀,我们正在聊来九玄路上的事呢,以后大家就都是同学了,过来吧。”凝和依旧很熟络的招呼着。

云归和绛萼对视了一眼,云归点了下头,微笑着走过去,绛萼看那里坐的大多是男生,所以并不大情愿,但还是皱着眉头跟着云归过去,等两人都坐在了石桌旁,凝和便笑嘻嘻的问:“你们两个来九玄的路上都碰上了什么?男生先讲吧,从头讲起哦。”

“我们是结伴来的……”云归很老实的说,他的话马上引起了周围的一片惊叹:“结伴来的?你们认识?”旁边一个小男孩瞪大眼睛问。 j
“是,我们两家住得很近,所以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云归点头,于是旁边涌起一番:“真好啊”“真羡慕”之类的感叹,云归还礼貌的微笑着,但是绛萼已经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低垂着头用力扯扯云归的衣角,低声道:“少说些。”
云归会意,赶快道:“那个……你们大家都想进哪个学院啊?”这个问题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活跃了起来。
“我肯定是雷霆!”那个叫凝和的男孩颇为自信。
“我想进深木。”又一个男孩说。

“听说进深木要吃素的啊,我可受不了。”凝和皱眉。

“可是能和动植物成为朋友啊。”

“诶,你们谁知道怎么分学院啊?”

“我知道我知道。爷爷给我讲过的,说是圣祖会从一个小水池里召唤出一块悬空的石牌,每个人到前面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石牌上标着相应学院的那一栏里就会出现你的名字。”
“就这样?说名字就行?”

“恩!爷爷还说其实谁属于哪个学院导师们看一眼就心里有数了,只是用石板探出双面和专攻而已,唉……我要是双面就好了。”那孩子感叹。
  
“我八成是专攻。”凝和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他从椅子上掀下去。

一群孩子就这样聊到很晚,其间有些仍躲在房间里的孩童被屋外的热闹吸引探出头来,总是凝和很热络的把他们招呼过来,然而等到孩子们都觉得乏了,各自回房休息时才想起,从始至终他们完全忘了互通彼此的姓名。

早晨云归和绛萼都起得有些晚,这当然是因为昨天聊天聊到很晚的缘故,两个人都很迅速的洗漱,胡乱吞下了早点,赶快冲到门口去等素霜。然而素霜已经站在门口了,见他们冲出来,笑着道:“起晚了吧?”
云归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绛萼则抱歉的吐吐舌头。
素霜拍拍他们的头:“好啦,今天只能大致带你们逛逛,今晨圣祖通知说孩子们今晚将到齐,明日早晨即开始分院,所以整个学校的导师都要为开学做最后的准备,我这个见习祭祀也逃不了帮工做苦力的命。今天我们就乘云大致浏览一下,反正你们马上就要在初学呆两年呢,自己慢慢探险也很有趣的。”

云归和绛萼听了点头,绛萼道:“那素霜姐姐能不能先带我们看看分院的地方啊?”
“好啊。”素霜答应的很痛快:“不过去了不要失望就对了。”说罢她扬手招云,然后三人随云腾起,向西北方向而去。
  
分院的地点竟是渊周边密林里的一处空地,空地四周有石制的围栏还有数把石椅,空地中心是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里没有任何生物的样子,翠绿温润而平滑,波澜不生,如同镶嵌在土地里的一块翡翠。
“就是这里吗?”云归四处打量着问,凭良心讲,这地方确实让他有些失望。
“就是这里。”素霜给他肯定的回答:“那块可以挑选出专攻和双面的石牌就在水底,其实学生属于那个学院,从他的气质和举动就可猜出大半,何况对于有仙骨的孩子,九玄从未停止过观察,所以你们在哪个学院,九玄的导师不用这块石牌也能准确的说出,但谁是专攻,谁是双面确是无法确定的,有些孩子外表平和普通,但体内潜藏着极大的力量,这点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而有些孩子看来突出,但实际资质不过平平,所以在这个时候,就需要这块石牌。”
“这石牌比人还厉害?”

“是。这块石牌取自两千年前由天而降的一块石头,居记载这石头外部焦黑,但其心莹白,具有感知人能力的灵气,且可与高修为的人进行交流,圣祖与之交流后,取其心打磨出一块石牌,从此为九玄所用。明日你们就能见到这石牌了。”
云归和绛萼静静看着依旧平滑的水面,都觉得着平静的水面忽地被一种神秘的氛围笼罩了起来。
“好啦,咱们走吧,今天时间紧迫喔。”素霜催促,于是他们有回到云上,乘云掠过树梢,在渊上空环绕一圈,又绕过西南方向的膳坊,在东南方向的运动场上空停住,素霜道:“这就是你们今后运动的地方,那个被翠竹围栏围住的叫做斗球场,等你们学习三年以后就有资格进去玩蹴鞠了。”
“为什么要三年以后?蹴鞠怎么玩?”云归问。

“因为你们必须都得掌握一些专项秘术才能进行这种游戏,至于怎么玩,你们有空多来看看就知道了。”素霜说完,又指挥云朵向中间的校舍飞去:“这就是初学的教室。”她降低一些,带他们飞道校舍前面的一块巨大的石碑前:“这是镌刻着九玄历代专攻和双面名字的石碑,被圈了红框的是已经死了的。”在他们在石碑前短暂停留的时间里,云归和绛萼清楚的看到迷雾专攻那栏下面那唯一一个名字:岚曦,这两个字被刺目的红框圈住,昭示着她已死的事实。素霜注意到二人的眼光,叹息般的道:“这些死去的人里,大半都是死于700年前岚曦的那场战争,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但这里还是有好些七八百岁的导师耿耿于怀。”素霜说着升高云朵:“有一次我无意中提了一些有关那次战争的疑问,无心老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吓人极了,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虽然他后来很含蓄的表示了一下失?那敢猓???潜砬椋?乙槐沧油?涣恕??还??驳娜房闪????

“他……怎么了?”

“等你们长大点再告诉你们吧,这……残酷了点。”素霜喃喃说着,升高了云朵,径直向九玄最为宏伟的建筑——祭天殿飞去。祭天殿是一座极辉煌的大殿,金黄色的琉璃瓦随时闪动着眩目的异彩,雪白的汉白玉台阶足有一百层之多,廊柱雕龙画凤,极其精致,素霜只是远远的停下道:“这里就是九玄每年举办祭祀和庆祝活动的地方,每年年底,深木将用最美的花木装扮这里,清风将拿出他们最好的丹药,雷霆会挑出他们最强的勇士,而迷雾会给予整个大典最美妙的音乐和歌舞,这是九玄一年一次的盛事,大家一起庆祝一年的平安并祈祷来年的吉祥。”
“要等到年底么?”云归和绛萼着迷的望着霞光闪烁的大殿,这将是怎样的一场盛举,他们真的已经迫不及待。
“对,年底,还要等四个月。”素霜微笑:“好了,整个初学大致如此,咱们也该回去了,你们养足精神,明日分院之后还有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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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次日清晨,平安里的孩子在吃完早餐后就被集合道院子当中,孩子们头一次被全部集中在一起,他们彼此好奇的打量,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则带着些期待望向院中微笑的看着他们的四个导师,这四个导师分别是四个学院的掌教,藏青色道袍的无心道人,雪白色长袍的移清,深绿色儒裙的修竹和一身黑色飘逸长裙的瑶光,云归和绛萼注意到素霜站在四个导师身后,连忙对素霜招手,素霜笑着对他们眨眨眼,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张扬
个法号无心的道人上前一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宣布,入学测试已经圆满结束,这次通过测试的孩子,共有54人。宣布完毕,他回头对素霜点了下头,素霜会意,手向空中扬起,轻轻吟道:“云来。”

所有的孩子都惊叫出声,瞪大眼睛看着一大片雪白的云朵缓缓飘落到庭院当中,连云归和绛萼也忍不住惊叹,因为他们从没有见素霜招下过这么巨大的云朵。

“好了,大家不要乱,走到云上去,我们马上要去分学园了。”瑶光柔声说着,声音不大,却成功的让大家安静了下来,但是要走上云朵,大家还是有些胆怯。
四位导师都轻笑出声,让新生相信云上可以站人是他们每年面对新生的首件任务,今年也不例外,正当导师们打算向往常一样以身做责的时候,三个小小的身影已然跃上云朵,其中两个自然是已经习惯乘云的云归和绛萼,而第三个人竟是那个叫凝和的小男孩,他紧跟在云归身后跃上云朵,随即惊喜的大叫起来:“真的可以站人啊!!”说完又调皮的在上面跳了几下,一边跳一边嘟囔着:“没漏,没漏,真的不会漏啊!太神了!”

他的举动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于是导师们完全没费什么口舌,孩子们就全都嘻嘻哈哈的跳上云朵,导师们和素霜便也笑着走了上去,随后素霜操纵云朵,向渊旁的分院之地飞去。
路上,还没有见过九玄全景的孩子们全都唧唧喳喳的左看右看,但也有些例外,绛萼注意到一个清瘦的男孩异常沉默,他额前的头发很长,已经遮住了眼睛,只能勉强看见那藏在发丝后乌黑沉静的眼睛微微闪动,他安静的站在云的一角,仿佛周围有一道厚厚的障蔽,把他和周围的人群完全隔开,还有一个脸色很苍白的小女孩,似乎有些气闷似的用一只手捂着胸口,缓缓走到人群外围,皱着眉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你没事吧。”绛萼觉得她好像不大舒服,走过去轻声的询问。

女孩似乎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会有人注意到她的不适,怔愣片刻后,友好的笑了:“没事……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了。”
“你身体不好么?”

“是啊,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了,找了几个郎中也没法子。”
“那可真是要小心呢。”

绛萼在这边和这个小女孩聊天,云归在另一边和一脸兴奋的凝和聊着:“你刚才可真勇,一下子跳到云上去了。”

“你不也是,还有那个不爱笑的小女孩也是。”

“不爱笑的小女孩?”
“就是老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啊,上次一起聊天的时候她就一直皱着眉头,说起来长的那么漂亮,却总是不高兴。”凝和的语气带着些惋惜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跟你们还不熟呢,其实她可爱笑了。”云归义正严词的为绛萼辩解。
“真的吗?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云归,她叫绛萼,你叫凝和。”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唔……我溜出去玩的时候,见到了你三个哥哥……”

“什么?!他们没有讲我的坏话吧?”

“才没有,他们只是说我们两个的反应和力量一样好,叫我以后进了雷霆多和你切磋一下。”

“一样好?真的吗?那你也挺厉害的嘛,搞不好会和我一样是专攻呢。”

“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是专攻啊?”
“我有三个雷霆的哥哥呢,平时吃饭的时候……诶?不会吧,难道就是下面那片小空地吗?”凝和话讲到一半,突然发现了云朵缓缓下降的目的地。
“唔,就是那里。”云归一脸认命的样子。

“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啊?”

“啊?那是因为云很明显的是向那里降下去的啊。”
  
“说的也是。”

两个人说着,云朵已经飘落在地上,素霜轻轻念了一声“送”,云朵立刻化为水雾散去,大家轻声惊呼的落到地上。
  
空地上早已站了数人,最惹眼的是相邻而站的一老一小,老的须发洁白,脸庞清癯但双目炯炯,小的看上去不过五六岁大小,但脸上的表情纯净中透着犀利,孩子气中又有着老练沧桑的感觉,很是奇怪。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三个灰色长袍的中年人和一个着白色儒裙的老妇人,全都和善的笑着,像是抽空过来看热闹的样子。
  
“那一老一小,不会就是圣祖和圣童吧。”绛萼不知什么时候凑回云归旁边。
“看起来是。”云归点头。
“要分了么?”绛萼看到无心道人走向圣祖,低声说了些什么,圣祖点头,举起一只手,示意孩子们安静。


也许是在家里早已听说了圣祖的威严,孩子们很快的安静下来,54双眼睛全都看着这个老人,等待着他的安排,圣祖很慈爱的笑了:“孩子们,欢迎来到九玄分学之地,你们将在这里找到今后学习的方向。”然后他双眼看向那青翠温润的水池,单手指向水面,缓缓上引,平静的水面漾起了层层涟漪,渐渐变得如同新发现的泉眼一样突突喷涌着,随后,从水花的中心,升起一块莹白的石板,石板慢慢的浮到一人多高的地方,静静的停住,随后池水平复,又变成原来毫无波澜的样子,所有孩子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整个空地上异常的安静。

“好了,娃娃们,都别紧张。”站在圣祖身边的圣童开口了:“就从右边开始吧,一个个走到前面来报自己的名字,心里什么都别想,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站在最右边的就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她是因为需要新鲜的空气所以站在了外围,没想到因为这样就成了第一个被分院的人,她看上去吓了一跳,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圣童:“我……我吗?”
“对,是你,别害怕,走到前面来。”圣童很难得的温和起来。

小女孩无助的四周张望了一下,苍白的脸色和瞪得大大的眼睛,很惹人怜爱的样子,最后轻轻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定定看着那石板,石板好像是感知到前面站了人,莹白色光滑的表面上浮现出灰蓝色的字迹,分别写出了雷霆,清风,深木,迷雾四个学院的名称,并以竖线分开,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等到字迹完全浮现之后,怯怯的转头看向圣祖和圣童,圣祖点头表示可以了,小女孩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文绮。”
石板上没有任何反映,文绮不安的盯着那石板,双手轻轻绞着衣角,片刻后,石板想起了沙沙的声音,像是有支无形的利刃,在石板上深木和清风那两栏,同时刻下了文绮的名字。

“是个双面呢!”圣童开心的说道:“第一个孩子就是个双面,好兆头!”
“孩子,你是清风和深木的双面。”旁边白色儒裙的慈祥老妇笑着开口:“恭喜你啦,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主学方向,如果你现在无法抉择,可以回去考虑几天。”

“不,不用考虑。”看上去很柔弱的小女孩在这个时候语气却变得很坚定:“我选清风。”

“真的选好了?”清风的长教移清笑着开口询问。
“是。”文绮笑着用力点头,一幅终于如愿以偿的样子。

移清笑了,到是旁边深木的长教修竹很惋惜的叹了口气。

有了文绮为例,孩子们的胆子都大了起来,第二个孩子走上去,声音洪亮的报出自己的名字:“练光。”
几乎是立刻的,石板上属于雷霆的那一栏,出现了练光的名字,一旁的无心道人捋着胡子笑了。

仪式很顺利的继续,到第五个孩子的时候,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那个男孩报出自己的名字“青予”,石板却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石板下面水池中的水,如同沸腾了一般哗哗做响,青予和其他的孩子全都愣住了,而导师们都笑了,圣祖微笑道:“好孩子,到我身边来。”

青予呆呆的看着圣祖,声音无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我……没有学院……要我么……我……我通过测试了啊…………”
“别紧张。”素霜柔和的笑了,似乎很理解青予的心情:“只要通过测试都会留在九玄学习,只是你的能力比较特别,我们会进一步为你安排的。”
“真的么?”青予呆呆的望着素霜。

“真的,来,过来站在圣祖旁边,分完院我们会为你安排的。”

青予又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走到圣祖身边,用不安的眼神望着圣祖和其他的孩子,圣祖对他笑笑,然后道:“继续吧。”
仪式仍旧继续,其间又出现了几个和青予一样的孩子,还出现了一个双面,那也是一个女孩,叫做蕙馥,是迷雾和清风的双面,她也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选了清风,让清风的长教移清着实开心了一番。

马上轮到云归身边的凝和,凝和很自信的走上前去,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石板安静了片刻,随后,在雷霆那一栏刻出了凝和的名字,伴随着刻痕的,还有异常眩目的金芒!
“这孩子是雷霆的专攻!”圣童第一个叫了出来。
“好啊!好孩子!”无心双目烁烁放光,旁边的几位导师也都啧啧称叹,恭喜无心,凝和笑容满面的奔回队中,得意的拍着胸脯对几个上次一起聊天的孩子大声道:“我就说我是专攻吧!耶!太帅了!”

在凝和欢呼雀跃的时候,云归已经缓缓走上前去,他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凝和是专攻,而凝和的哥哥们又说他的资质和凝和相近,那么他会不会也是……
“云归!”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紧张的看着石板,石板默然半刻,之后随着眩目的金芒,云归的名字出现在雷霆那栏!

“两个雷霆的专攻!无心,你这次想不请客都不行了!”修竹看着乐得和不拢嘴的无心道人忿忿道,无心老头也恁好命了,专攻可是十几年才出那么几个,这次一下出现了两个都是雷霆的,刚刚那个双面又选了清风,现在修竹心里还真是不平衡。

“好说好说。”无心笑眯眯的捋着胡子。
云归早已狂喜的奔回队中,对绛萼道:“我是专攻!雷霆的专攻啊!”

绛萼也替云归高兴:“太好了!伯伯知道了一定合不拢嘴。”

凝和也凑了过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咱俩都是专攻了!”

“恩!“云归笑着对凝和点头,又对绛萼道:“该你了,别慌。”

绛萼点头,走到石板前,又回头看了云归一眼,然后对着石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绛萼。”
石板上没有反应,它也在努力的感知着绛萼的力量,最后,它终于做了决定……

空地上头一次那么安静,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那旋舞在迷雾的金色光芒。
“她是迷雾的专攻……”圣祖身边的那个老妇人缓缓的低语,随后,她好象突然醒悟了一般声嘶力竭的尖叫出来:“她是迷雾的专攻!”

随着她刺耳的声音,一道藏青色的身影一晃,眨眼间便闪到众人身前,他将手中的拂尘向绛萼猛力一挥,绛萼只觉得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力量大得几乎可以将她生生压入土地之中,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熟悉的身影冲过来挡在她前面,是云归,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素霜的怒斥:“无心!你住手!”
那股强大的气流突然凭空消失,云归和绛萼一时都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变化而扑倒在地,云归忍不住喷出一口浓腥的鲜血,刚刚他全力挡在绛萼前面,承载了太大的力量,此时心脉已然受创。

“云归!”绛萼抬头看到云归唇边刺目的猩红,慌张的叫出了声。

云归抬手抹去唇边的鲜血,咬牙忍住胸口传来的巨痛,对绛萼道:“我没事。”
  
“你闪开,不要多管闲事!”一个疯狂而凌厉的声音忽然劈头喝来,云归和绛萼都被这喝声震得一惊,然而这句话并不是对他们说的,无心那双刚才还笑意盎然的眸子已经变得恐怖之极,正狠狠的瞪着他们身后的素霜。
素霜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要走开的样子,没有风,素霜的袍袖却如同被风灌满了一般猎猎做响,她缓缓的将一只手平举起来,五指微张,掌心朝向无心,声音低缓而坚定:“无心,我一直敬你是个前辈,所以平日你许多乖戾之事我也都忍让了,可今日你竟要对两个孩子下杀手,我若让开,便是禽兽不如了!”
无心眼神闪动了下,竟似有几分忌惮,但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表情眨眼间变得阴郁恐怖之极,随后决绝的扬起了手掌……
“住手!”圣祖那苍老的声音如同从天空中传来,令对峙的两人身体一震,随后他双臂挥展,素霜和无心同时倒退数步,已凝好的战气也散了大半。
“圣祖!”一旁的白发老妇见状嘶声道:“那个女孩不能留!她是迷雾的专攻!”
  
“住口!”圣祖似乎被人戳到了痛处一般怒吼:“迷雾专攻又怎样!她是九玄的学生!”

“她总有一天会像岚曦那样毁掉整个玄界!”当说到岚曦二字的时候,无心的表情狰狞的可怕,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了一般的恨意和杀气从他身上每一处迸发出来,让人战栗,他就用这种可怕的表情瞪视着绛萼:“灾星!妖女!”

“无心你疯了!绛萼她只是个孩子!”素霜挡在绛萼身前,愤怒的凝视着快要发疯的无心。

大人们在狂乱的争吵,孩子们惶恐的退到空地边缘,用恐惧的眼神凝视着争吵的大人人和呆怔着站在那的绛萼,而夹在中间的绛萼终于明白了大人们的话,她是迷雾的专攻,是那个在数百年的传说中代表着邪恶和不祥的迷雾专攻,她是灾星,他们想杀她!看着无心阴郁疯狂的眼神,看着其他孩子们苍白而恐惧的望着她的表情,她无法抑制自己发抖的身体,怎么会这样?他们历尽艰险才来到九玄,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感觉身体被一种异常沉重的气流狠狠的压着,无法移动,也发不出声音,脑中一片混乱。

云归的手在这时紧紧的抓住了她冰凉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云归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坚定的:“没事的,我在!”

“云归哥哥……”绛萼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们说我是……”
“你是绛萼!永远都不会变!”云归打断她颤抖的声音:“不管谁要杀你,我都不会放手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停止争论!”圣祖那威严的声音在一片混乱的空地中再次响了起来:“这孩子要留下来,留在九玄学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不许伤她!”

“圣祖!”无心和那白衣老妇同时嘶声叫喊,想要辩驳圣祖的决定,然而圣祖决然的一挥手:“什么都不要再说,继续分学!”
圣祖的威严可以震慑住整个九玄,无心和那白衣老妇虽然不甘,但也只能强迫自己收手站在一旁,瑶光若有所思的看着绛萼这个属于自己学院的专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移清,修竹都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的没了笑容,心事重重的样子,素霜微松口气,但仍是不安的凝视着周围的人,孩子们都没有动,似乎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醒过神来,露出笑容的,只有云归一人,他抓紧绛萼的手,低声道:“圣祖说了要保护你的,没事了。”绛萼依旧一脸苍白,听了云归的话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分学在这种紧张而怪异的气氛中继续了下去,最后走出来的是那个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的叫做萧森的孤僻男孩,他是深木和雷霆的专攻,而且几乎是立刻就选择了深木,但是此时的修竹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分学仪式到此正式结束,结果是:雷霆12人,清风14人,深木9人,迷雾11人,学院不详的8人。
孩子们依旧如同来时一样和素霜乘云离开,导师们似乎心事重重的四散飞去,只剩下学院不详的8个孩子和圣祖圣童依旧留在分学之地,在后来的学校生活中,没有人再见过这8个孩子。
在云朵之上,似乎所有人都在躲避绛萼,云朵并不宽敞,但所有的孩子都努力的挤在一起防止和绛萼的碰触,无论是肢体上的还是眼神上的,只有云归坚定的站在绛萼身边,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绛萼的手,似乎想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通过这只手给予绛萼。
绛萼的眼神越过云归的肩头看向那些未来的同学们,他们都在回避她的眼神,脸上满是不安和恐惧,那个叫蕙馥的双面似乎有些不同,她直直的看着云归和绛萼,眼睛里有着犹豫和哀伤,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那个叫萧森的男孩依旧站在人群外围,所以靠云归和绛萼近些,但是他们看不见他藏在黑发后的眼睛,那个曾经和绛萼聊过天的文绮,此时尤为尴尬不安,她偷偷的看了绛萼几眼,最后咬了咬嘴唇,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空气沉郁的仿佛快要爆炸一般,最先受不了的,是凝和,他大步的走过去拽住云归的胳臂,大声道:“你过来!”
云归一愣,本能的想要挣脱:“你干吗?!”

“我当你是兄弟才拉你!你不要跟着她!她不是好人!”凝和大声说着拉拽云归。
绛萼完全呆住了,那一瞬间只觉得心中一片空茫无力,连泪也流不出来,而用力拉拽云归的凝和,在那一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绛萼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胡说什么?!”云归一下子气急了,用力把凝和甩开,若不是有几个孩子帮忙拉着,凝和怕是要从云上跌下去了。而素霜在一旁简直是气急败坏的嚷起来:“你们不许吵!!”
“你干什么?!”凝和也恼了,他挣脱开几双扶着他的手,也不管素霜在说什么,直接冲着云归大吼了起来:“你是雷霆的专攻,这个女孩是迷雾的专攻,我们都知道她是不祥的,所有导师也这么说,咱们雷霆的无心师傅也叫她……”
“你住口!”云归几乎要冲上去和凝和拼命,而他身后的绛萼此时赶快用力的拉着他的胳臂,失声叫道:“别……”
  
云归回头看着泪盈于睫的绛萼,又愤怒的转头瞪着凝和,凝和突然安静了,他看看绛萼的眼睛,又看看云归的眼睛,好象有些困惑的样子,随后又指着绛萼开口了,但语气明显虚弱了很多:“你……你别装好人,我听过的,岚曦也是个阴险的家伙,你不许害我们雷霆的人,快把云归……”
  
“绛萼不会害任何人!”云归大声吼着。
凝和怔了一下,似乎被云归的态度吓到了,声音又弱了几分:“是……是么?我会看着的,我不会让你害人的!”说完他皱着眉头不语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很难理解的问题一样。
今天剩下的时间是由素霜带着吃午饭然后再参观一下初学,进了膳坊后,孩子们一下子被眼前新鲜的事物吸引,又唧唧喳喳的四处瞧看,点完餐之后同一学院的孩子们互相招呼着坐到一起,彼此熟悉起来,云归默默拉着绛萼过去点了餐,两人挑了一个在角落的桌子坐下,云归努力让自己的语调自然一些,轻声道:“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先吃饭吧。”

绛萼轻轻的点点头,无意识的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银耳莲子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云归哥哥,他们讨厌我,是么?”

“不会的,他们还不了解你,又听了一些坏人的话,所以才这样的。”云归故做开朗的说着:“过一阵子就好了。”

“会么?”
“会的。”
“云归,绛萼。”素霜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二人转头,看素霜一脸担心的端着一晚药:“这是我刚刚去清风取来的,现在还没来得及炼丹药,只有汤药,云归你把它喝了。”

闻着浓浓的中药味,云归皱了皱鼻子:“我……”
“你必须喝,刚才挡了无心那一下子你肯定受了内伤,这可不是小事!赶快把药喝了。”素霜严厉道。

云归的确从挡住无心的攻击之后就一直觉得胸口灼热疼痛,但是为了不让绛萼担心,他一直什么都没说,现在听素霜这么说,他赶紧接过药来忍着苦一口气灌了下去,胸口马上觉得好受多了。

“好了。”素霜看上去安心了些,坐在了云归二人的桌边:“晚上还得服一次药,明天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你也太莽撞了,挡在那么前面,要不是我及时化解无心的气,你死都死了。”

“谢谢素霜姐姐。”绛萼幽幽的说:“让素霜姐姐为了我们与人结仇了。”

“别这么说,无心他也不敢把我怎样,虽说他七百多年修为,我才20年,但也未必输给他。”素霜说着不悦的噘起嘴:“这个老顽固,哼!你们别多想啦,主要他在那场战斗中失去的太多了。”说到这里,素霜又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
“他怎么了?”云归问。

“咳,本不想对你们说,可是现在想想还是告诉你们,你们也好谅解些,无心啊,在那场岚曦掀起的浩劫中,被逼得亲手杀了自己那被岚曦操纵的妻子和儿子。”
云归和绛萼听了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素霜默然片刻,继续道:“从那以后,他就出家为道,法号无心,因为他说他的心已死,已经被抽空了,但是虽说法号无心,但是他没有一天忘记心中的仇恨,而且这仇恨反倒再岁月的沉积中变得越来越浓,圣祖为了让他有个寄托,便让他来九玄任教,也希望他能在纯真的学生们的身上汲取些快乐和安慰,可是这个顽固乖戾的老人,始终无法对过去释怀啊,这恐怕就是修行之中所谓的‘障’吧。”
Sniper
下午,孩子们跟着素霜游览了初学,素霜一一指给他们日后上课的教室,接近傍晚的时候素霜还带他们去手工坊领了校服,又让他们吃了晚餐,随后带他们去初学一角的寄心堂,也就是在初学两年中学生们居住的宿舍。寄心堂跟平安一样,是一间间玲珑的小厢房,房内一个红木书桌,一把红木椅子,一张竹床,一架水墨的屏风,一个不大的竹制书架和几个檀木的小柜子,东西不多,倒也可以说是一应俱全,素霜安置他们休息,最后告诉他们,明日一早要乘云去汇买一些用品,所以今晚要早些休息,明日早饭后在院中集合。
绛萼独自躺在竹床上,想着今天白天的事情,眼泪不知不觉又涌了出来,无论是学生还是导师似乎都不喜欢她,她今后该怎么办呢?今日还连累了云归和素霜,啊,对了,今日那个恨她恨到想杀她的无心道人是雷霆的掌教,以后云归还需拜在他门下学习,那么……他今后会不会为难保护她的云归呢?一些毫无章法的思绪塞满了绛萼的大脑,让她惶惑而无助,这一夜,绛萼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早晨,绛萼的精神一直很不好,云归担心的看着她,一个劲的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绛萼看着云归,勉强自己微笑着摇头,在吃完早饭后,孩子们又像昨天似的被集合起来,由素霜,移清,修竹和瑶光带领乘云而起,离开九玄向南飞去。在云上,导师发给每个学生一个灰色麻布的小袋子,朴素的很,长长背带可以斜挂在肩上,这是玄界日常置物所用的"乾坤袋",往里面放多少东西都可以,而且重量也不会增加,一会买东西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由于无心没有出现,绛萼和云归都暗暗松了口气,脚下一开始还是他们自幼时起常见的葱郁山地,慢慢的,地势逐渐平缓,在一片绿色中,还出现了几条土黄色的道路,随后,还出现了一块快灰瓦的房屋群,有大有小,房屋周围还有经络整齐的田地,孩子们惊讶的看着这些新奇的景象,都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除了连绵的山和葱郁的林木之外还有这样的地方,移清一直在一旁为他们温和的解说着。
这里是不会秘术的人居住的地方,我们一般称这里为凡世,而他们一般称我们是玄世人,他们居于平原,不似我们单独居住,而是大家住在一起彼此照应,小一点的居住群称为族,大一些的叫做落,凡世的人全凭自己的双手种地纺布,他们是玄世人最好的盟友,我们生活中所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交给他们生产制作的,比如你们日后学习所用的课本,都是由导师著出然后交给他们活字印成的,还有制作你们身上衣裳的布匹,也是由他们织造的,今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汇,是整个玄界交易物品的地方,你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们九玄每年会提供给商会一笔钱并且给凡世人一些很必要的帮助,所以他们都会乐意为你们提供物品的。"
孩子们都兴奋的点头,又飞了一阵,云朵终于降了下去。
孩子们的眼前是一座很繁华的城池。里面饭馆,客栈,各种店铺,一应俱全,孩子们小心的跟在导师身后四处张望,那些商人看见他们出现都马上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热络的与导师们打着招呼:"今年的新生又到啦?""这次进了不少新货,近来看看吧?"

导师们一一微笑回应,不一会,导师们就已经带着新生们挑选了很多日用品,大大的澡盆,水杯,被褥枕头等等,每样54份,素霜招来云拖着这些东西,然后施法让云自行飞回九玄,而在九玄,灵魅会在他们回去之前打点好这些东西。

随后导师们又带学生们去了书店,书店老板是个清癯书生模样的人,他昨日就接到了九玄的通知,此时早已经替新生们准备好了书,整整54份,他仔细的一一发到新生的手里,然后把剩下的8份交给移清,云归大致翻了翻这些书,共5本,有算术,古文,诗词,自然以及初级法术,最后还有书店副送的一大包宣纸,移清一边道谢一边转头对新生们道:"你们可以自己进去挑些喜欢的课外书。"

孩子们立刻"哄"的一声冲了进去,移清则开始微笑的和那书生聊天--两人似乎是很好的朋友。
云归四处看了一下,有很多书的名字他都不认识,先挑了一本幻兽训练,又连猜带蒙从许多名字上有"剑"的抽了一本,凝和也在有"剑""掌"做名字的书里搜寻,不过他尽量和云归保持着距离,也不去看云归,最后选了两本图画比较多比较好看的书收好。
绛萼也选了一本很多图的书,那些图画的都是一个女子在舞蹈,样子栩栩如生,身姿漂亮极了,让绛萼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于是她小心的收好,打算日后自己也学着跳跳。
绛萼在挑书时并没有人跟她挤,她走到哪个书架前其他孩子都会慌张的离开,这让绛萼着实没有心情再选下去了。看了看云归还在选书,她便自己走出书店,出乎意料的是,已经有人比她早出来了,就是那个叫做萧森的双面男孩,他沉默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绛萼偷偷扫了一眼他手中捧着翻看的书,只看到在面上的那本上有个"心"字,剩下的都被他的手掌和衣袖遮去了。萧森发现绛萼出来,慢慢退开两步,和绛萼保持距离,绛萼见了心里不舒服,但渐渐的他发现每出来一个人,只要站的离萧森近些,萧森就会退开两步,似乎不愿意与人接近,有些同院的学子友好的问他选了什么,他也只是摇着头把书收进乾坤袋中,低声道:"没什么。"一副疏离的样子。
"绛萼,你已经出来了啊,我还在里面找你呢。"云归此时的从书店里跑出来:"你选了什么书?"
  "这个图很漂亮的。"绛萼递给云归看。
"女孩子就是喜欢选图又多又漂亮的书,男孩子就不会。"云归一边随手翻着一边感慨,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正欣赏着自己挑选的图书的凝和所投射过来的不悦目光。
"是吗?那给我看看男孩子选的书。"绛萼伸手。
"呐。"云归爽快的递过去。
"幻……幻……"第二个字绛萼就不认识。

"幻兽啊,你可得好好学古文了。"云归弹一下她的额头。

"是这个字写的太难看了。"绛萼狡辩:"后面的我认得,是训练,这本是……什么什么剑啊?"

"我也不认得。"云归承认。
  "你看吧。"绛萼得意的翻着那两本书:"全是字,你认得多少啊,拿了也没用嘛,选剑法之类的书,当然应该选图多又好看的呀,这样才方便学嘛,不然光凭他写写,你知道招式是什么样吗?"

"也对啊。"云归抓抓头:"快给我,我回去换本图多的来。"云归接了书又冲进书店。
和绛萼同样露出胜利笑容的,还有凝和。
"喂,你盯着手里的书笑什么呢,是笑话书吗?"雷霆的练光凑了过来。

"啊?没有啊……我、我挑到了好看的书高兴嘛。"凝和辩解。他刚才一直在听绛萼和云归的对话,虽然他和云归吵了一架,绛萼又是个灾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在意他们,也许是因为昨天发生争执的时候这两个人的眼神吧,虽然凝和的大脑无法分辨那眼神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直觉他们两个不是坏人,尤其绛萼,完全没有无心说的那种妖女啊坏人啊的感觉,可是……导师说的是不会错的(小孩子都是认为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自己心里奇怪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他们是在傍晚回到九玄的,袋子里除了书还有笔墨和砚台,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又和修竹一起进了深木,修竹从深木幻兽圃旁一间小柴房里取出一把绿色青翠的种子,让孩子们每人取一粒,告诉他们这就是幻兽种子,孩子们立刻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东挑西捡,似乎拿了哪个都不放心,最后修竹笑着说这些种子都是一样的,养出什么幻兽在于每个人自己的心,但是孩子们还是仔细的挑选了一番,最后又在修竹的指导下,小心的把种子种好。
抬起头,正是九玄的鸽群回巢的时候,数百只雪白的鸽子映着橙红的霞光漫天而来,颇为壮观,修竹抬头,一声清脆的口哨,微微招手,便有46只鸽子飞落下来,修竹一一检视鸽子,从鸽子脚上的皮囊中取出书信念着名字递给周围的孩子,原来在分学之后,九玄已将分学结果飞鸽通知各家,今日正是回信之时,因为孩子们认字不多,所以父母的回信都是用的一种很特别的素笺,素笺拿在手中,脑中即会自动响起父母的诉说,孩子们惊喜的"听"着素笺中父母鼓励的话语,笑着互相交流起来,云归也拿到了父母的回信,父母除了祝贺他成为雷霆专攻之外还提到了绛萼,云归的父母希望云归好好思考一下关于绛萼身份的事情,然后做出最终的决定。云归将素笺紧紧捏在手中,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显的轻松一点,转身去寻绛萼,微笑着道:"我爹娘听说我成了雷霆专攻,都可高兴了,你……"说到这里,云归又不确定该不该问绛萼"你爹娘怎么说?"这句话,一时僵在那里。

绛萼一直低着头站着,从刚刚开始就什么都没说,云归觉得气氛不对,轻声问:"怎么了?他们……骂你了?"
"没有……"绛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已快哭了。
"那……"
"没有回信!"绛萼忽地抬起头来,泪水疯狂的涌了出来:"什么都没有,从我家回来的那只信鸽什么都没带回来!"

云归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绛萼在那哭泣:"什么都没有,爹爹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云归在这时头脑一片混乱,如果说自己的父母已经知道了绛萼的消息,那么绛萼的父母必然已得知了绛萼分学的结果,可……可他们为什么不回信呢?
半晌,云归才又开口了:"可能是信鸽路上遇到什么妖兽,逃命时弄丢了回信吧。"这是云归绞尽脑汁想出的一个安抚绛萼的答案。
"只有我的信鸽么?"绛萼看着云归,清澈的眼睛里有着悲伤却又犀利的光芒。

"呃……那个……凡事都有个万一……叔叔他们不会不回信的……你是他们的女儿啊。"云归再绛萼清透的目光下有些慌乱。
  "是么?"
"是的!不信的话……不信的话你就再写封信回去,他们肯定会回的,没有人会不要你的,不要乱想!"
"不……我不写了……"绛萼轻轻的说:"云归哥哥你是对的,回信一定是丢了……"

"绛萼?"云归看着绛萼涣散空洞的眼神,心里担心的很。而绛萼已经不去看他了,机械的转身跟着人群往深木外走去,嘴里还一直反复的说着:"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第二天是老生返校的日子,同时也是新生拿取专业装备的日子,于是一早孩子们就按照学院被各自的掌教带走了,因为绛萼受了昨天的打击,所以早晨一直有些恍惚,云归根本放心不下,可是又不能陪着她,所以直到跟着众雷霆离开时还一直频频回头担心的望向绛萼。
途中云归因为很讨厌走在最前面的无心,所以一直独自走在队尾,而无心心情也很不好的样子,一张脸冷冰冰硬邦邦的,也不说话,一行13人就这样来到了雷霆的诞剑庐,无心将双手放于剑庐门上,轻声道:"开!",
门应声而开,无心转身冷冷道:"进去吧。"

从外面看庐中很暗,隐隐有些暗金色的光,孩子们本还有些胆怯,但是看到无心刀子般锐利的目光,也不赶拖沓,全都走了进去。
在孩子们走进诞剑庐的一瞬,庐的四壁都响起了铮铮的鸣声,孩子们一惊,抬头看去,原来诞剑庐四壁都是剑,剑锋没入墙中,剑柄露在外面,见孩子们进来,剑仿佛有生命一般纷纷抽出数寸,铮铮鸣响起来。
"好了,站开些,闭上眼睛。"无心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什么都别想。"  
孩子们依言站开,闭上眼睛,努力的屏除头脑中的杂念,四壁的鸣响声先是越来越响,渐渐又小了下来,随后传来利剑出窍的刷刷声,孩子们都觉得周身有劲风旋过,只听得无心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孩子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都悬着几把剑,少的人只有一、两把,多的人则有六、七把,云归身边就悬了七把,凝和身边也有六把之多,每把剑都闪着柔和的光泽,剑身微微颤动,似乎见到朋友般的欣喜,这一刻云归突然明白了凝仁所说的剑先选人的意思。

"好了。"无心似乎很不高兴的看到云归周身围了最多的剑:"如果你身边只有一把剑,那么就不用选了,如果周围有两把以上,就凭自己的感觉选一把出来,这把剑会跟随你一生,所以要仔细选择。"
  
云归为难的凝视着周围每一把剑,这些都是好剑,剑身锋利而修长,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光凭外表来说,彼此之间不分伯仲,很难选择,于是云归干脆闭上眼睛凭感觉选择了,左边这把剑似乎透着几分寒意,而右边这把似乎过于温和,面前这把剑气微有凌乱之感,后面这把气势澎湃但过于霸道不羁,若说感觉最适中的,便是左前方这一把,然而不知为何,云归就是觉得对身后这把霸道之极的剑有着一种奇妙的熟悉和归属感,仿佛是失散多年的老友一般,云归慢慢侧头,他可以听到那把剑轻微的鸣叫声,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选左前方那把,那把才是真正的好剑,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错过了后面这把剑,就等于错失了自己的半身和挚友,将后悔终身!挣扎半晌,云归终于转身,握住了那把霸道的剑,他感觉那把剑的剑气在一瞬间包围了他,迅速的侵入他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奇妙极了,仿佛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曾经失散的部分,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个体,那种强烈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去描述,云归睁开了眼睛笑了,他明白,他选对了。
剩下的剑突然变得冰冷,毫不留恋的飞回自己原来的位置,重新插好,等待明年的到来。
所有人都选剑完毕,无心带这他们走出诞剑庐,庐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声音

云归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见到绛萼,绛萼独自坐在膳坊角落,云归见了连忙走过去,见绛萼手上多了两串金铃,玲珑浑圆的铃铛和轻薄的金片组合,用精巧的链子串成,布满整个手背,举手投足间,响声清脆悦耳。
"这是迷雾的金铃了?真漂亮。"云归赞赏。

"你手上的是雷霆的长剑喽?"绛萼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但是她很努力的装成没事的样子。
"是啊,不错吧,感觉像我兄弟似的。"云归得意的摩挲这剑身。
绛萼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啦,咱们带着你的兄弟和我的姐妹去点餐吧。"
"好嘞,对了,你的金铃是怎么选的?"  
  "没怎么选,一人一对,长教说常常戴着她就能感受我的气息,进而认定我,男生的玉竹笛也是的。"
两人聊着端了食盘回来,绛萼又要往角落走,云归偏不,拉了绛萼找了张中间的桌子坐下,在他们坐下的时候,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绛萼见了心里难受,拉着云归的衣角示意他离开,谁知反倒被云归拽着胳膊坐了下来,云归满不在乎的扫了眼周围的人,对绛萼道:"咱们吃吧。"

"云归……我们……"绛萼在这种氛围当中相当尴尬,旁边桌子的人已经开始站起来换桌子了,绛萼低着头直想逃走,她受不了这种感觉!
"我们怎么了,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干吗要坐到阴暗的角落吃饭。"云归一只手从桌下死死的抓着想要逃走的绛萼,理直气壮的很:"让那些自己心里有鬼的家伙自己坐到角落去。"
"可是……"绛萼可以感受到周围人的眼神,这些眼神犹如芒刺,扎的她坐立难安。

云归看出她的局促,径自抬起头来,眼神凌厉的回视那些人,丝毫不示弱。  
"咣"的一声,一张食盘重重的落在他们旁边的一张空桌上,然后传来了凝和那底气十足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坐在这里和恶势力斗争了!"
  "你说谁是恶势力?"云归冷冷的看他,本来对他印象不错,可是现在怎么觉得他那么讨厌。

"在吃饭的地方大声喧哗故意挑衅的人就是恶势力。"凝和毫不相让,声音比云归大出数倍:"我最讨厌别人吵我吃饭了!"
"你就是最吵的一个!"这次开口的不是云归,竟然是凝仁,只见凝仁凝义两个人大步的从膳坊另一边里走过来像拎小鸡似的拎起凝和:"你给我过来!"随后他又转头对云归他们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傻弟弟吵着你们了。"一旁的凝义则无声的端起凝和的午餐。
然后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凝和两脚悬空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哇哇大叫着:"二哥你别趁机偷我的肉吃啊,太卑鄙了!"然后被他两个哥哥拎出了膳坊。

云归笑了,兴奋的看着绛萼:"你看,那两个哥哥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是么?"

"当然了,他们刚才还对我们笑,跟我们说话呢,年长一点的人就是不一样,明理多了。"云归一脸崇敬的望着凝仁凝义刚刚走出去的地方:"好啦,讨厌的家伙走了,咱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饭了。"
绛萼轻轻点头,露出了这两天难得一见的轻松笑容。
当天傍晚,老生们就陆陆续续的到齐了,他们都是简单的背了乾坤袋,或是独自或是结伴飞行而来,有些消息灵通的在家里就得知了九玄再出迷雾专攻的消息,于是一见了面大家就讨论开了,有些人不以为意,认为这个新的迷雾专攻只要好好教导,未必会步前者的后尘,而有些家里比较传统的人则坚信,迷雾专攻天生带有灾厄杀戮的戾气,总有一天会本性暴露,应该尽早逐出九玄才是。
而此时的绛萼并不知道其他人因为她产生了怎样的争论,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寄心堂的厢房内,看着自己所选的书。
在九玄的学习就在这种不平静的气氛种拉开序幕,各项课程并不难,因为九玄的孩子从小服食秘药,所以头脑以及体能都比普通人胜出数倍,无论是古文诗词还是算术,学习起来都得心应手,完全不费力气。

除了这三门简单的学问,便使基本法术这一门(另人迷惑的是,自然课被安排在两个月之后才上),他们所学的第一课,便是在玄界最为基本的法术:飞翔术,授课的是迷雾的长教瑶光的分身,因为瑶光身为迷雾长教,杂务甚多,又要同时为迷雾学子授课,所以常常使用分身术教学,因为她修为极高,所以每个分身的能力都与她本人的能力无异。

第一节课,所有人都在瑶光极具迷幻力的声音的引导下漂浮了起来,大家都惊喜万分,但是稍一分心,便又跌坐在了地上,而且大多数人在漂浮的时候都无法移动方向,只能浮在原地,瑶光微笑着告诉大家不要心急,只要用心,一月后便可自在飞翔。
课程之外,所有的人依旧惧怕或是排斥着绛萼,无论吃饭还是念书,绛萼的身边始终只有云归,而导师们似乎也并不喜欢绛萼,授课时对她极为冷淡,好象并不希望她学的太好。
当然这些对绛萼而言都不如每周月曜日(玄界一周为七日,分别以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曜命名)的意念训练来得恐怖,几乎所有孩子都很害怕这门课,绛萼尤甚。
意念训练上课的地点是初学中数十个小木屋,这些木屋墙柱外部的漆已经开始剥落,古旧普通的很,孩子们一开始并不觉得怎样,这门课的导师是来自清风的安仁,他告诉大家这项训练要个人分别的进行。
于是孩子们各自挑了其中的一个 木屋走进去,绛萼也随便选了一个,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房间里雾气蒙蒙的,随后雾气越来越浓,一些雾气慢慢的凝结,成了一个人型,绛萼有些恐惧,缓缓的向门口退却,谁知那人型竟开口了,声音极动听也极柔媚:"喂,小姑娘,别急着走啊。"
绛萼被吓了一跳,失声道:"你是谁?"

"我?"那人型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你可以叫我窥心者。"
"窥……心?"

"是啊,你叫绛萼是吧,迷雾的专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迷雾的专攻天生就是灾星,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的,大家都很讨厌你呢。"

"不要说……"

"你刚一来学校就连累了不少人吧,素霜为你和人结了仇,那个云归也是吧,可怜呐,一个是出色的下任祭祀,一个是本该很得喜爱的雷霆专攻,现在为了你,他们前途堪忧喽。"
"家里人听说了都没给你回信吧?还是年纪大些的人明智,当断则断……"
"不要说了!不要……"
"连父母亲人都不要的孩子,还有谁会可怜?总有一天云归和素霜也会受不了别人的目光而离开你的。"
"住口!你住口!!"绛萼终于凄厉的喊了出来,面前这个可怕的家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的戳向她心中的伤口,毫不留情的剜出她心中最黑暗最恐惧的部分,绛萼痛苦得浑身颤栗,她惶急回头在一团雾气中拼命的寻找着能够逃出这里的门。

"呵呵……别这么急着走呀,我还想给你深入的分析一下这个问题呢。"窥心者慵懒的轻笑着。

"不要!我不听!"绛萼慌乱的在雾气中摸索着。

雾气一漾,窥心者在一瞬间就挡到了绛萼面前,她一片迷朦的面孔紧紧的欺向绛萼"所有人都不喜欢听我们讲话,因为我们总是讲实话。"
绛萼只觉得如同坠落深渊般的恐惧,她几近疯狂的哭喊了出来:"够了!够了!让我出去!"

"你的恐惧真是美丽呢。"窥心者笑着,雾气一卷,让出一条出去的路:"那么这次先到这吧。"

绛萼看到门,赶紧朝那里冲过去,慌乱中几乎跌倒,在冲出门的一瞬,她听到窥心者恣意的笑声:"下次见,绛萼。"

绛萼奔出木屋没几步就扑倒在地上,伤心、恐惧和疼痛让她完全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她终于受不了哭了出来。
一旁的安仁走了过来,一脸的冷淡在看到绛萼哭泣的脸的一瞬软化了下来,他伸出手放在绛萼额头,一种柔和的白光笼罩了绛萼,绛萼刹时觉得平静了不少,安仁觉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法术,淡淡道:"你是第一个出来的,说明你在信念方面弱点最多,我们所学习的大半法术都是以意念为基础,你这个样子……"看似训斥和讲解,但语气很平淡,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有着隐约的释然。
绛萼心里明白没有人希望她能学好什么,慢慢低下头,站起身来。
下一刻,两扇门几乎是同时打开,蕙馥慌乱的跑出来,安仁一见,赶忙迎上去用宁心术安抚,而此时与蕙馥同时奔出来的萧森只是底着头,大步向院外走去,安仁见了赶快放开蕙馥去拉萧森,谁知萧森很粗野的将安仁推开,用的力气很大,安仁几乎跌倒,在他慌乱的稳住身子的时候,萧森发出了冷笑,声音跋扈:"下次碰我的时候小心点!"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在经过绛萼身边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野性和不驯让绛萼吓了一跳。
安仁皱眉喃喃道:"这孩子果然……算了,"他说着又转向蕙馥,声音温和:"你还好吧,你出来的比较早,说明你意志上弱点不少,以后可要注意这门课的练习。如果有什么心结,可以找老师讨论一下。"
蕙馥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点头,绛萼发现她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反射出一种奇妙的金色光泽,漂亮极了,此刻的蕙馥冷冷的看着刚刚自己奔出来的小木屋,脸上透出一种完全不符合年龄的阴郁杀气,随后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慌张的转头四顾,然后看见了一直望着她的绛萼,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哀伤,与绛萼对视了片刻,终于没有说话,转开头去。
也许是他们三个出来的真的太早,所以又在外面等了一阵才又有孩子陆陆续续的跑出来,云归出来的也算是比较早的,但他并没有其他孩子那么慌乱激动,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为了保险安仁还是为他施了宁心术。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凝和,而且很平静,安仁对他非常满意,笑着问他感觉怎么样,凝和的回答让他大跌眼镜:"里面有个奇怪的家伙跟我装腔作势的说了好多,也问了好多问题,我都如实做答了,最后那个家伙说和我聊天实在很没意思,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安仁瞪大眼睛:"是重新化成雾气还是消失了?"

"屋子里连雾气都没了,我想应该是消失了吧。"

安仁一怔,随即奔向凝和所进入的木屋查看,他出来的时候满脸笑容,拍着凝和的肩膀道:"你是有史以来最快完成这门课程的人,你若不是个意志超级坚强的人就是个没大脑没心没肺的笨蛋!"
凝和听安仁这么说,开心的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是笨蛋啊 !这个看也看得出来嘛,我一定是第一种。"

"哈哈,你这小子脸皮还真厚啊!"安仁被他逗得笑了出来:"笨蛋可是做人的极高境界呢,心地澄明,大智若愚啊。"
  "那我也不做。"凝和拌个鬼脸。安仁大笑着去揉他的头发,其他孩子也被他逗得笑了出来,云归和绛萼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这种耀眼的快乐总是离他们很遥远,云归不明白凝和为什么总是能很快博得大家的喜爱,在他眼里,凝和始终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家伙,又会装模做样又有很多的手段,实在让人讨厌!而他的的这种看法一直维持了两年有余,后来在了解了凝和之后他才终于明白凝和根本不会装模做样也完全没有任何手段,他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很有境界的笨蛋而已。

这门课程在每周的月曜日都有,而每次,安仁都要求他们走进和第一次相同的房间,绛萼总是颤抖着逼迫自己走进去,她真的很害怕里面那个窥心者,害怕它说的每一句话,可是这门课却又不可以不上,因为即使她努力的遵从所有规定,努力的做一个乖巧的孩子,面对她的依旧只有一张张漠然的面孔,以至于她想都不敢想如果她提出一些要求或问题之后导师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孩子们渐渐的可以自由舒展的飞行,基本法术可开始教授隔空取物术,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完成了意念训练课程,然而绛萼每次依旧被窥心者刺得体无完肤,张惶的逃出来,导师们渐渐开始试着找一些总是很快就逃出来的孩子谈心,努力帮他们解开心中的死结,但是绛萼永远是被忽略的人。因为她的缘故,云归也拒绝接受导师的辅导,和云归一起拒绝导师辅导的,还有萧森和蕙馥,后来,蕙馥每次课后都到圣祖那里进行单独辅导。
此间,自然课也终于开始了,导师是来自深木的羽虹和采薇,她们二人先考验了一下孩子们飞翔术的能力,满意了之后便带孩子们腾空而起,飞向九玄学院内的试炼山,以后每次自然课便如同出游一般快乐,孩子们跟着羽虹和采薇一起游历九玄内的四座试炼山,仔细观察山上的各种生物,遇到植物就采一些做标本,回去小心的记录,渐渐的每个孩子都有了一本厚厚的九玄植物集,而对于山上的各种动物(尤其凶猛的),孩子们还只能远远的观察一下。同时他们的飞翔术也越来越娴熟,数月过后已经不以为飞翔是法术了,心之所致,身体自然而然的腾空而起,自如的飞翔而去,本来极大的九玄,在孩子们心中一下子变的小起来。
因为开学之后事物繁杂,素霜常常为了祭祀的修行而忙的见不到人影,无人关照的绛萼和云归渐渐的离人群越来越远,不知道是不是意念训练课的原因,云归也渐渐变得沉默而阴郁,每次他从意念训练的木屋中走出的时候,绛萼都可以看到他下唇上被牙齿咬出的青白的印记以及上面渗出的血丝,然而每次面对绛萼担心的眼神,云归总是勉强的淡淡微笑。本来无话不谈的两人却从不谈论这门课上自己遇到的情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逃避着这个问题。

对于绛萼,云归一直是保护者般的存在,面对周围的冷漠,恐惧甚至是不公,云归总是不着痕迹的将绛萼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周围寒得碜人的眼神,每当这时,绛萼总是静静的看着云归的背影,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现在保护着她的背影,总有一天也会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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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1)

在不久前秋季收获厨艺大赛的时候,云归和绛萼都没有去看,他们现在已经很讨厌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因为这种时候,他们周围的气氛即使在炎热的天气中依旧让他们觉得彻头彻尾的寒冷,更何况是在这清冷的秋末。后来,素霜找到了躲在渊旁森林中的他们,询问他们不去看的原因,两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最后素霜也沉默半晌,轻声道:"别为了别人的眼光放弃自己的生活。"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于是当神恩祭在年底开始举办的时候,云归和绛萼都犹豫了好久,最后终于在最后一天迷雾表演的时候鼓足勇气来到了祭天殿,看到他们的素霜笑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柔声道:"你们可来了,过来坐吧,这几天,你们错过了不少精彩的东西呢。"
两人安静的坐在了素霜的身边,只见本来就十分宏伟的祭天殿现在更是辉煌夺目,五彩的霞光比以往更盛,四周满是奇丽的花木缠绕,各种祥瑞之兽在云间穿梭,迷雾的表演尚未开始,素霜在一旁轻声的给他们讲解着:"你们已经错过了雷霆和深木的引龙会,清风在昨日拿出他们最好的灵丹分发,你们也没有拿到,不过今日迷雾的表演也是相当精彩的,你看,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呢。"

两人顺着素霜的手看过去,几十个黑衣迷雾的学子,正在殿下的空地上准备着,各自调试着自己的乐器,重温着自己的舞步,迷雾虽是男生主修笛子,女生主修舞蹈,但是他们对乐器的喜爱并不偏颇,琵琶,古筝,箫,笙,竽,大鼓,编钟,种类繁多,让人期待,反倒是拿笛子的只有一个男生。

又过了片刻,学子们开始用浮空术将沉重的编钟,大鼓等乐器放于殿上偏后的位置,其他人各自拿着自己的乐器站开,所有观者一见都将身子前倾,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素霜轻声对云归和绛萼道:"要开始了!".
迷雾的舞者轻盈的飞入云中,执乐器的迷雾的学子则在殿前的空地上站成一环,当中站了那个拿笛子的男生,那男生慢慢将笛子举到唇边,这个举动似乎是一个信号,周围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场地,竟突然好似没半个人一般空旷静谧。
那执笛的男生募地腾身而起,随着他飞起的身行,清远孤高的笛声划破了空气,男孩身姿飘逸,一个旋身,笛音不断,轻飘飘的落在了殿上,随着笛声的指引,其他乐器也奏了起来,迷雾的学子们纷纷腾空而起,以一种美妙的姿态落于大殿之上。光是欣赏迷雾学子飞翔的姿态就已经让人心旷神怡,更何况配以如此悠扬的乐曲,然而即使有如此多的乐器相和,却依旧掩不住那孤单笛子的清扬,云归和绛萼简直是完全被那个执笛的男孩吸引了,那个男孩即使在众迷雾之中仍显得十分出众,头发散乱不羁,气质阴沉慵懒中透出惑人的邪气,很少人能向他那样,用一只普通的竹笛吹出清扬而又柔媚,古朴却又妖异的动人音色,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如痴如醉。

乐曲奏了片刻,舞者也从云中飞落于殿上,水袖轻扬,挥出一个完美而绮丽的弧度,十几个女孩,动作出奇的一致,身姿绝丽,婆娑而舞,渐渐的,鼓声沉重了起来,地面好似被震得轻轻颤抖,笛声也越发孤高,仿佛挣脱了一切束缚飘向最高的天际去迎接什么,终于,迷雾的领舞从云间飘然而下,那女孩的美丽让四周的观者都忍不住发出轻声的惊叹,群舞者缓缓退开,领舞的女孩落在殿前,罗袖轻舒,身体轻盈的宛如御风,舞姿飘曳,如梦似幻,何其的灵动,又是何其的妖娆。最动人的是那女孩的神韵,柔媚却不俗气,妖娆却不轻浮,明眸流转之间,神采飞扬,若即若离。
鼓声越来越急,女孩的身行也越发轻灵迅捷,旋舞之中已经完全看不清人影,只见一团玄色的烟雾在殿前飘舞,最后,鼓止,乐停,女孩一个旋身,对殿下盈盈一福,随着她的动作,所有迷雾学子皆对殿下躬身行礼。

先是零零碎碎的掌声,大家仿佛还没有刚刚震撼人心的表演中苏醒过来,渐渐的,掌声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延绵不绝。
第一次看的孩子们,完全看傻了,一个个张着小嘴,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直到大家都准备离开了,云归和绛萼还傻傻的坐在那,素霜轻笑着敲了他们一人一记响头:"喂,回魂了!"
云归和绛萼这才猛然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愣愣的看向素霜:"没……没有了?"
"是呀,想再看就等明年吧。"
云归和绛萼这才慢慢的站起来,还是很不愿意离开的样子,素霜忍不住笑了:"第一次看都是这个样子,你瞧他们……"素霜说着抬手指向其他新生坐的位置:"也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7
果然,云归和绛萼的同窗们全都一副傻傻的样子,其他导师在旁边一再的催促,他们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绛萼和云归并不愿意和他们相见,所以一看他们站起来,连忙低下头就要往外走,却被素霜拉住了:"你们这是什么样子!以前对付马腹的勇敢劲都去哪了?缩头缩脑的。"
云归咬牙不语,绛萼的声音低低的:"可是……他们……"
素霜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们的意念课的情况也很差吧?我知道你们的境况很不好,但是你们必须让自己坚强,找到让自己坚强的理由,你们看见今天那个执笛者了吧?"

云归和绛萼轻轻点头。

"他叫翰海,他也有过很黑暗的过去,你们知道'入魔'这个病症吧?"
云归和绛萼都点头,入魔是玄界最可怕的同时也是完全无法医治的病症,得病者如同疯魔一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只是想撕碎眼前的一切,杀光眼前的所有人,即使清风的人也无法控制这种病症,所以一旦得了这种病,就只有杀死患者一途。
"翰海的哥哥就得了这种可怕的病,当着翰海的面就要掐死他们的母亲,翰海为了救母亲,慌乱之中失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什么?!"云归和绛萼都惊叫了起来。
"他当时受了很大打击,也曾有些人因为害怕杀过人的他而排斥他,可是现在,他能够做为迷雾唯一的执笛者站在祭天殿前,他的努力和坚强都是非同一般的,人要想站起来,不是靠逃避,而是靠面对。"
云归和绛萼都呆呆的看这素霜,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当然啦。"素霜停顿了一下道:"他也还没有完全站起来,我感受得到他心里还有很黑暗的东西,但是不论怎么说,他已经敢于面对自己的问题了,你们现在欠缺的就是这个吧。"
绛萼慢慢的低下头去,云归却抬着头,眼眸晶亮。

"好了,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委屈,并不是几句话能解开的,但是,你们还是要勇敢起来。
"是!"云归点头,答得响亮,而绛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许云归已经从素霜的话中看到了光亮,但是绛萼没有,翰海是杀了人,但他是为了救母亲杀了一个在玄界必须要杀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谅解他,可是自己呢,迷雾专攻这个在大部分玄界人眼中不共戴天的身份根本是一生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这样一个身份就已经遭受如此多的不公和冷眼,现在,只有云归时刻护着她,可是以后呢?总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会像窥心者说的一样离她而去吧,也许……她并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神恩祭结束后没过多久,云归便通过了意念训练这门课程,绛萼却依旧为窥心人所苦,她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阴郁,可是她对自己无能为力!

最可怕的是她偶尔与圣祖圣童相遇的时候,圣童总是看她一眼之后立即用凌厉而愤怒的目光瞪向圣祖,而每当这时圣祖总是默然的别开头,然后圣童忿忿的拂袖而去,圣祖无言的叹息一声,然后自己离开。看到这些的时候绛萼总是忍不住颤抖,圣童在九玄的权利和威望仅次于圣祖,如果连他也讨厌她,而同时又有那么多导师厌恶她,那么……

就在这样的不安之中熬到了学年末,新生之中没有通过课程的人只剩下绛萼萧森等寥寥数人,留待明年继续。

初学的年末的考试并不难,只是把平时所授的知识出成试卷,孩子们几乎没有为此头疼的,只是高年级的学生比较紧张,他们考试的方法和初学的完全不同,所以离考试还有一个月,学生们都开始紧张的准备,几个比较要好的人相约组队,各自仔细修习平时所学的法术,因为云归和绛萼一向与人群疏离,所以高年级到底怎么考试他们也并不清楚。
考试之后,学年结束,因为三伏的燥热,九玄会给孩子们一个月的假期,称为伏假,日子虽不多,但九玄学校的生活一向轻松愉快,孩子们反倒不想放假,巴不得赶快开学,大家再聚到一起才好。

一些新生的家长因为不放心,纷纷赶来接自己的孩子回家,云归的父母也来了,但是绛萼的父母依旧没有现身,到是云归的父母带来了一张绛萼父母给绛萼的素笺,在绛萼"读"素笺的时候,云归的父母把云归带到一旁问话。

素笺中传出的是绛萼母亲的声音:"萼儿,娘知道你这一年受委屈了,爹和娘本来早就想去找你,可是家里事情太多了,爹和娘抽不开身,九玄的伏假,你先跟云伯伯一家……"

素笺里的话还没有说完,绛萼就把素笺一扯为二,她不想听下去了!以前她呆在家里,也并不见爹娘有什么可以忙到"抽不开身"的事情,这些都是借口!都是借口!看来爹娘是真的不要她了……她将扯成两半的素笺紧紧的攥在手中,紧到骨节发白,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掌,但她忍着不哭,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父母不要她了,尤其是云归。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看见云归的父亲很用力的拍了拍云归的肩,眼中满是骄傲和理解,云归的母亲则在旁边很慈爱的抚摸着云归的头,絮絮的说着什么,片刻之后,云归的父母拉着云归,微笑着走向绛萼:"信看完了吧?"

"是。"绛萼的声音轻轻的,她在很努力的忍住喉中的哽咽,倔强的让自己露出微笑。
"那,咱们就一起……"

"不用了。"绛萼几乎是有些无礼的打断了云归母亲的话:"我留在九玄就好,这里有我住的地方。"

云归一家看上去都吃了一惊,云归的父亲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为什么这么说,跟我们回去,离你家也近,说不定你爹娘还……"
"不!"绛萼好象被针扎到一样浑身一颤:"我就留在这里好了,我……我……"她很想给自己找一个留在这里的恰当理由,可是脑中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眼泪又向眼眶涌了上来,她拼命的忍住。
云归静静的凝视她片刻,开口了,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我也留下吧。"
绛萼和云归的爹娘闻言都是一怔,云归对绛萼笑笑,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母,轻声的询问:"可以吗,我留下来陪她。"
默然片刻,云归的父亲露出了笑容,很大力的拍向儿子的肩膀:"好小子!够义气!不愧是我的儿子!好,绛萼既然不愿意离开,你就留下来陪她好了,多护着她,可别让人欺负了她。"
云归也笑了:"这个还用爹你说吗?"
云归的母亲也和蔼的笑着走过来拍拍绛萼的头:"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不过别想太多,你爹娘确实有事,事情完了,他们总会来看你的。"
云归一家的温情终于让绛萼隐忍许久的泪水划落了下来,云归的爹娘又安慰了她一番,才动身离去。
在九玄度过的伏假恐怕是他们自分院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了,因为学会了飞行,两人可以自如的在四个学院内游玩,饿了便去深木摘水果吃,素霜发现他们没走,也没多问原因,只是警告他们要"正经吃饭",然后天天拉着他们到膳坊去,自己做饭给他们吃。
云归和绛萼渐渐的喜欢上了渊旁的森林,那里是真正的人迹罕至,尤其在渊周围,几乎就是没有人,虽然素霜屡次告诉他们不要靠近哪个连落叶和羽毛都会沉底的渊,云归和绛萼还是十分喜欢这里,林中静谧而清朗,也不会有讨厌的人出现,每天,两人都会来到渊旁,云归照着那本"游龙剑谱"练剑给绛萼看,绛萼则照着那本"风灵舞"上的动作习舞,一天下来,绛萼就把风灵舞学会了大半,动作极轻灵也极美妙,愣是把云归都看呆了,半晌才冒出一句:"你也许真是个跳舞的天才呢。"那傻傻的样子逗得绛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十几天之后,绛萼已将一套风灵舞练得滚瓜烂熟,在她舞蹈的时候,连路过的鸟兽都忍不住停下来观看,可当云归开始练剑的时候,周围的鸟兽是名副其实的"做鸟兽散",云归手中的剑霸气凌厉,精光四射,云归舞剑的动作极快也极流畅,舞至极处,剑风飒飒,剑气勃勃,让周围的鸟兽心惊肉跳,慌忙逃窜,对于这些小动物的反应云归颇为不悦,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些小家伙,所以云归渐渐的不去练剑,只是和小家伙们一起欣赏绛萼的舞蹈。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素霜和其他导师又开始为新一拨学生的试炼做准备了,九天后,试炼结束,这次的新生只有四十多人,分院的结果是有五个双面,没有专攻。

学期又将开始,云归的父母应期来到九玄,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苍白劳累,但还是笑着带云归和绛萼去“汇”买新学年的用品,,除了书不要钱之外,一些其他的日用品还是由云归的父母掏钱买下的,云归和绛萼这才发现小时侯经常被他们偷偷拿来赏玩的像围棋子一样的五色玉石竟然就是玄界的钱币,紫玉价值最高,其次是蓝玉,再是血玉,下面还有白玉和翠玉。

买齐了东西,云归的父母又将二人送回九玄,又过了两日,新的学年便开始了。9
新学年的课程和上一年差的不多,只是在每周土曜日增加了专项基础课,每到这一天孩子们都会被分院带开,雷霆的练一些最基本的武术技巧,迷雾的开始为舞蹈做一些基本功练习,深木的去学习感受树木的气息,而清风的则去学习一些最平常的药材煎制方法。这些基础虽然简单,但是关乎到日后的学习,极其重要,所以皆由长教带领练习。

绛萼的身子天生很柔,那些舞蹈的基本功对她而言容易极了,可她的这种天赋换来的只是导师戒备而担心的目光,而窥心人的折磨仍旧在她身上继续着,窥心人口中吐出的话已经越来越灰暗,它甚至已经开始劝她自杀了……

云归的课程进行的似乎也不轻松,第一次专项基础课回来的时候,云归看上去疲惫极了,一条腿有一些跛,绛萼看见很是担心,云归却说没事,雷霆的训练是不可能不受伤的,但是绛萼看的出来,雷霆里面受伤最重的便是云归。

她也曾硬拉着不知道为什么不大情愿的云归去校医那里瞧伤,可她悚然发现,人们口中的校医绪伦竟然是分院那日与无心同一阵线的白衣老妇,绛萼望着绪伦那森冷的目光,终于明白了为何云归身上的伤从未得到过治疗。

素霜明年就要正式继任祭祀之职了,最后一年的修行简直忙得一塌糊涂,根本找不到人,所以云归和绛萼连简单的疗伤丹药都不知道去哪里拿。

云归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的神情逐渐又变得阴郁而沉闷,也很少说话,似乎在努力的压抑自己,他的眼神深处,渐渐多了一种骇人的狂暴,他偶尔会轻微的咳嗽,声音嘶哑而空洞,每每绛萼的心总是提的很高,也许……云归已经受了内伤……
有一次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等了许久云归却还没有来,她担心的连饭也吃不下去,焦急的向门口张望,就在这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听到坐在不远的桌子旁吃饭的凝和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那个云归今天顶撞的也太厉害了,结果被无心道长罚了,站在武馆外头连饭也没的吃。"
绛萼心中一懔,转头看向凝和的那个方向,凝和并没有看她,只是在和同桌的人闲聊,只听他同桌的人道:"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无心道长一向就看他不顺眼,真是……唉……还是不要说了。"
"反正我嘴巴闲啊,说说也无所谓。"凝和撇撇嘴,似乎用余光扫了绛萼一眼。
绛萼赶紧将面前的饭菜端了起来,走出膳坊,腾身向雷霆飞去,到了武馆,果然看见云归站在武馆后面的空地上,似乎因为疲累,微微的靠着武馆的墙壁。

她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便降到云归身边,云归看见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在这里罚站,你……还好吧?"
"没事。"云归笑笑。
"我给你带吃的来了,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完吧,我帮你把风。"
"这里有秘术的法阵看守,不到时间我离不开的。"
"怎么这样!"绛萼急了,眼中透出愤怒的神色:"他心真狠!"
"我站着也可以吃饭啊。"云归笑了:"拿来给我吧。"

绛萼连忙点头,将食盘托到他面前,云归见是迷雾的饭食,微微一怔,看了看绛萼,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塞得满嘴都是。
绛萼被他不雅的食相逗笑了,但突然的,她看到一道紫到发红的伤痕从云归的袖口绵延而出,触目惊心,她手上一抖,瞠然道:"你的手!"

云归一愣,连忙把袖子拉下来遮住伤,慢慢的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轻声道:"没事,训练哪有不受伤的。"
"我看看!"绛萼伸手去拉他的袖子,谁知云归突然急了,狂乱的挡开她的手:"别碰!"
绛萼手中的食盘脱手飞了出去,剩下的饭菜撒了满地,绛萼目瞪口呆的看着云归,云归也呆住了,半晌,才缓缓道:"因为……因为伤口很痛,所以你一要碰,我就忍不住叫了出来……在雷霆呆了一阵,用力大了些……"
"是……是这样啊……"绛萼的声音轻轻的。
"唔,我的伤没事,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赢的……"云归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郁而狂暴:"到时候受罪的就是那个该死的老头!我一定不放过他,到时候没人再赶敢负我们!没有人!"
绛萼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云归很陌生,那个她所熟识的快乐,温暖,坚强的男孩现在却让她觉得害怕,她忍不住轻轻抱住自己的手臂,阻止自己无意识的颤抖。不知不觉,泪意又涌了上来。

云归看见绛萼这个样子,心中很是内疚,无奈又离不开自己所站的地方,只有站在那一个劲的安慰绛萼,绛萼最后点点头,低头慢慢的捡拾地上的碎瓷片,因为神情有些恍惚,所以手指也被割破了,云归见了更是内疚的要命,最后绛萼小声说:"我把东西送回膳坊去。"

云归连忙道:"一会罚完了站我送吧,是我打破的。"
绛萼摇摇头,起身飞走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绛萼的话也变得很少,云归一直很努力的故做开朗去逗绛萼,绛萼也只是勉强笑笑,她的心里正在反复思考着一件事,她想去看看,看看雷霆的专项基础课到底是怎么上的 .
于是在下一周的土曜日,绛萼在迷雾练了半刻舞,便佯装头晕不适,请求回去休息。
导师本就顾忌她练得过好,所以她一要早退,导师想都没想就点头了,绛萼出了迷雾,便直接向雷霆飞去。到了雷霆武馆近旁,四周张望一下,见没什么人,才慢慢走到武馆后面,透过窗子向内张望。

武馆之内,一个男孩被无心发出的强大的掌风击中,飞起来撞在墙壁上,男孩很倔强的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然后偏头吐出口中的血丝。
在他偏头的时候,绛萼看清了,那是云归!

云归狠狠的瞪视着无心,眼神如兽般狂暴阴沉,他咬紧牙,扬起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无心轻松的用两个手指夹住了云归的剑峰,冷笑道:"还不低头认错么?!"
"妄想!"云归怒吼,奋力的将剑从无心的手中抽出来,又要刺下。
无心一声尖利的冷笑,猛的一扬手掌,云归又被击飞出去……
绛萼大睁着眼睛看着,浑身都在颤抖,云归每一次受创,她的心都在剧烈的疼痛,她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她想哭泣,却流不出眼泪,只眼睁睁看着云归的眼神越发狂野阴沉,狠狠的瞪着无心,一次次咬牙撑起身体,挥剑迎上去……

云归已被打得半跪在地上,他侧身扶靠着墙壁咳出嘴里的鲜血,在抬头的一瞬,他看见了窗边的绛萼,绛萼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清澈的眼睛无助的大睁着,有恐惧,有哀伤,更多是一种痛苦的乞求,他一下子呆住了,他都做了什么?不该是这样的,他举起手中的剑不是为了看到绛萼这样的眼神的……
他慢慢站起身来,转向无心,收剑,躬身行礼:"多谢师傅指导。"
无心正为他突然的反映怔愣的时候,凝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无心师傅。"

"什么?"无心依旧厌恶而困惑的打量着云归。

"云归吐血了,他需要治疗。"凝和大声的说,云归和无心都有些吃惊的看向他,他看来也有些紧张,但是依旧很努力的迎视着二人。
无心又愣了片刻,随即不悦的看了凝和一眼,转身对云归斥道:"去吧!"
云归不语,又看了眼凝和,收剑走了出去,在他走出门的一瞬,只听无心冷冷道:"雷霆居然出了你这么个执迷不悔,意图助纣为虐的败类,真是可耻!"说完无心不愿再多看云归一眼,回身去教其他人了。
云归的身行微微一顿,他握剑的手猛的一颤,但他终究忍住了,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去治疗,因为他明白,绪伦并不喜欢见到他,他犹豫着走到武馆后面,绛萼还站在那。
他走过去,无措的望着绛萼,却不敢看绛萼的眼睛,呐呐的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默然半晌,突然的,绛萼紧紧的抱住云归,哭了。

云归怔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深沉的痛苦,他缓缓抬手抚过绛萼的长发,低声道:"对不起……"

绛萼无声的哭泣,该说对不起的是她啊,眼前这个和她一同长大,眼神纯净笑容明朗的男孩已经变了,他的眼底唇角,无时无刻不透出一种异样的桀骜和阴郁,这都是为了她……

云归温暖的手掌抚过她的发际,在她耳边低声的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她只有他,在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
又是那个弥漫着雾气的房间,又是那张带着嘲讽而慵懒的笑容,雾气迷朦的脸,依旧是那懒洋洋的,魅惑的声调:"绛萼,又见面了……日子还是不好过吧?"

"是。"绛萼轻轻点头。
窥心人微微的笑了,以往这个女孩一进来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可是今天,她很平静,脱俗的脸上满是冷静清灵。时候似乎已经到了,但它仍旧要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看来你想通了?怎么样,想结束这一切,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把小小的匕首就可以了呦……"

"你放心吧……"

"什么?"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乱想了……"绛萼说着,慢慢的看向窥心人,声音低缓,却无比坚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即使为我受了那么多不公正的苦楚,还依旧对我伸出他温暖的手掌,所以……我会为了他好好的活下去……"她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了出来:"比任何人都努力,用尽全力的活下去!"
一瞬间,窥心人仿佛受了极大的气流冲击一样,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尖啸,随即身体四散,一股浓浓的雾气旋舞在房间之内,随后沁入房间的墙壁之中,阳光第一次透过窗子照进房间里,一片明澈。
"通过了?"绛萼刚走出院子,一直躲在院外等她的云归便凑了上来。

  "恩!"绛萼重重点头,露出难得的笑容:"你怎么在这?"
"今天遇到了好事情。"云归喜滋滋道,从背后亮出一个方形的扁漆盒:"你看。"
"这是什么?"绛萼好奇。
云归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了十四颗丹药,里面还有一张薄纸,上面六个娟秀的小字:"伤药,一次两粒。"
"这是谁给的?"

"不知道,我今天和你吃完早饭回去,发现有人从窗下塞进了这个,我已经吃了两粒,觉得好受多了。"

  "真的么?太好了。"绛萼欣喜。

"还不止这个。"云归说着又丛袖内掏出一个纸条,上面的字迹和漆盒内的字迹又不相同,虽然也较娟秀,但一笔一画柔中带刚,干净利落,上书:"疗伤药可以自己去清风丹炉拿取,学生都可以随便取用。"
"这又是谁?"绛萼惊奇。

"也不知道,是从门下塞进来的。"
"天,太神奇了……"
"看来还是有人愿意帮我们的。"云归紧紧的握着漆盒和纸条。

"真是太好了。"绛萼高兴的有些想哭:"真是太好了……"
  "你不会又要哭了吧……"云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才没有。"绛萼倔强的反驳。
"上次,对不起啊……"云归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你……""
"我是说罚站那天,突然吼你那次……真是对不起……"云归低头自顾自的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因为觉得自己总是挨打,连一点点的反击也做不到,真的是很没用,所以,不愿意让你看见那些伤,没想到还是被你看见了……觉得自己很丢脸,挺懊恼的……"说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笑:"没想到后来连挨打的样子也被你看见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绛萼的眼泪无可抑制落了下来,她紧紧的拽着云归的衣角,急切而认真的摇头:"完全没有这回事……完全没有……"

云归看向她,忍不住笑了,虽说是笑,依旧有着无限的心酸:"唉,又把你弄哭了……你怎么会这么爱哭呢……我又要多说几次对不起了……"

在那天以后,云归和绛萼之间的隔阂似乎又消失了,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又渐渐多了起来。
此时又是土曜日,中午饭的时间,一边吃着饭,绛萼一边问云归:"今天怎么样?伤多吗?"
  "好多了,我现在没有那么逞强,无心老头反倒找不到机会惩罚我,看样子他郁闷的很呢。"云归一脸的得意:"而且现在也有药吃了,身上的伤好的也快了。"
"喂,你说帮我们的人会是谁呢?"绛萼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是素霜姐姐的话,没有必要这么偷偷的帮助我们。"云归一脸的困惑。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凝和?"

  "那个家伙?不可能!我见过他的字,难看死了!"

绛萼偷偷的笑了出来:"那会是谁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抬头打量膳坊里的人,除了他们二人比较孤单外,就是萧森了,萧森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当然并不是大家排斥他,而是他排斥大家,他似乎很不愿意和人接触,然后就是那个叫蕙馥的,圣祖似乎总是特别照顾她,而她对云归和绛萼的态度也一直很特别,每次眼神相触,蕙馥的眼神里总会充满了犹豫和哀伤,似乎欲言又止,难道会是这两个人?

云归和绛萼一边小声讨论着一边吃完了饭,云归还告诉绛萼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说今天下课的时候,看到圣童怒气冲冲的把无心叫了出去,后来他偷偷瞄了两眼,圣童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训斥无心,把无心气得拂袖而去"圣童真是太棒了。把无心气成那样!"云归说的两眼放光。
  "没准几百年就训这么一回,看把你乐的。"绛萼说着收拾眼前的空食盘走了出去,没有告诉云归圣童一看到她就对圣祖生气的事情。

"看着痛快啊。"云归连忙也收了食盘跟上绛萼。

刚刚走出膳坊,绛萼就怔住了,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的父母!她心里已经认定他们不要她的父母,一时间绛萼只是呆呆的站着,完全不知做何反应,绛萼的母亲却快步走上来抱住绛萼,凄凄的哭了:"萼儿,你受苦了……是我们不好,我们没用……"

绛萼的爹爹也缓步走上来,神情哀伤,蹲下来仔细的打量绛萼,喃喃道:"瘦了……"

绛萼愣了片刻,脱口说道:"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
"绛萼!"一直站在旁边的云归突然打断了绛萼的话:"伯父他们既然来了,就请他们去寄心堂谈谈吧,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  
绛萼的父母似乎被云归的话惊醒了,都看向云归,赞赏而感动的点头:"云儿说的极是,我们都太激动了些,听说这许多日子,全靠你护着萼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这都是应该的。"云归有些不好意思:"我和绛萼从小一同长大,我当然不能看着她受人欺负。"
绛萼的父母都笑了,绛萼的母亲紧紧拉着一语不发的绛萼的手,一行四人来到了寄心堂,进到绛萼房中,绛萼才用力的甩开了母亲的手,绛萼的母亲微微一怔:"萼儿?"

"我很想知道,父亲和母亲这一年多来都在忙些什么,现在怎么又有空来了?"绛萼的表情冷冷的,眼中却隐有泪光,有一种逞强的倔强。

"我就知道你会怪我们,我就知道……"绛萼的母亲喃喃说着,泪又落了下来,绛萼的父亲连忙走上来安慰,绛萼心头一颤,但逼着自己别开头不去理会,绛萼的父亲缓缓的开口了:"这些……说来话长……接到你分院通知的那天,我们都很震惊,但是最难过的还是你的奶奶,她一向最疼你……"说到这,绛萼的父亲轻轻叹息了一声:"她老人家一时气极,抓起手边的东西打向送信来的鸽子,大骂九玄骗人,那鸽子吓得仓皇逃去,所以……你没有收到回信……"
听到这里,绛萼稍有动容,回头看向自己的父母,父母在这一年中似乎老了十岁,样子很是憔悴,父亲仍在继续述说:"那天我们好不容易哄劝她老人家睡下,第二日一早便去九玄找你,得知你们去汇买东西了,我们就等在九玄,谁知这时你云伯伯赶来说,奶奶她出事了,我们赶紧回去,看到她老人家脸色灰白,气息很是繁乱,细问才知道,不知道什么人从九玄里散出你是迷雾专攻的消息,结果有人知道了便来门口大骂,奶奶她被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昏死在地上,还好你云伯伯他们听见人声杂乱,过来帮忙说几句话,才发现奶奶她……"绛萼的父亲说到这里是又气又哀,深吸口气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倒:"后来,你奶奶的病,就再没好起来……我们背着她老人家四处寻医问药,人们知道我们的身份,都不愿医治,而我们和你云伯伯家都没有清风的人,你奶奶的病就这样拖着,每次被人拒绝,她老人家总是跟着生气难过,又总是担心着你会不会在九玄里受人欺负,病情就这样恶化,后来你云伯伯想了个法,由他们带你奶奶去看病,又用斗篷头巾将奶奶的头脸遮掩一下,终于抓到几副药,眼看着奶奶她的病稍有好转,谁知再去复诊的时候却被人看出了破绽,连你云伯伯也被人家说了许多不是……"
"太过分了!"云归一拍桌子,愤怒的吼了出来:"实在太过分了!绛萼有什么错!你们有什么错,奶奶又有什么错!他们还是人么!!"
"谢谢你,云归。"绛萼的父亲感激的看着他,不是那种长辈对后辈的眼光,而是完全平等,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的眼光:"可是玄界平静得太久了,如同一滩死水,一粒石子投进去,满池的水都希望借此活动一下,发泄一下数百年的沉闷,很不幸的……我们就是那粒石子。"
"奶奶她究竟怎么样了?!"绛萼急切的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绛萼的父亲身行微微一颤,眼中也有了隐隐的泪光:"奶奶她……走了……"
绛萼一下子呆住了,完全不知如何反应,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绛萼的母亲见状紧紧的抱住绛萼:"萼儿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们真的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在你放伏假的那时,我和你爹实在已经是迫不得已了,就把奶奶喝你都托给云伯伯家照料,决定冒险去极北地修罗都,试试找修罗医师帮忙,可是,我们见到的只有守城的恶修罗,那些善修罗只有寒冬的时候才会离城,我和你爹都险些丢了性命,修罗们太强了,我们三十余年的修为……完全不够啊!!"

极北地,修罗都,那是人类的禁区,都内全都是冷酷嗜杀的修罗,所以玄界人在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的时候,总是说:"再哭就把你送到修罗都去!"这时哭闹的孩子总是会被吓得禁声,当然在修罗都里也有一些理智的修罗,人们一般称其为智修罗或是善修罗,他们一般从事医生或是商人的职业,每到寒冬,极北地总是冷得寸草不生,鸟兽绝迹,这时恶修罗就会出去劫掠,而善修罗则会出城来到汇,与人交易,当然这时他们总是戴上华丽而显眼的封魔饰物,让人们对他们安心,而在夏天,修罗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所以在这时他们完全不买人类的帐,靠近修罗都是危险万分的事,稍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而绛萼的父母竟然会冒这样的大险,可见是被逼迫到了何等的境地!

"我们费了好多时间,用尽了各种方法,最后还是失败了,好不容易逃离修罗的地盘,身上的伤全都不轻,几乎无力飞行,不得已在野外养了一阵伤,等回到家,你奶奶因为担心你又担心我们的安危,病已经重得……后来……后来就……"绛萼的母亲完全说不下去,紧紧的抱着绛萼,悲伤的哭泣着。

绛萼大睁着无助的眼睛,走了……就是死了吧……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哪怕只是想碰触她温暖的大手,只是想听听她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也做不到了,永远也做不到了……

云归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看见绛萼那让人心痛的神色,不顾自己满脸的眼泪,大步走过去晃着绛萼单薄的双肩:"绛萼你哭吧,你哭啊!你不要这个样子!哭出来吧!"

绛萼怔怔的看着云归,又看向父亲,母亲,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那种充盈满心的悲愤与自责,让她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哭泣,甚至连每一次的呼吸都觉得那样空洞无力……

"爹爹妈妈……知道你们没有抛弃我……真好……"绛萼缓缓的说着,神情恍惚:"可是……奶奶……奶奶她是我害死的……"说到这她好像突然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一般,声音凄惶:"奶奶她是我害死的!是我!如果没有我的话……如果我不是迷雾专攻的话……"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绛萼的母亲惊叫出声:"不要乱想!"

"他们说的没错,我是灾星!我是的!"绛萼奋力的挣脱母亲的怀抱,眼泪也终于绝堤而下:"你们都离开我吧,我会害死你们的!奶奶!奶奶--"她声音越发凄厉,跪伏在地上放声的哭泣,似乎在对着幽深的地底哭喊:"奶奶对不起--对不起--你回来吧!!求求你!该死的是我,是我呀!"
"萼儿,我可怜的萼儿……"绛萼的母亲不顾绛萼的挣扎,用尽全力紧紧的抱住绛萼:"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已经失去了娘,不能再没有你了……"

绛萼的父亲慢慢的背过身去,一个年愈不惑的坚强男子,滚烫的眼泪在这时无声的滑落……

直到大家都平静下来,云归和绛萼一起送绛萼的父母离开的时候,绛萼的父母还在殷殷的劝导绛萼,并一再拜托云归多注意绛萼,别让她做傻事,云归自然是认真的点头答应。
望着父母远离的背影,绛萼轻轻的开口了:"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云归紧张的看着绛萼:"绛萼!你……"

"我是说真的……我这条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是爹爹的,是妈妈的,是云伯伯的,云伯母的,是你的,是奶奶的,我会用这一生来偿还我亏欠你们的……而奶奶的……只有来生了……"说到这,绛萼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抬头望向天空,不让眼泪落下来,轻声的对天空问着:"奶奶,来生,让我做你的奶奶好吗,我会像你疼我一样疼你,给你我全部的爱,你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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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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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2)

今天,是这一年专项基础课结课的日子,专项基础课的结束总是由指导老师自己按喜好想出结课的方法,然后给予成绩。
今日,无心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很新鲜的东西--一把五寸左右,水晶雕刻而成的匕首,当然说是匕首,其实不过只是装饰品,中看不中用罢了。但这种水晶匕首在九玄的雷霆却象征着一种荣誉。

无心的考试方法很简单,学生们抽签分成两两一组,进行比武淘汰赛,一轮轮的进行,若其中一轮人数为单,则准备一根红签,抽到红签的人不用进行比赛凭运气直接进入下一轮,在比赛过程中无心会观察每个孩子的招式,速度,应变和力量,然后给出分数,最后的胜利者就拿到这把水晶匕首,并直接得到满分。

孩子们很是兴奋,纷纷散开做起准备活动,云归此时尤其认真,他知道场中除了凝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这次一定要赢给无心看!他简直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拿下那个水晶匕首时无心的 表情了!

做完准备运动,直接开始抽签,比较幸运的是,云归一直没有抽到和凝和一组,前两轮真的没费什么劲,第三轮的对手较强,有一阵被缠的很紧,但他不急不燥,沉着应战,终于觑到对方一个破绽,立即蛮横的抢攻而上,最后挑飞了对方的剑,获得了胜利。
最后一轮,如他所料,对手正是凝和,其他的孩子输了到也并不怎么难过,因为毕竟班里有两个专攻,他们很难成其对手,能在第三轮和两个专攻对决的孩子已经被其他人视为英雄好汉了,此时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两个专攻的精彩对决。
云归翻个手腕,将剑竖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凝和,这个无心最喜欢的学生,这个老找他茬却又偶尔会犯神经病替他说话的怪人,当然不管他是什么人,心里打着怎么样的算盘,今天,他必须赢了他!想到这里,他剑尖缓缓前倾,最后猛的划下弧线,带着凌厉的战气直指凝和。
凝和感受到了对方的气势,也毫不示弱的拉开架势,一脸"我和你拼了"的决然。
无心此时也有些紧张,他充满无限期望和鼓励的看了凝和一眼,然后高声道:"开始!"
云归和凝和同时一跃而起,速度快的让人咋舌,在空中,两把剑互击,发出了震慑人心的巨响。
连无心的眼睛也睁大了,虽说他们两个还只是孩子,但是在九玄已经多少年没有看见两个专攻的对决了,几年,几十年,或是更久?

两道藏青色的身影急速的周旋着,双剑不断交锋,铮铮虽之声不绝于耳,但谁也不赶贸然抢攻,同时的,谁也不愿意退后。
突然的,凝和虚晃一剑,在云归躲闪的时候一脚狠狠扫向云归的胸腹,云归被这力道崔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可是平时挨惯了无心的打,凝和这种尚未成熟的力量对他而言完全造不成伤害,他几乎连停滞都没有就继续跃入与凝和缠斗,凝和着实吃了一惊,云归借此机会很很的挥剑劈下,凝和赶快回剑架挡。
既然已经占了主动取了上风,云归是决不会有一丝停留了,他的剑法在一瞬间变得霸道无比,挥、劈、砍、刺、力量都大得惊人,一下下看似粗鲁毫无章法,但却又蕴涵着无比的灵气,大智若愚,一步步把对方往死路上逼。
凝和着实是被吓到了,因为他从来就是和普通的同学和兄弟们玩闹似的友好切磋,从未面对过云归这样真实的,几乎是以命相搏的霸道方式。终于他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云归毫不放松,他打算用剑逼住凝和的咽喉,让自己的胜利变得毋庸质疑。然而下一秒,他被一股极大的气流弹开了,狠狠的撞在了墙上,近一年的经验让他立刻明白,无心出手了。
"够了,早该结束了,"无心恼怒的,恨恨的吼着:"胜者是凝和!"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坐在地上的凝和也瞪大了困惑的眼睛,只有云归,冷冷的看着无心,嘲讽的笑了。
无心别开头不看云归,继续道:"凝和早已经踢中了云归,让他跌出了圈外,云归却不识好歹,又杀了回来!"
"不是的,无心师傅。"凝和站了起来:"是我的力量不够,或许说云归的承受力太强,我全力一踢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从那时起我就输了。"
"住口!"无心有些愤怒:"小孩子懂什么,你们看他后来出的那些招式,那都是什么啊?!乱砍一气,简直丢人!"
"可他封住了我每一次反击。"凝和赞赏的看着云归:"我当时觉得简直是太神了,我每次想要……"

"住口!"无心再次高声的吼了出来,凝和被吓了一跳,望着无心凶恶的表情呆住了。

"赢的是凝和。"无心高声说着,将水晶匕首递给凝和。云归又笑了,一脸的桀骜,无限的不屑。
"师傅,我不要!"凝和突然倔强了起来:"赢的是云归!大家都看得出来!""
"你们看得出什么?导师是我!"
凝和怔怔的看着无心狰狞的表情,脸慢慢沉了下来,连声音也变得低沉而缓慢道:"这个东西……您决计不肯给云归是吗?"
"那是自然,他粗野难驯,根本不堪造就!"无心没有注意到凝和的表情,只恨恨的盯着一脸不羁和嘲讽的云归。
"给我。"凝和沉声道,向无心伸出手去。
无心满意的笑了,将手中的水晶匕首递给凝和,然而凝和下一刻的举动让他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凝和高举起那个水晶匕首,狠狠的向地上摔去,刹时,晶莹的碎片散了满地,然后凝和看着云归,大声道:"你赢了,你是好样的,下次再比!"说完拿着自己的剑大步走出了武馆。

云归呆住了,看着凝和离开的背影,然后又看向无心那震惊的呆滞面孔,随后无可抑制的大笑了起来,畅快淋漓……
"今天你心情不错。"绛萼看着一边吃饭一边止不住偷笑的云归。

"是啊,心情太好了!"云归说着又笑出声来:"今天考试……啊,对了,你今天考试还好吧。"

"还好。"绛萼神色有些寞落:"因为紧张摔了一跤,没想到瑶光导师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别理他们。"云归拍拍她的头安慰她:"你摔跤也比他们跳舞好看。"
"是啊。"绛萼被今天云归超级明朗的态度感染,轻轻的笑了,顽皮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云归也笑了。
就在这时,"咣"的一声,即熟悉,又陌生。

四周突然的,一片静寂。
云归和绛萼同时一怔,看向声音的来处,那是一个漆制的食盘,重重的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里面的饭食和云归盘里的一模一样。他们慢慢的抬头,顺着那穿着藏青色校服的身躯,那不太规整的领口,看到了那张脸--凝和的脸。
在众人愕然而惊恐的目光中,他笑得自然而明朗,眼神清澈一如秋日的天空,他的出现对云归和绛萼而言无疑是一种救赎,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用他无尽的活力与直来直去的性格为他们晦暗的生活带来了一抹温暖明快的亮色,以致于云归和绛萼这一生都从心里真正的,真正的感谢这个瞬间,如果没有凝和,他们的人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这是他们以后的感悟,而现在,云归他们还是用戒备的眼光看着凝和,完全搞不清楚他这一次出现的意图。
"我决定从今以后就坐在这里吃饭了。"这是凝和说的第一句话,很霸道的宣言。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好朋友了。"凝和说着大大咧咧的坐下,拍了拍云归的肩膀并对绛萼点了点头,完全是自作主张的样子。
四周一片安静,连云归和绛萼都只是呆怔的看着这个突然跑来的莽撞少年,一时还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凝和终于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顺便抹掉上面沁出的汗珠,其实他的心里紧张的要命,天爷啊,他可是鼓起全部的勇气说出那些话,这两个家伙……怎么……怎么会一点反映都没有!
半晌,云归终于开口了:"你……什么意思?"
凝和差点当场吐血!他一下子从桌子旁边跳了起来:"不是吧?!你还问我什么意思?!我是要和你们做好朋友!你,云归,还有你,绛萼,从此咱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你们懂不懂?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以后谁敢欺负你们,我决不会和他甘休!当然有人欺负我你们也得和他拼命!如果有好吃的大家分,如果……咳……"凝和似乎吼得有些口干,低头灌了口牛骨汤,又抬头看向一脸愕然的云归和绛萼:"反正就是做好朋友好兄弟,你们……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啊?"他说完,又一脸不放心的看着云归他们。
"你要做我们的朋友?"绛萼怔怔的看着急得直跳脚的凝和:"为什么呢?我是……"

"我是不管别人说什么灾星什么不详啦,我只信自己的眼睛和良心。"凝和似乎是故意说得很大声,整个膳坊里都回响着他响亮的声音:"我认识你们快两年了,我只看到别人欺辱你们,却从未见你们主动去伤害别人!"
那一刻绛萼几乎要落下泪来,而云归却带着一贯的冷静和不屑绷着脸,冷冷道:"你最好别冲动,和我们在一起,可是会被孤立的。"
"孤立?"凝和笑了:"我们是三个人,怎么能说是'孤'呢?"
绛萼被他的话逗笑了,那盈泪的微笑,如同雨后的彩虹,美得近乎不真实,凝和一时间张着嘴看得痴了,就在这时,又一个食盘放在了他们这桌,三个人诧异的抬头,这次,是蕙馥。
蕙馥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已经哽咽:"我也……我也要加入。"
  "欢迎入伙。"不同于云归和绛萼的诧然,凝和很理所当然的笑着。
"以前……以前我在家乡也总是被别人孤立,我曾想以后如果自己能融入人群,就决对不要孤立别人,可是……可是因为太害怕孤单了,所以看着你们受苦……我一直没有勇气站出来。"蕙馥说着眼泪已经流下来:"对不起,今天……今天我也要加入,以后咱们四个就是好朋友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热烈欢迎,所以你就不要哭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了。"凝和一幅"怕了你了"的无措表情。
"别慌,还要哭一个的。"云归促狭的笑着,一旁眼泪刚刚滑下的绛萼狠狠的捶了他一拳。
看着两个坐在一起哭成一团的女孩,凝和连椅子都不敢坐了,低声咕哝着:"我怎么觉得又来了两个凝智姐?"随后又小心的靠近云归:"这不是咱的错吧?"

云归好笑的看着凝和,这个昨天还是敌人的家伙今天就"咱""咱"的讲话了,所以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肯定和我无关,我刚才可没说什么,至于你么……"

凝和立刻很认真的诚惶诚恐了起来,云归就是在这一刻终于领悟凝和是个笨蛋的要义。
"做的好啊!!娃娃们!!"一个洪亮而童稚的声音突然从桌子上想了起来,四个人又同时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站在桌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圣童。

  "人就是要团结,就是要这样的……唉,你们太让我感动了!"圣童大声的感慨着。

"天呐,吓死我了。"蕙馥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眼泪也给吓没了:"您不要突然出现啊!"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这么会赶点啊,该不会是一直在监视学生吧?!"凝和指着圣童连珠炮似的大叫了起来。
"我打!"圣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凝和指着他的手:"平时怎么学的规矩,对老人要尊重,对我说话要说'您'或'您老人家'才行,还有,'冒出来'是什么话?!太不礼貌了!还有,什么叫'监视'学生!我是在默默的关心你们!"
凝和捧着被打红的手掌,无语了……
"好,我也不管什么面子什么规矩了,"圣童很爽朗的拍拍胸脯:"以后,你们想学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导师不愿意教你们你们就来问我,以后我罩着你们!"
一直到考完试,绛萼还对发生的一切变化适应不过来,她和云归身边突然多出两个人,并且其中的一个还十分吵闹,这让他们安静且悲凉的生活一下子跳跃了起来。而且那个她一直以为很讨厌她的圣童竟然说要庇护他们,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哇!总算考完了,谢天谢地!"饭桌上,凝和又在很大声的欢呼。
"是啊,就要放伏假了,你们都又什么安排?"蕙馥在一旁笑着问。

"对了!"凝和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半晌,然后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铺在桌上,另外三人探头一看,那竟然是玄界的地图,而且这张地图上还用炭笔标出了很多的小圈,圈中写这一些乱七八糟的字。
  "把你们家的位置告诉我吧。"凝和得意的敲敲地图。
蕙馥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可从未有过其他朋友的云归和绛萼还是一头雾水:"干吗啊?"
"放假了我要过去玩啊。"凝和说得理所当然。
"可我们又没有邀请你。"云归几乎是立刻说出了这句话。
凝和的样子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他怔怔的看着云归,然后低下头,慢慢的卷起自己的地图,云归也愣住了,凝和的这种表情,他只见过一次,是在他宣布要和他们做好朋友以后,他以前的朋友都对他躲躲闪闪的时候。

突然,他感觉自己在桌下的脚被谁狠狠的踢了一下,他转头,踢他的是蕙馥,蕙馥带着明显不满的神色狠狠的瞪着他,并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凝和道:"别卷啊,我告诉你我家在哪。"她说着劈手拿过凝和手中的地图,然后从自己的袋子中掏出炭笔,在北边的一座小山附近画了个圈,然后认真的标上"蕙"字。
云归这才终于会意了,赶紧道:"我们现在也邀请你。"说着翻出自己的炭笔,在地图上找到自己家的所在,重重的画下一个圈,然后写下"云"字。
凝和这才又露出了笑容,然后把地图推给绛萼:"你也标上吧,到时咱们一块玩。"

绛萼笑了:"我家就在云归家旁边,你找到云归便是找到我了。"

"对!到时你们都来,我们带你们去瀑布边的竹阁纳凉,我们家那边还盛产五色丹珠,咱们可以去摘了吃个饱。咱们还可以一起练剑,绛萼的妈妈做菜也很好吃。"云归快速的说着,似乎想要补偿自己刚才给凝和的伤害。

"真的?你家在瀑布边上啊,真好。"凝和听着几乎是立刻笑逐言开,一脸的兴奋,他这个人,是个完全不知道记仇和赌气为何物的家伙。
其他三人,都看着他笑了。
绛萼在伏假刚刚回家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偷偷的流泪--因为奶奶不在了,家里突然显得空荡了许多,她们一家也和云归一家一起去为奶奶扫过墓,那天她守着墓碑哭得伤心欲决,直到天黑仍不愿回家。

绛萼的这种情绪让她的父母着实的担忧,还好在伏假的第五天,凝和和蕙馥就跑来玩了,这两个孩子一下子带来了满屋的阳光笑语,云归和绛萼的父母看到孩子有了朋友,自然是热情的很,糕点水果备了满满的一桌。

吃完了糕点,云归和绛萼便带着凝和和蕙馥来到他们自小引以为豪的纳凉竹阁,临走时绛萼的母亲给他们带上了一篮子五色丹珠,让他们在竹阁上边聊边吃。

竹阁的清凉静谧让凝和和蕙馥大为赞赏,凝和无比舒畅的躺成了个大字型,让凉凉的水雾洒了满头满身,享受极了,蕙馥和绛萼两个女孩到溪边去清洗五色丹珠,本来凝和和云归也要去,但是女孩子嫌他们粗手粗脚洗不干净东西,于是两个被否定的男孩只得坐在竹阁上等待。

就着迎面扑来的水雾,吃一个被溪水沁的透凉的丹珠,大家都舒服的叹了口气,只是绛萼还有些伤感,在离家之前最后一次来竹阁时,还是和奶奶一起,那时也是这样,大家坐在一起,奶奶一脸慈爱的笑,用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讲述着九玄的故事--也是迷雾专攻的故事,现在回忆起来,真的像是一场梦,一场预知的梦。
云归看绛萼的神色,立即明白了绛萼的心思,他看了看正在欣赏周围景色的凝和和蕙馥,对他们道:"咱们别净是坐着吃东西了,要不要去溪边玩玩,溪里能找到好多漂亮的彩石,还有鱼呢。"

凝和听了立即兴奋的站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咱们走吧!"
四个人说着下了竹阁,绕过瀑布下的小水潭,向下游走了片刻,找到溪水最清最缓的一节,男孩子们卷起裤腿趟进了溪中,女孩子们则微微的提起裙摆,缓缓的走入溪中,溪水满过脚踝,清凉的感觉沁透全身。

凝和还站在那适应水温,突然一个滑滑的东西擦过脚面,把他吓了一跳,他低头看去,兴奋的大叫出声:"鱼!有鱼!"

"当然有鱼了。"从小在溪边长大的云归有些好笑的看着凝和兴奋的神情:"瀑布下的潭子里还有几只白龟呢,我去里面游泳的时候他们常常冒出头来看。"

"真的吗?太好玩了,我家周围全是山,可没意思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凝和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本来还想让云归现在就带他去游泳看白龟,可是看看旁边的蕙馥和绛萼,又有些不好意思。

蕙馥看出他的意思,撇嘴道:"我一会儿和绛萼在竹阁上说悄悄话,才懒得看你们游泳呢!",
"可是,水潭就在竹阁前面,你们在竹阁上也……"云归也有些呐呐,小时候和绛萼一起也不觉得怎么不自然,可是现在多了蕙馥,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们改天吧。"蕙馥摆摆手,答得很是干脆,她似乎比一般女孩子爽快许多,虽然长得精灵可爱,但语气和动作之中透出一种自然的英气,反倒让云归和凝和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不够男人似的。一时间两个人都郁闷了起来,一旁的绛萼假装低头找漂亮的石头,用垂下的发丝掩去自己的偷笑。
"哎哎哎--鱼,又来了一条!"蕙馥突然指着凝和旁边的水域叫了起来,凝和一惊,顺着蕙馥的手看过去,然后本能的弯要一抓,待举起手,那鱼竟然被他牢牢的抓在了手里,兴奋得他立即喊了起来:"我抓到了,抓到了!空手抓到鱼了!"

"太棒了!"蕙馥拍手,随即又紧张道:"啊,得拿个东西装上才行……"

"我回去拿个木桶来!"绛萼说着腾空而起,带起一串水花,临走还听得蕙馥在"教导"凝和:"你手别捏那么紧,要掐死它了!用浮空术浮着它吧……"

待取来了桶,盛了半桶溪水,再把鱼放进去,四颗头凑在一起,紧张的看着鱼静止半晌,随后开始摆尾,游动,四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还活着。"凝和长出口气。

"你真神了,怎么办到的!"云归瞪大眼睛看着凝和,他小的时候也曾试过用手抓鱼,但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就这么一抓。"凝和比画了一下:"抓起来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惊人的容易啊。"
"别吹了,这次只是因为运气好吧?"蕙馥在旁边斜瞄着凝和。
"切!才不是,不信我再抓一条来,云归你也来试试!"凝和自信满满,顺便也拉上了云归。  
又站到了溪中,云归和凝和都摆好了架势,云归先见到一条鱼过来,瞅准了便伸手一抓,真的就将鱼抓在了手里,轻松得很,他连忙上岸将鱼放入桶中,凝和几乎是紧跟着他上来的,手里也有一条。

"看来在雷霆接受的训练还是很有用的啊。"云归头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是吧,嘿嘿,你看,我就是凭实力抓到的鱼。"凝和最后还不忘对蕙馥炫耀一下。

两人初尝捉鱼的乐趣,真是乐此不疲,站在水中双手并用,一手一个,也懒得送上岸,随抓随放,只是见到颜色漂亮些的鱼才甩上岸来,让绛萼和蕙馥装在木桶里。

过了一会儿,蕙馥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了出来,绛萼觉得奇怪,凑过去询问,蕙馥一只手指着云归和凝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喘着气道:"哈……我突然想起来……狗熊抓鱼……就是……哈哈……就是这个样子……"
  绛萼听罢,也大笑了出来。
玩着笑着,人也累了,大家都坐在岸上,云归和凝和累得将自己滩在岸边,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快,蕙馥和绛萼依旧在忍不住的掩嘴偷笑。

"喂,你们笑什么呢?"凝和问。

  "没笑什么。"虽然这么说着,绛萼还是满脸的笑容,看到绛萼这样的笑容,凝和不禁怔了一下,也跟着傻傻的笑了。

"这些鱼要怎么办?带回家去?"云归仰在地上用手指指木桶。
"不如咱们烤鱼吃吧。"蕙馥提议:"两年前参加入学测试的时候爹爹就教过如何捉鱼烤鱼,只是从没试过。"5
"我们也没试过。"云归坐了起来。
"要不试试吧。"凝和也坐起来:"我看书里云游的侠客都曾经在野外烤过鱼吃。"

于是大家一致赞成,分工合作了起来,云归和凝和捡柴生火,绛萼和蕙馥去找趁手的薄石片,等东西找齐了,大家先把薄石片交给最积极的凝和,凝和很是得意,一手拿石片,一手捏鱼。慢慢的将石片向鱼腹靠近,随着石片的靠近,凝和的脸上渐渐的出现了紧张的神色,其他三个人也不例外,都紧张的看着,凝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手中的鱼一张一合的嘴,有些呆怔,有些犹豫。

"你……你快点……鱼……这个样子很难受的……"蕙馥的声音莫名有些抖。

凝合抬头望望其他三个面色凝重的人,咬咬嘴唇,将薄石片划向鱼腹,只是轻轻的一触,鱼抽搐了一下,血从那小小的伤口中沁出来,凝合的手忽地一抖,鱼又掉回了桶中。
绛萼长出口气,似乎安心了很多,云归也放松了些,只有蕙馥轻声的骂:"笨蛋。"但是语气中也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到有些庆幸。

"我不行了……"凝合皱着眉头:"本来我是没有肉吃就不能活的人,觉得抓鱼烤鱼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用自己的手去杀鱼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云归,还是你来吧。"他说着把手中的石片送到云归面前,云归愣了一下,看看那石片,又看了看桶里的鱼,犹豫了一下道:"咱们……把鱼都放了吧。"
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怔,绛萼第一个笑了:"对了,妈妈说今天晚上会做很多好吃的,咱们还是不要在外面吃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放掉比较好!"凝合也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如果不多吃一些伯母亲手做的菜,可是很失礼的事情。"蕙馥皱皱鼻子。

四个人全都会心的笑了起来,凝合跳起来拎着木桶,向溪边奔去……

伏假剩下的几天里,他们四个一直在一起,明明认识还不足一月,却有一种深刻的默契,凝和说这种感觉很神奇,云归说真正的原因是你一直在偷看我和绛萼吧,蕙馥大方的说我一直在偷看你们,总想鼓起勇气去帮助你们,绛萼说我感觉到了,无论是你的帮助还是凝和的帮助。
后来提起给云归送药的事情,蕙馥承认是她写的纸条,但问起那盒药的事情,蕙馥却一脸茫然,凝合就在一旁笑说:"她做事哪有那么周到的!"蕙馥就一掌拍向凝合的后脑勺,怒道:"总比你这个什么都想不到的家伙强!"

大家都很喜欢蕙馥,虽然她不似玄界其他女孩那般细致守礼,甚至说是有些野蛮的假小子性情,说起话来也不会顾忌太多,喜欢开人的玩笑,但只叫人开心,从不让人觉得尴尬,所以一回想起蕙馥当初所说的话绛萼就会觉得奇怪,像蕙馥这样可爱的女孩,为什么会有人要排斥她呢?

他们也曾去蕙馥家做客,蕙馥没有妈妈,她的爹爹是一个快乐的人,看到蕙馥带了朋友来总是格外的热情,做起事来手忙脚乱的,偶尔衣服上会剐出几个破洞口子之类的,蕙馥看见就会马上找来针线熟练的补好,针脚细密而平整。蕙馥的父亲在这时总是很欣慰的看着,眼神温柔中有着歉疚。

从蕙馥家出来的时候绛萼有些难过,她没有想到蕙馥是没有母亲的,凝合和云归也都有些沉默。蕙馥却并不介意,她说听爹爹讲他和妈妈相遇时候的事有趣极了,那时爹爹是一个笨手笨脚呆头呆脑的家伙,在汇买东西的时候连价钱都算不清楚,而卖东西的妈妈是个精明冷艳的女子,因为嫌爹爹太笨耽误她的生意而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顿。

"很有趣的邂逅吧?"蕙馥满脸盎然的笑意,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头的冷汗:哪里有趣啊……

"后来爹爹不服,三天两头的去找妈妈买东西,最后把妈妈都气哭了呢。"蕙馥说着笑出声来,其他三个人冷汗又多几滴:真是服了伯父了……
"还好我像妈妈。"蕙馥最后下结论,样子颇为自得,随后轻轻抚摩着手腕上的玉镯,又有些哀伤的样子。

其他三人本还有意反驳一下她有关"自己像那个精明冷艳的妈妈"的错误论断,但是看到蕙馥这样的神色,却不由得陪着她一起伤感起来。

快乐的日子总是显得很短暂,转眼又要开学了,这次四个孩子相约一起去汇买东西,然后一起去学校。

谈起马上就要正式分学院了,凝和不禁眉飞色舞,云归却有些不快,最后凝和告诉云归说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和你做对打练习,不会让无心师傅打你的。云归看着凝和,竟有些感动。

蕙馥却谈到了幻兽蛋,她说她常常偷偷的去看那些蛋,有时还悄悄的对自己的幻兽蛋讲话,凝和听了立即嚷嚷开了:"糟糕!我的蛋也会被你吵到的,你都说什么了?!你没有说要化蛇做幻兽吧,我最讨厌那种滑溜溜的东西了,如果我的蛋受了影响,你……你……这赔都没法赔啊!"
"放心吧,你养出来一定是鹅。"蕙馥撇撇嘴。

"为什么啊?"

"因为你就是个呆头鹅!"蕙馥说着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凝和则是一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
果然,开学第一件事就是由修竹带着大家去摘自己的幻兽蛋,放在一个专门的羊绒暖袋里,修竹告诉他们一定要把幻兽蛋随身携带,等三个月以后就要注意了,幻兽随时可能破壳而出。

紧接着就是搬家,从寄心堂搬到各自所属学院的学生宿舍之中,灵魅和一些高年级的学生都来帮忙,因为云归他们也已经学会了浮空术和念移术等一些基本法术,所以搬家也并不是特别费劲。
新的宿舍依旧是每人一间,在各自的学院之内,但即使如此,对于风翔术使用得极为自如的学生们来讲,分开的并不是很远。
在正式上课的前一天,举行了新祭祀继任的仪式,素霜穿着繁重层叠的祭祀服饰登上了祭天殿,代替了那个已经九百多岁的祭祀,开始了每日为玄界的安宁祈祷的生活,云归和绛萼知道他们与素霜见面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祭祀的生活应该是清净而安宁的,也许再过数年,活泼的素霜也会变得像老祭祀一样沉稳,随时带着神圣的表情然后说着莫测高深的话。

新学期专业课的比例增加了很多,但总的来说课程还是比较轻松,没有课的时候很多,这种时候云归四人就聚到渊旁的森林里,聊聊天或者练习一下最近所学的东西。

自从有了凝和做搬,又有了圣童的压制,无心并找不到太多机会以练习的名义惩治云归,为此他显得有些暴躁,几百年来的沉闷痛苦好不容易有了发泄口,却这样被抑制了。云归也在这段时间内也明白了真正的练习应该用怎样的姿态,原来朋友之间的练习是友好而轻松的,互相切磋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像过去那样拼了命一般的争斗。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入学初凝义所说的话,在雷霆学院之内,哪怕只是在走路,稍不小心,也是会受伤的。
  雷霆里的学生都比其他学院的学生有活力,所以走在路上追跑打闹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低年级的打闹当然是一般,偶尔从你身边跑过只要侧身闪闪足以,但是五年修为,也就是已经学会意念攻击的学子们打闹起来,方圆数十米以内的人都要小心一点才行,有时云归和凝和走着走着就感觉身侧袭过一道气流,这时必须迅速跳开,那道气流轻则会将旁边的墙壁打出裂纹,重的话打陋墙壁也是可能的,这时就会看到几个学生慌张的跑过来,迅速的用修复秘术修复墙壁。在雷霆这个象征破坏力的学院里,学生们的基本修复法术却都不差,这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雷霆的校舍早塌了。
起初凝和总是大声的叫他们小心一点,告诉他们如果被击中可是会死人的,可是其他人都是一脸无辜的说你是雷霆吧,放心吧雷霆的学生都比墙壁结实多了。果然有一次他们的一个同学被这种力度的气流击中,只断了一条手臂,而且马上被高年级生随身携带的续骨膏治好了,全程不到一分钟,从此凝和他们也养成了随身带些治伤药的习惯。
绛萼这边并不太轻松,迷雾的技能强调的是心理,所以初级练眼神的穿透力是很必要的,这种时候需要学生分组彼此凝视,但是没有人愿意和绛萼一组,他们在潜意识里都有些害怕看绛萼的眼睛。

导师对此也表现的极为冷淡,他们并不希望绛萼学好这门基础,或者说,他们不希望绛萼学会任何迷雾的课程。

所以在这些迷雾技能课上,绛萼通常是做冷板凳或者被支使去拿什么东西,而在迷雾的基础迷药课上,每节课去清风的药房取药材的都是绛萼。
绛萼在迷雾之中偶尔会遇到萧森,现在全年级只有他一个没有通过意念测试,所以被强制送往迷雾接受精神力指导,萧森给她的感觉常常是反差很大的,有时他走路很慢,见到有人经过会退开些让路,温和羞怯而腼腆,有时他走路带风,即使是撞到了别人也不回头不道歉,甚至唇边会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凌厉而霸道,他的眼睛总是藏在额前的碎发之后,让人完全琢磨不透。

蕙馥过的还算不错,她说在清风的配药课上,学生们都被要求分成两人一组,合作配药并且互相试药,一开始她以为没人愿意和她同组,谁知道一个嬴弱的女孩慢慢的朝她走了过来,怯怯道:"我们一组可以吗?"

蕙馥说那个女孩叫做文绮。

绛萼对于文绮的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是一个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女孩,喜欢独立于人群之外,躲避浑浊的空气,但她这时并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她和文绮就在清风的药房相遇了。

那天她还是被导师支使去药房取草药,起初并没有发现药房有人,但是在她捧起一束药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轻微的,痛苦的嘤咛。她一惊,望望四周无人的药房,不禁有些害怕了。

"有人在吗?"她壮起胆子,轻声的问。

"这……里……"对方似乎说话很费力:"帮……帮……忙……"

绛萼循着声音绕过前方的药架,低头一看,正是文绮,此时的文绮痛苦的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药材撒了一地,她艰难的抬起头,发现来人是绛萼,轻声的抽了口气。
"你不舒服吗?"绛萼尽量忽略对方眼中的惊异,小心的询问着。

  "是……胸口……"文绮讲起话来很慢,每一个字都用了极大的力气,额头沁出层层的薄汗,楚楚可怜。

  "你别说话了,我扶你去看医生。"绛萼快速的说着,走过来搀扶文绮。

从药房走去初学的校医室--安宁居--是不近的一段距离,因为怕耽误了文绮,绛萼想试着背起她然后飞过去。

"不要……这样……我……沉……"文绮有些焦急,轻微的挣扎着。

"你快别说话了,就听我的吧,如果不飞的话,也许会耽误的!"绛萼说得很坚定,费力的把文绮驮到背上,咬牙道:"抓紧,我飞了。"
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只是比平时低了很多,堪堪的擦过房顶,飞过了清风,到了和初学相连的回廊上,绛萼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起伏几下,便向下跌去,虽然她尽力稳住落地之式,还是一个趔趄扒在地上,手掌破了皮,膝盖很疼,也许也破了,但现在并顾不了那么多,她慌忙的转头看向文绮:"对不起,你没事吧?"

文绮眼中蓄满了眼泪,也许是因为刚刚跌倒,眼泪滴出了眼眶,晶莹异常。她轻微的摇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我飞不动了,靠走的吧。"绛萼扶起文绮,尽量快的向安宁居走过去,文绮手捂着胸口,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着,不发一言。
到了安宁居门口,绛萼先扶文绮坐在旁边,然后抬手扣门,门很快开了,绪伦站在门口,见是绛萼,本来慈祥温和的脸在一瞬间变得严厉冰冷,满是怒气。
绛萼有些颤抖,轻声道:"有人……"

  "不就是一些擦伤么?!"绪伦打量了一下绛萼便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露出很不悦的神色:"这种小伤没必要来这里,自己去清风拿药!"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门,毫不留情面。

"不是的!"绛萼看着旁边虚弱的文绮,焦急的拍打着木门:"不是我,有人生病了,请帮帮忙!救救她!"

门依旧冰冷的关着,想着病患一定是绛萼那一党的人,各个异常强韧,绪伦只当绛萼是小题大做,懒得买帐。
门外的绛萼已经急得泪流满面,她用力的拍着门,几乎是在哭喊了:"求求您了!开门啊!您是医生吧?!救人啊!求求您了!!"
一旁的文绮喘气声逐渐粗重起来,她有些惊诧的瞪大眼睛,看着那扇冰冷的门,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慈蔼的绪伦会有这样的一面。
绛萼情急之中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怎样求救了,她大声的喊道:"是文绮,清风的文绮,她因为胸口疼,倒在了药房里,您救救她,她很难受的!"

  门几乎是立刻打开了,绛萼抹着脸上的泪指着门边的文绮:"我没有骗您,请救救她!"

绪伦赶紧把文绮抱进了屋内,满脸的关心,门又在绛萼面前关上了,绛萼怔愣半晌,突然觉得冷,今天如果得病的是云归,是凝和,或者是蕙馥,他们能得救吗?……能吗?

如果他们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她的错误呢?

晚饭的时候,云归看到了绛萼手上的伤,眼神一瞬间凌厉了起来,紧紧的抓过绛萼的手审视:"这是怎么弄的,有人欺负你了?!"

绛萼一惊,这才想起因为一下午的恍惚,完全望了擦伤药的事情,不禁有些呐呐:"不……是不小心摔了。"

"谁欺负你了?!"云归见她神色不对,紧追着询问。

"真的是摔的!"绛萼抽回手:"下午去清风取药,看到文绮因为胸口疼跪在地上,便背着她去瞧医生,路上没走稳,摔了一下。"
"文绮下午确实病了,取药都没有回来。"蕙馥肯定道,顺便翻出随身的伤药为绛萼抹上:"后来导师派人去找,结果在安宁居那儿找到了,吃了药睡在床上呢。"
云归低下头不说话了,他知道绪伦一定又为难了绛萼,不然绛萼不会是这种恍惚而哀伤的神色,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又能做什么呢?!
"既然没有人欺负你我们就放心了!"凝和大大咧咧,并不知道什么内情:"对了,听我姐姐说,迷雾的导师,都不让你好好上课?"

  云归和蕙馥立即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绛萼,绛萼则是一愣,她拼命隐瞒的事情,怎么会被凝和点破了。
"我姐姐凝信在迷雾。"似乎是看出了绛萼的心思,凝和快速的解释:"我请她帮忙照顾一下你,她现在……想要我帮你们引见。"
"引见?"绛萼瞪大了眼睛。
"是。"凝和抓抓头:"她说她可以在课程方面帮你的忙,这样你就可以学会……"
"谢谢。"绛萼淡淡的笑:"但是不用了。"

"为什么?!"凝和吃惊。

  "没这个必要吧,我什么都不会,大家反倒比较开心。"  
"但是这样的话,几次考试失败,是会被逐出九玄的!"蕙馥担心道。

"无所谓吧,这样也可以做个平凡的人了。"绛萼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不行!我的哥哥姐姐们都说了,你决不能有离开九玄的念头,没有了圣祖和圣童的庇护,你就没有安全可言了!"凝和着急。
"是么?"绛萼声音细不可闻。

"我姐姐已经答应要教你了,她的考试成绩基本都在前几名的!"凝和急切的说着:"由她辅导你,一定没问题的,你不可以泄气!"
"你不是灾星,留下来,证明自己。"云归的声音一如往常,轻轻的,却又是坚定的。
"别让我们后悔选错了朋友。"蕙馥也是一如往常的爽快豪气。
绛萼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三个朋友,然后轻轻的垂下头去,努力的锁住自己的眼泪:"那么……凝和,就麻烦你的姐姐了。"

在云归和凝和会雷霆宿舍的路上,云归很认真的对凝和道谢,弄地凝和有些不知所措。

"是你拜托你姐姐答应的吧,无论是照顾绛萼还是指点绛萼。"云归轻声的说着,满眼的感激。

"哎?!你……你为什么这么说?!"凝和吃惊的看着云归,言语中还想遮掩,神情却已经将真相完全暴露。

"因为你刚才说的是'我姐姐已经答应了'。"云归微微的笑。

"啊!这样也被听出来了,真是的!"凝和手忙脚乱的揉着头发:"其实我姐姐也很愿意帮你们的,我一提议,没费什么话她就答应了,呃……绛萼不会也听出来了吧?"
"这我不知道,但是,凝和,谢谢你!"

  "不要这样正经啊,我不习惯的!"凝和猛揉着头,脸憋得通红:"我们是朋友啊,什么谢不谢的。"

  "那我该说什么呢?"云归看着凝和的样子,笑了出来。

  "你把明天午饭里的肉都给我就好了。"凝和说着大笑起来。

从那天起,渊旁的树林里又多了凝信的身影,而凝信最常用的口头禅就是:"老天,不愧是专攻啊!"
单说眼神这一项,只指点了两三日,绛萼便可以完全的运用出来,顾盼之间,自有一种足以摄魂的魅力,只是还稍显生涩,只有凝信叫她练习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平时却还是那平淡的眼神,但凝信说假以时日,等到她哪怕无意一睐都能有摄魂的神采,便是迷雾的大成了。

闲时他们会缠着凝信询问他们目前最关心的幻兽问题,凝信被缠的紧了,就唤出自己的幻兽"小猫儿"--一只黑豹,通体乌黑,眸子金黄,神秘而幽雅,配着小猫儿这个昵称实在是不怎么协调,但是小猫儿却很有亲和力,不一会就和孩子们玩到一处去了。
"看来我也跑不掉了。"凝和有些叹惋的样子:"大哥的是雄师,二哥的是猛虎,三哥的是金色山猫,四姐的是黑豹,五姐的是白色的小猫,一家子都是猫科动物,我也逃不掉了!"

  "这有什么不好吗?"凝信瞪他一眼。

"话说回来,已经三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幻兽出生呢?"蕙馥皱眉看着手里的蛋:"小家伙~~快出来吧,妈妈很想见你啊……"

"又跟蛋说话,没的救了。"凝和在旁边嘀咕。
"已经到了幻兽的破壳期,你们还是多注意一点吧,强力幻兽破壳时的气流可是很强的。"凝信在一旁提醒,她丝毫不怀疑这些专攻双面锁培养出的幻兽的力量,只要期待着就好了。

"喂,今天我带了客人来呦。"吃午饭的时候,蕙馥笑眯眯的凑上来,身边跟着的,是羞怯的文绮。
"你们好,我是文绮。"文绮微微倾身行礼,很乖巧的样子。
"哦!就是和蕙馥一组上课的那个吧?你好你好!"第一个欢迎的当然是凝和。

  "是。"文绮微笑,又看向绛萼:"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绪伦师傅说,再晚片刻,恐怕就不是一个月内能养好的了。"
  "是啊,这二十几天,文绮都没怎么上课呢,害我好无聊。"蕙馥一边嘟着嘴抱怨,一边将碗里的好菜夹给文绮一些。

  "你不必特意来道谢的。"绛萼有些不好意思,轻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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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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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1)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种清晰的碎裂声凭空响了起来,大家都一愣,自觉的开始四处查看是谁的碗裂了,紧接着,一声更响亮的碎裂声从桌下传出来,大家同时低头看去,难道裂的是桌子?
"不对!"凝和突然大声喊了出来,一手探向自己腰间:"我的……"

他话没有说完,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他腰间喷薄而出,锨翻了面前的饭桌,云归,绛萼,蕙馥,文绮皆来不及反映就被气流逼得跌坐在地上,大家睁大眼睛看着那围绕着凝和的强大白色气流,都呆住了,随后那白色气流逐渐凝聚成型,一只小小的白色老虎出现在凝和面前,纯净的大眼友好的看着自己的主人,随着气流渐渐消失,小白虎缓缓的落在凝和膝上,用前抓扑腾扑腾小主人的肚皮,又低头舔了一下主人的手。
  "这……这……这是……"凝和用双手慢慢的抱起小白虎,举到自己脸前仔细审视:"我……我的幻兽?"

"哇!"第一个反映的蕙馥:"你中大奖了!全年级你的幻兽第一个破壳啊!"她说着站起身凑上去:"快,让我看看!"

  "不……不……不会吧?"凝和的样子好象受了打击:"我……我一个雷霆专攻……堂堂的男子汉,我的幻兽……怎么和凝智姐的一样……是只小白猫呢?"

"你别不识货了。"蕙馥狠敲凝和一记:"它身上有斑纹,是白虎好不好!"!

"哪有白色的老虎啊!"凝和揉着头抗议。
  "当然有了。"云归已经把绛萼和文绮都扶了起来,也走上来加入讨论:"四圣兽,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难道说……我养出了圣兽?!"凝和立即找回了自信。

"也不一定,我听说有一种病,叫白化……是一种体弱的变异……"文绮小心的说。

"啊?"凝和又郁闷了。

"训练看看不就好了,多观察一段时日,就可以知道它究竟是强是弱了。"绛萼轻声的提议。

"恩!说的对!"凝和的斗志燃烧了起来:"云归,你不是有本幻兽训练吗,今天下午带出来。"

为什么她也会被拉来呢,坐在林中石上的文绮托着两腮,看着眼前着一帮异常活跃的人。
"首先,给你的幻兽起个名字,这样你才可以召唤它。"凝和用食指指着书上的字认真的念出来。

"那先起一个吧,就小虎了!"云归懒得在这种事上费时间,很简单的给了提议。

"小虎啊……"凝和探头看看小白虎,咕哝道"怎么看都像是猫。"

"看你好象还很不满似的。"蕙馥白他一眼:"你不喜欢就把它给我们好了。"她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抚摩着小白虎的背部,小白虎舒坦极了,小屁股随着她的 抚摩慢慢往上翘着。

"是啊,它好可爱啊。"绛萼笑着用手轻轻挠着小白虎的下巴,看着小白虎很享受的眯起眼睛扬起下巴,她笑意更浓。

"啊!怎么觉得它好象色咪咪的。"凝和的眉头越皱越深,他话音刚落,小白虎干脆卧倒,翻起肚皮,开始完全的享受两个漂亮女娃的"按摩"。

"你的评价十分正确,不过……真是想不到啊……"云归摇头叹息:"幻兽是根据人内心养出来的呢。"
"哇咧!你什么意思!"凝和开始跳脚。
  "认了吧,叫小色?"云归玩味的笑着,起出的名字依旧简单省事的要命。

"才不要!"凝和暴跳。

"叫小可爱吧,这个最适合它。"和小白虎玩得不亦乐乎的绛萼开口提议。

"对!这个好,就叫小可爱了!"蕙馥立即投赞成票。

  "呃……这个……"凝和还有些犹豫。

"小色,或者小可爱,你选一个吧。"云归拍拍他的肩,露出邪邪的笑容。

"恩……我觉得,小可爱比较好。"一旁的文绮小声的说。
  "那到是……呃……那么……"

"就叫小可爱了!"云归一拍他的背,替他拍板了:"好了,下一步是……"他抽过凝和手上的书:"主人亲自告诉幻兽它的名字,听见了吗?快去吧!"
  "哦。"凝和走过去,看着肚皮朝天的小白虎,先喝道:"喂,坐正!"

小白虎一惊,一个跟头翻起来坐好,眼睛大大的,很无辜的样子。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小可爱,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出来呦。"
自此,契约建立,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凝和都为此次的卤莽深深的懊悔着,因为其他男孩包括他的哥哥的幻兽全都有个很威风的名字,而只有他,每次召唤的时候总是迫不得已的大喊:"小可爱,出来!"很娘娘腔的感觉……早知道就叫威武大将军了,每次他总是这样懊恼着,不过后来渐渐习惯了,而且又有了云归做伴,便也不再觉得别扭了。
傍晚,凝信也来了,拍着凝和的头大呼:"你今天可出风头了,膳坊里的人都在谈论你的强力幻兽呢!

"很强吗?"凝和瞪大眼睛。

  "当然了!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你的幻兽诞生的气流很强,差不了!"

"啊!对啊,这我就放心了!"凝信拍拍胸口。

结果当天一切的练习都荒废了,大家抱着小可爱玩了个够。'

后来的许多天中,文绮也开始时不时的出现在渊旁的森林里。

"真是太好了,文绮好象也变成朋友了。"傍晚,看着蕙馥拉着文绮向清风飞走,
凝和高兴的搓着手掌说着:"以后朋友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是啊。"云归笑着腾身而起,绛萼,凝和和凝信也都飞了起来。九玄傍晚的天空,总是有不少学生飞在回院的路上,趁着晚霞,样子颇为壮观。

"其实高年级的学生并不是很排斥你们的。"凝信微笑道:"他们都觉得绛萼并无伤人之处,而且上一个专攻的性格,并不一定会影响新的专攻,又不是转世。"
"真的吗?"绛萼瞪大眼睛看着凝信。
"是啊,其实真正在意的只有导师而已。"凝信说着。

  "对啊,其实现在同学们好象也不是很介意了。"凝和也大声的说着:"上次,有几个以前的朋友还又跟我讲话了呢,其实他们也并不是不理你们,只是一有老师限制着,二是以前一直不理你们,突然跑来与你们讲话,感觉很奇怪似的。"

  "你和蕙馥当时就不觉得奇怪吗?"云归笑。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和蕙馥一样没心没肺。"凝和挠着头笑了。
"天!原来你知道的啊,我以为你没救了呢,真是欣慰啊!"凝信大笑着揉着凝和的头。
  "如果蕙馥在的话,一定剥掉你三层皮。"绛萼也笑了。

"哇!真是的,又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了。"凝和后悔不迭,:"好了啊,咱们也该分道了,明天见。"

"绛萼,你以后不要总是难过了。"云归最后对绛萼说:"只要我们坚持,一切会好起来的。"

绛萼看着云归和凝和甜甜的笑了,一如入学之初的纯净可人:"我知道!我会的。"

她话音才落,一种碎裂的声音从她腰间传来,她一惊:"啊,我的幻兽……"一股极其强劲的气流一下子飞旋出来,掀得云归三人在空中滑出数米,还撞到了周围的人,大家定睛看去,一道黑色的气流缓缓化做一只小狐狸,黑色的,有九条尾巴的小狐狸!

凝信完全呆住了,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只狐狸,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会是黑色的九尾狐呢?!"

夜深,月凉如水,绛萼却辗转着无法入睡,现在,在她的体内,存在着一种新的气息--她的幻兽,黑色的九尾狐。
  凝信的话尤然在耳:"怎么会这样,你的幻兽和岚曦的幻兽是一样的!"
  "什么?!不会又遇上这种巧合吧……"云归呆怔的看着凝信。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凝信的语气变得很沉重:"九尾狐是幻兽之中相当特别的一种,是灵兽,而且属于邪灵兽,它们一旦诞生之后,会认定自己的主人,并且生生世世的追寻自己的主人,伴随主人一生,随着主人死去,然后重新为了主人的来世诞生……"
  "什么?怎么会……"绛萼的手颤抖着,完全不敢伸出手去碰触自己的幻兽,但是

九尾狐好象天生就有浮空的本事,所以悠然的浮在绛萼身前,舔舔自己的爪子,用漂亮的深黑色眼睛好奇而友好的看着绛萼。

"这只九尾狐,虽然有可能是为了绛萼初生,但……也有可能……是追寻岚曦的灵魂而来的。"凝信的声音低低的,连她自己也不愿意说出这些话

"不会的!它一定是初次降生!"凝和大声的咄定:"绛萼那么善良。从没伤害过任何生物,她跳舞的时候林中的小动物都会来看,都很亲近她,这样的绛萼,不会和岚曦有任何关系!"

"当然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绛萼,这是只属于你的幻兽,与岚曦无关!"云归亦是立场坚定,从未有丝毫动摇。

"可……纵使我们相信,刚才那么多人看见了绛萼的幻兽,明日恐怕就会传遍九玄了……他们一定不能理解吧……"凝信担忧的说着。

绛萼怔怔的看着三个人,心中一片混乱。

"绛萼,你不要担心,不会出事的。"云归认真的看着绛萼:"一切正在好起来,你不要为了这种事难过,大家总会理解的。"  
"会吗?"虽然明白没有人会知道最后的答案,绛萼还是用颤抖的手抓着云归的袖子询问,想求得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心安。  
"会的。"虽然云归也满心的担忧,但是在绛萼面前,他总是坚强的。
  "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你不用害怕,蕙馥和文绮也会的。"凝和也肯定的说着,他洪亮的声音总是能带给人力量和温暖。

"好了,来,它是你的幻兽,先起个名字,收了它吧。"凝信的声音尽量的柔软。希望能让绛萼好过一些。

  绛萼缓缓转头看着自己从未曾碰触的幻兽,慢慢的伸出手去将它揽在怀里:"我就叫你盼融吧,我期盼着结在大家心里的冰……最终都可以融化。"

盼融乖巧轻鸣一声,腾起身子绕着绛萼轻灵的飞旋几圈,然后化做黑色的烟气沁入绛萼的体内。


然而真的可以融化吗?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会发生呢?黑夜中绛萼坐起身来,缓缓的伸出手去,看着月光下自己手指的影子,"岚曦……"她轻声的重复着这个困扰着她,给她带来不幸的名字:"你究竟是怎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而我……究竟是不是你呢……"
情况从来没有变得这么糟糕过!从来没有!

蕙馥和文绮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就接受了绛萼的幻兽,但是其他人不,黑色九尾狐重生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九玄,引起了一片混乱。
以无心为首的一批年长导师联名到圣祖圣童面前请求驱逐绛萼,但不知为何圣祖和圣童异常坚定的拒绝了,于是导师们对绛萼的愤怒变本加厉起来,同时其他学子也大半相信了绛萼是岚曦重生的传闻,对绛萼一行从从前的视若无睹到现在的视若蛇蝎,绛萼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或是恐惧或是恶毒的目光。

面对这些人,云归也开始混乱暴躁,原本已经渐渐平服的狂野和暴戾重新跑了出来,那种随时从他眼中透出的恐怖眼神可以让任何人觉得,他恨不得他们消失,恨不得他们死!
凝和和蕙馥比以往话多了,可那种强撑出来的快乐和笑语总是显得如此无力。

文绮几乎不来了,来也是蕙馥偷偷的带她来,这并不是她的愿望,只是蕙馥不允许她和他们在一起,文绮身体很弱,她不能失去绪伦的照料,她的心脏也承受不了那么多异样的话语。

学生们的幻兽在陆续的出生,却没有一只强过凝和和绛萼的幻兽,蕙馥的幻兽也出生了,气流虽然不弱,但也不是太强,那是一只外貌像棕色小狗一般的幻兽,眼神天真而纯净,背上生着一双小小的羽翅,这种幻兽名字叫做天马。蕙馥为它取名为宝宝,疼爱极了。

他们四人还有凝信总是在渊旁的树林里练习所学的课业,训练自己的幻兽,但是绛萼不喜欢叫盼融出来,她总是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她的幻兽不是盼融,状况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凝仁、凝义、凝礼、凝智四人也开始经常过来来看他们,凝家的人都是温暖,讲义气的家伙,越是危难的时候,他们越会站出来帮忙,这让绛萼觉得好过了许多,可是同时心里也深深的不安着,千万不要带给这些好人不幸啊……千万不要!

她的课业几乎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全靠凝信教她,凝信现在也得偷偷的来,如果让人知道她在教绛萼,那么一切将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绛萼的笑容渐渐的少了回去,凝和拼命的耍宝也只能换得她几分勉强的笑容,蕙馥眼中的纯净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犀利的感觉,她学会了笑着与人周旋,言语之间似没有丝毫恶意,但直指弱点,毫不留情,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
维护朋友,她学会了无血的战斗。

云归变得沉默,那种阴郁而狂暴的气质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常常会无缘无故的抽出剑疯狂的挥砍周围的草木,剑风凌厉,却透出压抑的无助,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文绮幻兽出生后,求着蕙馥带她来了一趟,她的幻兽是一只鸾,因为白化的原因,鸾通体雪白,虽然很柔弱,却出奇的美丽,文绮提出以后和大家一起训练幻兽,但是大家为了她好,全都不同意,眼看着文绮急得哭了,蕙馥和含着泪的凝智还是半哄半拉的把她送回清风去了。  
临走时文绮的话让绛萼泪留满面:“那天,看到导师口中的坏人流着眼泪为我求救,看着我眼中慈爱的导师冷酷无情的面孔,我知道世界有时候并不像我原本所看到的,所以我想我应该用心去看这个世界,我的心是相信你们的。所以请一直把我当成朋友好吗?”
素霜得到了消息甚至偷偷的溜出来找他们,她仔细的看过了盼融,轻声道:“它的眼神纯净,不见沧桑,应该是初生的……”

“真的吗?”绛萼满是希望的看这素霜。

素霜为难的垂下头:“说实话,我不能肯定,因为现在并没有一种公认的法子来区分九尾狐的经历。”随即她又抬起头来:“但无论幻兽是什么,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迷失自己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他们四人而言,被人群孤立于外已成了习惯。但让人烦恼的事情依旧紧缠着他们,足足六个半月了,云归的幻兽完全没有破壳的迹象!

为此,他们特意去找圣童请教,圣童捧着云归的幻兽蛋端详了许久,又把云归叫到面前,以手拂在他额头上,一种柔和的金光在圣童手上闪现,只是一瞬,圣童便惊愕的瞪大眼睛叫了出来:“怎么会这么黑暗,你一个孩子的心,怎么会这么黑暗啊?!”

云归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慢慢的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眼睛。"
圣童凝视他半晌,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题在你的心上,因为你现在的心中满是混乱和黑暗,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也没有明确的目的,所以你的幻兽亦没有破壳的力量。”

“那要怎么办才好啊!”一旁的凝和快人快语的大声问。

“长久下去,幻兽会死去的。”圣童依旧看着云归:“不过既然我说了要罩你们,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以后每日下课,你们有需要都可以叫我,我会尽力为你的幻兽想想法子,当然,你们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我也都可以教给你们。”
“是说以后放学了就来这里找您吗?”蕙馥瞪大眼睛开心的问。

“那不行,我指不定在哪玩呢。”圣童晃晃小胳膊:“你们想找我,在九玄随便哪个地方,呼唤我的大名,哦,要叫的尊重一点好听一点,只要是九玄之内,我都可以感受到,自然会赶过去找你们的。”

“好象幻兽一样。”凝和小声咕哝。  
“你说什么?!”圣童跳起来瞪着凝和。

“啊?!没……没说什么……呵呵……”
以后每日放学,他们会在渊旁的树林中呼唤圣童,圣童每次都会显身,他虽然长的一副小孩相,却是出奇的渊博,除了教导他们一些课业、技巧之外,他总是把云归单独招到林中与他谈话,但也许因为他的孩子脾气,谈话始终没有太大的效果,眼看着已经七个半月,云归的幻兽却依然是安静无声。
绛萼对此深深的忧虑和自责着,她该怎么做才能帮上云归的忙呢,如果这样下去,云归期待了很久的幻兽,也许真的会…
"绛萼,绛萼!"
绛萼一惊,抬头看着叫她的昱坤--他们的密药导师,绪伦的得意弟子。
"你去清风取些麻缨草来。"昱坤说着,递给她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麻缨草"三个字。

绛萼轻轻点头接过,向门口走去,在走出门之后,她才听到昱坤的声音:"下面,我们来讲解一下麻缨草的特性……"

绛萼淡淡的笑了,身子腾空而起,既是不愿讲给她听,她不听便是了。
来到药房,绛萼按着  条上的字一排排架子之间寻找,忽的听到蕙馥的声音:"咦?绛萼,你们又上迷药课啊?"
绛萼转头,看着和她一样拿着纸条找药的蕙馥,笑了:"是啊,今天轮到你来找药么?"
"恩。"蕙馥点头,在架子上查看着,绛萼便也转头继续找药。
终于找到了写着"麻缨草"的抽屉,绛萼拉开抽屉,双手探进去拿药……

好疼!钻心的疼!如同数十只毒蜂同时向手上蛰来,绛萼一声惊呼,退开数步,麻缨草散落了一地。  

"怎么了?"蕙馥听到声音跑过来,盯着散落的草药和绛萼伤痕斑斑的手呆住了:"麻缨草?!你不会就这么用手去拿了吧?麻缨草上遍布细细的毒刺,得用布包了手才能拿啊!"她着急的说着,过来捧了绛萼的手细看:"得赶紧上药。"说着翻找自己随身挂着的锦囊。

"没人告诉我……"绛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我走了后,他们才讲……"

"什么?!"蕙馥瞪大眼睛抬起头,怒气一下子涌了出来:"太混帐了!昱坤那个卑鄙的东西!"她恨恨的说着,快速的为绛萼擦上一种淡绿的药膏:"这药只是最基础的止毒药,咱们还得去清风拿上一些针对麻缨草毒的药。"

她说着要拉绛萼走,突然又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转身抽出装着麻缨草的抽屉,向下一扣,将所有的麻缨草倒在地上,随后乱踩一气,这才笑嘻嘻的回来拉绛萼:"嘻~~看这个无耻的家伙今天要怎么上课!"

  "蕙馥,这样……不好吧?"绛萼微微皱眉的看着一地的烂草药。

"你就是乱好心。"蕙馥撇撇嘴:"我就这么干了,他若找来,我们就拉他去圣祖面前理论,量他也不敢怎样。"她说着拉着绛萼飞起来。
  "这伤……上了药就能好吧?"绛萼满脸担忧的问。

"当然,三、四天就可以消肿,一周后全好,不会留疤的。"

"要一周啊?"绛萼着急的皱眉。

"这不算长了,满手的伤呢。"

  "可……这样的话,云归会看到的,他现在本来就为幻兽的事情烦恼,再看见我的伤……他又要生气了。"
"那也没办法啊,你又不能躲着不见人,再说,这种事情也不该隐瞒!"蕙馥忿忿:"下次被我看到昱坤,一定偷偷踹他两脚!"
云归果然看到了绛萼满手的绷带,一下子呆住了:"怎么弄的?谁干的?"
"啊!怎么这么严重啊!"凝和也愣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手班驳的绷带。
"都是昱坤那个混蛋啦。"蕙馥忍不下气小声的嘟囔。

"蕙馥!"绛萼慌忙的制止她。

"蕙馥,你知道?"云归看向蕙馥。

蕙馥一怔,看看云归,又看看绛萼,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这个表情你就一定知道!"凝和点住蕙馥的头:"你不可以庇护坏人!"

  "拿开啦!"蕙馥拨开凝和的手:"好嘛,我只知道一点点。"+

"蕙馥!"绛萼着急了。
  "昱坤那个家伙,叫绛萼去取麻缨草,却根本没有讲麻缨草的特性,结果害绛萼被麻缨草上的毒刺刺成这样。"蕙馥尽量简单的说完。
l "他只是忘了说了。"绛萼赶快补上:"对了,之前我在发呆,也许他已经说过了……呀!"云归突然抓起了绛萼满是伤痕的手,手劲很重,让绛萼疼的叫了出来。
突然的,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入绛萼的掌心,绛萼一惊,怔愣的看向云归,云归的眼中竟蓄满着泪,那眼神森冷却又火热,混合着绝望与决绝:"还在期待什么呢?"他低声的开口:"我们还期待什么呢?"  
"云……归……?"连凝和也被云归此时的表情吓到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云归抬起眼睛看着大家,毫无预兆的笑了:"看来我以前是错了……与其为了别人的谅解而坚持,不如为了自己坚持吧,我们能期待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忽然的,他腰间的锦囊之中传来了轻微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强大的黑色气流喷涌而出,力量大得让凝和和蕙馥全都离开了地面飞跌了出去,被他紧紧抓着的绛萼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个气流撕碎了,然而云归却只感觉那股黑色的气流温暖而熟悉,丝毫不觉得迫人。

那黑色的气流直冲天迹,在淡蓝的天空之中凝聚,伸展,变换,成型,那是一条龙,一条漆黑的八爪天龙!
"哇--好威风!好大的一条龙啊!!"凝和瞪大眼睛看着云归的黑龙,无比羡慕的样子。
"都被它害死了,还好衣服没有破掉。"蕙馥站得远远的,双手并用摘着身上和头发里的树叶枝屑。
"你没事吧?"云归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小心的看着绛萼。

"还好……"绛萼 半躲在云归身后,有些害怕的看着黑龙,刚刚被卷在气流里,现在已经是难受的紧,却还要面对这么一个恐怖的大东西,她不禁皱起眉来,显然,云归的幻兽并不讨女孩子的喜欢。

"它的个子好象特别的大啊?"凝和慢慢的靠近那条在低空绕着云归飞翔的黑龙:"喂,云归,你叫它下来和咱们玩玩吧。"
"我才不要和它玩!"蕙馥慌忙退后。

云归微微抬头,看着那黑龙,黑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降了下来,站在主人身前。带起一阵劲风,龙须飞扬,英气逼人,云归笑了:"好乖巧啊。"

"这次一定要起个好名字,这么棒的龙!"凝和凑上来:"威武大将军就给你用好了。"

"这样太麻烦了。"云归笑笑:"从此之后,你就叫……"  
  "不会吧?!再考虑一下!"凝和似乎拼命想要阻止云归。
"小乖!"云归语音一落,黑龙扬头一啸,腾身而起,向空中直冲而去,随后一个回旋,又向云归直扎下来,在绛萼和蕙馥的惊叫声中,没入了云归体内。
"吓死我了,我以为它要攻击你呢!"绛萼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对云归道。

"怎么会?它是我的幻兽啊。"云归看着绛萼,笑容里还是有些抱歉的神色。

"该打!"凝和忿忿:"我要是……要是小乖,就狠狠的咬你一口,真是条命苦的龙,那么威风,居然叫小乖,哼!"

自小乖破壳之后,云归变了,暴躁和阴郁似乎从他的身上消失殆尽,他变得成熟而冷静,似乎用尽全部力气发奋的学习一切技能和知识,他常常随和的微笑,但是那笑容之中,却始终有着不羁的味道,这种近乎矛盾的气质一直跟随着他,即使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看书,浑身透出的那种蓄势待发的奇异力量也每每让人心惊,绛萼明白,云归只是开始懂得去用一种安全无害的外貌伪装自己,或者说是压抑自己,但是他的这种伪装始终是不完整的,他再努力也掩不去自己身上的霸气淋漓的桀骜,这其实是一种让人欣喜的状况,因为她知道云归始终没有放弃真实的自己,他一直准备着在适当的时候,放手一搏,冲破束缚,然后……得到真正的自由。

树影摇曳,四个孩子悠闲的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祭天殿的方向,清晰的传来清雅美妙的曲音,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这样欣赏祭天殿的庆典了。
"真好听呵……"凝和闭着眼睛感叹。

"唔,那个执笛者,翰海大哥也很帅啊。"蕙馥有些向往。
  "领舞的清裳姐姐也很漂亮啊,不过好象明年就要毕业了。"凝和无限惋惜。

"听说翰海大哥的脾气不好,对人总是冷冰冰的。"绛萼小声说,平时在迷雾呆着,这些小道消息不想听也会飘进耳朵里的。H
"是吗?说起来……确实没怎么见过他笑啊……"蕙馥皱眉
"你总共才见过他几次啊!"凝和在旁边打击她。

"凝和!你是不想活了吧!"蕙馥立刻伸手向凝和脸上掐去,凝和慌忙躲闪,两个人灵动的连飞带跳绕着树打成一团。

"呼,看来是别想好好听曲子了。"云归叹息,:"凝和,这都是你害的!"他说着一跃截住凝和的去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住凝和,然后蕙馥的两只魔手很顺利的狠狠掐住凝和的双颊,凝和立刻惨叫了起来,一旁的绛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绛萼,你也来掐掐,好舒服哦。"蕙馥一边连掐带挤一边发出邀请。

"好啊。"绛萼便也跳过来,蕙馥让了一边脸给她。凝和的脸现在处于典型的娃娃脸阶段,平时笑起来除了小虎牙之外还有可爱的小梨窝,让人看了就想捏,所以现在其他三个人逮到机会就想要去掐凝和的脸。

  "等一下换我啊。"云归在一旁要求。

"胡要哈,里门晒祸分了!(不要啊,你们太过分了!)"被扯住脸的凝和大叫。
终于,"疼爱"凝和的不定期活动结束了,凝和捂着被掐红的双颊,耿耿于怀:"哼,再这样掐,会变成大饼脸的,如果以后娶不到老婆,你们两个就要嫁给我!"他说着满脸仇恨的看着蕙馥和绛萼。
  "我们才不要嫁给大饼呢!"蕙馥扮个鬼脸。
  "你还想娶两个!"云归敲他。

"你庆幸吧!如果你是女的,就连你也要负责嫁给我!"凝和愈加恨恨,云归力气大,掐他的时候是最狠的一个。

"他今天很欠掐喔……"绛萼意味深长的提议。
"哇~~三位大人我错了!!放过我吧!"看着重新逼近的三个人,凝和到是很识实务。

"算了,一次掐太多下次手感就不好了。会变得硬硬的呢,真是奇怪的脸。"蕙馥微微困惑的皱着眉说。

"那是因为肿了啊!!"凝和怒吼。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的另一边,隐约传来吹叶笛的声音,吹的不是很美,却有一种简单古朴的味道。

"咦?林子那边有人?"云归侧耳。

"是啊,是迷雾的人吗?"因为对方在吹笛子,所以蕙馥做出了简单的判断。

绛萼仔细听了一下,微微摇头:"这个不是竹笛的音色,似乎是用叶子吹的。"
  "我们去看看是谁吧,这里毕竟算是我们的地盘。"凝和显然有些兴奋的建议

"什么是我们的地盘啊,说得好象山贼一样,这里是学校的林子,谁都可以来的。"蕙馥不满的瞪他:"不过我们偷偷的过去看看是谁吧,这林子平时都的是没有什么人来的,更何况现在是祭天庆典的时候。"

蕙馥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四个人小心翼翼的低空飘行,没有任何声音的循着笛声向那个方向靠近,最后终于在渊的旁边,看到一个一袭绿衣的男孩站在那,手中捏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着,四周有鸟儿绕着他翻飞,还有几只停在他身上,碧水映着绿衣的倒影,男孩眼神温暖而温柔,使得他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让人舒畅。

  "萧森?"绛萼有些吃惊的小声说。

"哦,对了,就是那个总是自己一个人的家伙。"云归也想起来了。

  "他有些可怕呢。"绛萼的声音愈加小:"我们走吧。"
  "我不觉得他可怕啊?"凝和一脸困惑。

"他应该不太正常,不然怎么总是一个人呆着。"蕙馥到是很同意绛萼的话:"记得开学时有人跟他讲话,他就好象把别人当病菌似的避之不及呢。"
  "那我们还是不要跟他讲话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吧。"云归低声说着,现在的他,是四个人当中最不愿意起争端的人。

"那好吧。"爱交朋友的凝和有些惋惜的样子:"那么,撤退好了。"

四个人转身悄悄的离开,与那道绿色的身影背道而去,这一次的邂逅本来是可以这样平淡而仓促的结束的,但是,在凝和他们走了不到五十米距离的时候,前方突然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就在他们面前的两棵树之间,空气突然异样的扭动了起来,空气层上,渐渐反射出了一些奇怪的影象,四个人慕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房间,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极逼真的图画,房间里放着几样简单的看不出材质的家具,一个女孩坐在那桌子前,穿着样式奇怪的窄袖窄腿的衣裳,女孩面对着一个发着冷色光芒有着莫名图画的浅色"盒子",双手还在下面一个扁扁的东西上"哒哒"敲着,样子极其专注。

  四个人一时都瞧呆了,凝和傻傻的伸出手,想试着碰触一下那里的空气,看看这景象是真的还是幻觉,就在这时,那个女孩转头看向了凝和他们,她的眼睛忽地睁大,又眨了眨眼仔细确定了一下,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为了表示友好,凝和想让自己笑一下,可他的嘴角刚刚上扬,那个女孩立刻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啊----救命啊----鬼啊-------
四个人全被那个女孩吓到了,离的最近的凝和被惊得尤为厉害,他毫不由己的跟着那女孩叫了起来,然后本能的转身狂奔,一口气奔回了渊旁边,看到渊边的萧森,便像见了救星一般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哇~~救命啊!!那边有女鬼!!
萧森完全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吓着了:"什么?怎么了?!"

  "那边,就是那边!"凝和慌乱的比画着,脸色惨白:"有个怪异的女孩,叫声凄厉的说什么鬼啊鬼的,吓死人了!!"

他话音未落,云归,绛萼,蕙馥也紧跟着跑了过来。
"那……那东西消失了。"蕙馥见到凝和就说了着句话,看上去她也被吓着了,一脸惊惧的喘着粗气。
  "啊?消失了么?"凝和瞪大眼睛跑过来问:"怎么消失的?"

"跟出现时一样,空气扭啊扭的,那个景象就淡了。"云归一边说还一边戒备的回头张望。
  "我们都没敢多看就跑了。"绛萼拍着胸口:"那是什么东西啊?"

"是鬼吧!"凝和紧张的推测。

一旁的蕙馥打了个寒战:"那种东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四个人激烈的讨论着刚才的事,完全忘记了萧森的存在,等他们隐约想起着回事的时候,萧森早已经离开了……
"你们看见那个了?"圣童听完孩子们的讲述,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究竟事什么啊?"蕙馥问。

  "那个是另一个次元的世界,我们曾经生活在那里。"

"啊?"四个人全都听呆了。
"后来因为出了些事情,我们不再相信那个世界,于是迁入了现在的玄界。"圣童叹息般的是说着:"现在那个世界受西方文化的侵蚀,已经变了样子,那里的人几乎完全不会法术了。"

"完全不会吗?"孩子们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基本上是这样的,不过这些人生命力很强,那里的空气和水都很脏,他们照样活的很好,他们也很聪明,发明了一种叫做'科技'的东西,效果类似于我们的法术,就是使用起来麻烦一些,当然他们之中也还有一些玄遗……"

  "玄遗?那是什么?"凝和问。"
圣童嗽了嗽嗓子,开始耐心的解释:"在玄界人进入异世之时,有一些家族不肯舍弃那个世界而留在那里,他们的后代至今还生活在那个世界,他们就是玄遗,不过现在已经基本联系不上了。"圣童有些悲哀的样子:"但据说他们传承了全部的黑暗系咒术,噬鬼啊,驱灵啊之类的,这些在玄界已经失传了呢。"

  "不是说因为鬼和恶灵的灭绝,这些咒术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才会失传的吗?"云归皱眉。

"在那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恶灵的,那个世界人心很脏,是 恶灵的温床呢,这些玄遗就留在那,用自己的法术驱除恶灵。"

"那我们昨天看到的,是恶灵喽?"绛萼有些害怕,小声的问着。
  圣童笑了:"不,那只是空间扭曲后暂时出现的通道,你们见到的是那个世界的人。"

四个孩子这才都松了口气:"哎呀,还好……不过他们的穿着很奇怪啊!"

  "那也是西方世界的影响啦。"圣童挥着胳膊解释。

"我们可以去那个世界玩吗?去见识一下那种……科什么的法术?"凝和兴奋的抓着圣童的胳膊问。
圣童突然安静了,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半晌,才冷冷道:"这种事情……我控制不了!"说完甩开凝和的手,一转身消失在空气之中。

那天,有不少学生看到圣童激烈的与圣祖争吵,最后圣童在盛怒中拂袖而去,只留下圣祖一人站在那,愁眉深锁……
转眼间,已值初夏,午餐时间,渊旁葱郁的树林中,一片快乐祥和。
  "喂,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喽,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组?"端着饭碗坐在石头上的凝仁揉着弟弟凝和的头。
  "不要!和高年级组队跟作弊没什么两样。"凝和回答的干脆的很。
"会通不过考试呦。"凝信笑嘻嘻的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子。

"第一年你也没有通过吧,姐姐?"凝和毫不介意的扒了两口饭。

  "哈!不愧是我们凝家的孩子。"凝礼拍他一下,很是赞赏,凝家的孩子虽然兄弟姐妹颇多,但是在头两年的考试中,都是宁可不通过也不和自己哥哥姐姐结伴考试,他们都有很强的自尊,对于完全依赖别人的这种懒惰无耻的行为都是很不屑的。

  "当然了,再说,我们三个专攻一个双面的超级组合,搞不好第一次就可以通过呢。对吧?"凝和得意的看向自己的三个朋友。

蕙馥根本懒得理会过度自信的凝和,直接看向凝仁:"凝仁大哥,你能再说一次是怎么考试吗?"
  "考试是在特殊的空间中考。"凝仁回答:"学生可以自由组合,然后走进老师开启的空间门,不过进去是之后是什么样子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比较幸运的人进去是繁华的城镇,不幸的家伙进去会是密林沼泽之类的东西。"

"要怎样才算通过考试啊?"

"寻找一种特殊的琉璃晶石,你们小组有几个人,就要找到几块晶石,所以在这一点规则的指定上,队里人数多的并不占便宜。反倒人少一些好办。"

  "可是要怎么找啊?"

这次说话的是凝义:"有些要看运气,有些要靠自己打听了,最幸运的一次是我在河边打水的时候,发现河底的石头中就有一块。"

"那最不幸的呢?"绛萼小心的问。
"在城镇首富的藏宝室里打昏了十个高手,几个人伤痕累累的出来却又被山贼打劫,于是治好了伤又去人家山寨打架,六个人对一百多的群殴啊……"凝义缓缓的说着,看到绛萼脸上有些恐惧的神色,露出了略带满意的诡异笑容。
"如果是我的话,就干脆不要了,再找另外一个。"蕙馥皱着眉说。

"关于琉璃晶的情报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在空间中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如果在时限之内找不齐就等于通不过考试了,所以,有了得到琉璃晶的机会,就决不能放弃。"凝仁很仔细的解释着:"考试不通过的情况还有一种是考试失败,比如几个人都被山贼俘虏了或者杀了……"
"杀了?!"蕙馥惊叫了起来。
"别紧张,就是在你马上要被杀的一瞬,就会直接回到九玄的空间,那个考试的空间毕竟是虚拟的嘛。"凝智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还是……很可怕啊……"
  "如果一个队员被杀,那么就算全组失败,全部回到九玄来,如果队员中有部分被抓,因为还有其他队员可以进行救援,所以考试还将继续,还有,如果考试失败的组中已经有了几块琉璃晶,那么还是会算持有琉璃晶的人考试通过,当然考试中也可以自己放弃。"凝仁最后解说完毕,长出口气。

"那如果被抓的人没有被杀,而是被用刑或者被虐待要怎么办?"云归问。

"空间中还没有这么残忍的设定。"凝礼回答:"这毕竟是九玄的导师制造的空间啊。"

"还好!"凝和拍拍胸口:"虽然我们的组合很强大,但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凝义笑了:"你们的组合可有个致命的缺陷呢,傻瓜!"

  "吓?什么缺陷?"凝和张大了嘴。

"是修为太差吧,我们才三年嘛。"蕙馥端着水晶冻慢条斯理的吃着,说得理所当然。

  "这个缺陷并不致命,而致命的缺陷会导致你们每一次考试的失败。"凝义依旧笑得很邪恶。

  "是……是什么?"凝和紧张了,每次哥哥这样笑,就准没有好话。
  "你们没有深木,九玄的这种考试方式就是重点考验学生们实战和合作能力,四个学院缺一种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所以一般每组至少要有四个人,保证四个学院的成员齐全。"凝义品一口荷叶茶,闲闲的看向弟弟铁青的脸:"还有一个月时间,你们尽力吧。"
直到林间的午餐会散去,凝和才恨恨的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可恶!臭凝义,明明知道我们不能把文绮拉下水,又找不到别人了,他还这样讲!真是可恨的东西!!"

  绛萼看着都有些沉默的其他三人,慢慢的低下头,浓浓的负疚与哀伤,再次盈满了心头。

"唔唔唔唔~~~~"凝和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个叶笛太吵了啊!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练习传心术嘛!"
"是你的心不够静。"云归在一旁闲闲的用树枝戳凝和的头,现在云归和绛萼之间的传心术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和别人传心尚有障碍,不过能和一个人成功传心这一点在他们这个修为阶段已经是不小的炫耀资本。
"那你试试把意念传给我啊。"凝和不服的跳起来。

"不要!你的接收有问题。"云归别开头。

  "哈!你不敢吧?"凝和得意:"和绛萼传心成功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心灵感应自然比较强啊,成功是理所当然的嘛,有本事你试试别人啊,哎呦,那个家伙还在吹啊!我要生气了!"

"我觉得吹的蛮好听的,心都跟着变温暖了呢。"蕙馥从刚才起就放弃了练习一直在旁边聆听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敢相信是那个生性莫测的萧森在吹呢。"绛萼也一直在静静的欣赏着,直到现在才开口。

"哼!"凝和有些不满:"深木的家伙吹什么笛子啊……"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响亮的一击:"深木的!对了!他是深木的!"

"怎么了?"蕙馥问他。

"我们就缺一个深木的呀!哈!萧森那小子不总是一个人吗?想必也正在为考试组队发愁呢!真是送上门来的!"
  "你是说……我们找他加入?"绛萼睁大了眼睛。

"没错,很棒的主意吧?"凝和得意。

"这行吗?他……"绛萼有点不放心,最近在迷雾看到萧森,他依旧是阴晴不定的样子,让人不安。
  "我觉得可以试试。"云归沉吟,随即站起来拍拍凝和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有一些妙计嘛。"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凝和被这么一夸,自然是雄心勃勃。

"现在!"绛萼和蕙馥同时叫了出来。

"太快了吧,还没有心理准备呢!"蕙馥道。

"准备什么啊,有我在呢,不用准备!"凝和说着腾空而起,循着笛声飞去。

  "该死!就是因为你在才让人不放心啊!!"蕙馥不满的咕哝着,和云归绛萼一起追着凝和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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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2)

"你好,你叫萧森是吧?我叫做凝和。"凝和的招牌:明亮的笑容与洪亮的声音同时出击,一向无往不利。
  而现在,这个叫萧森的绿衣男孩只是缓缓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光一闪便藏入了额前碎发之中,沉静而羞涩的模样,慢慢的放下了举在唇边擎着树叶的手,声音很小,透着浓浓的疏离味道:"有事吗?"
  凝和觉得受到了一点点打击,当然也许并不止那么一点点,但知道身后的云归,绛萼和蕙馥都在目睹着他所谓"不用准备"的交友方式,所以即使心里再不舒服,他也得打起精神:"快考试了,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考试?我们有三个专攻一个双面呦~~"他循循善诱。

"不要。"很简短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虽然并没有无礼的意味,但依旧干脆的让凝和差点崩溃。

"喂!你这个家伙!"凝和不高兴了,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头,摆了个山贼头儿的姿势:"你太狂了吧!知道我们是谁吗?"

  "凝和,你要干什么?"蕙馥看不下去了,上去一边拉凝和一边咬牙小声道:"太丢人了,快回来!"

"放开我!你不要管!"凝和奋力和蕙馥争夺自己的袖子,并以雷霆的力量优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才又转回头指向低着头让人完全看不见表情的萧森:"你听过九玄四大金刚的名号没有?那就是我们了!你竟敢……哎呀!"他话没说完,就被云归一脚踹趴在地上。

"什么四大金刚啊?!难听死了。"云归不满的抗议。

"呃……萧森……对不起啊……"绛萼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陪着不自然的笑脸:"我们没有恶意的。"

  "噗--"一个不易察觉的声音溢出萧森的唇畔,随即他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其他四个人都被他突然的反映吓呆了,一时间全都呆怔的看着萧森。

"真是一群可笑的家伙!"萧森笑够了,停下来用手随意的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狂野的眸子,满脸狂放的笑意:"你们是从杂耍团逃出来的吗?"

"吓!"除了早已知道萧森性格的绛萼,其他人都惊呆了,这个家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呦,哪个趴在地上的家伙,我记得你,你就是上次跑出来抓着我嚷嚷着什么有鬼的傻瓜吧?"他双眼盛着不屑的挑衅,唇角勾起一个颇具侵略性的弧度:"后来怎么样了?吓得尿裤子了吧!"

"你说什么?!"凝和怒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狠狠的瞪着萧森:"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怎么?要打架么?"萧森的眼神兴奋的闪动,竟好像正期待着一场搏斗:"来啊!谁输了就给对方磕头!"

  "混蛋!我今天就把你打到服气为止!"凝和怒吼,不理会其他人的拦阻,像一头被激怒的山猫一样朝着萧森扑过去,两人立刻打成一团。

萧森虽然是深木的学生,在打架方面却一点不弱,一时和凝和难分上下,两个人一开始还稍微有点招式,到了后来打急了就完全变成孩子之间的胡打,纠缠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云归,你去把他们拉开吧。"绛萼心里着急,拽着云归的袖子央求。

"这样不好,男孩子打架应该自己分胜负才能心服。"云归虽然也有些担心,但还是坚持让自己站在原地看着,他抬手拍拍绛萼的背安慰道:"别担心,论打架雷霆稳赢。"

"可那个萧森好象是深木和雷霆的双面吧?"蕙馥焦急的皱着眉头:"下次什么都不要听凝和的,他总把事情弄糟。"

三个人正说着,两个打斗中的男孩已经滚到了渊的旁边,危险极了,云归心中一紧,一个箭步跃过去拉住凝和背上的衣服:"小心!"

"是兄弟就别插手!让开!"打红眼的凝和浑不知身在何处,用力挣扎着,双手还揪在萧森的领口。

"你们换个地方再……"云归话没有说完,萧森便一拳打向凝和面门,凝和偏头一躲,身子用力一扭一挣,水畔的湿滑让云归也失了阵脚,三个人竟纠缠着一起滚入了渊中!

渊中的水微微荡起一阵涟漪,随即立刻平静了下来,如一块光滑温润的玉,连一个气泡都没有冒出,似乎刚才根本不曾有人落入其中。
水边的两个女孩都吓坏了,紧盯着水面半晌,还不见他们冒出来,蕙馥突然想起了什么,失声惊叫起来:"对了!导师警告过的,渊有极大的吸力,即使落叶也会立刻沉入水底的!"

"天!"绛萼一听也吓呆了:"他们……天啊!该怎么办……该……。"

"绳子?哦,不,不行,找人来帮忙……天,来不及了,去哪找……该死!"蕙馥脑中乱成了一团,慌乱的踱来踱去。

"对!找圣童……圣童!圣童大人!救命啊!"绛萼灵光闪现,对着天空呼喊了起来。

"是了!"蕙馥立即会意,也跟着呼喊了起来……

水中,凝和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托拽着疯狂下坠,眼前一片漆黑,水流旋转的撕扯着他,他完全不能呼吸,胸膛好象就要裂开了一样,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就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片光亮笼罩了他。  
  "咳咳咳!"从水中冒出头的凝和痛苦的呛咳着,紧接着云归也露出头来,一样用手卡着脖子咳嗽着。

"云归,你没事吧?"凝和划着水向云归靠过去,奇怪,脚下的水变得浮力极大,他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浮在水上。

  "还好。"云归喘口气,抬手狠敲了凝和一下:"都是因为你,差点淹死!"

凝和吐吐舌头,自知理亏。

"啊!对了,萧森呢?"
"吓?"凝和这才惊觉一直没有看到萧森,赶快四处张望:"哈!在那漂着呢,昏过去了吧。"

  "还'哈'!"云归瞪他:"咱们赶快把他拉上岸去!"

"我不要!"凝和赌气。

"这么让他在水里呆着,万一死了怎么办?!那你就是凶手!"云归一边冲凝和低吼一边游向萧森。
"哇!"凝和听罢立刻飞速向萧森游去,待和云归一起把萧森拉上了岸,凝和立刻小心的捧住萧森的头部:"喂!臭小子,你还好吧?醒醒!"

云归冷静的伸手探了探萧森的鼻息,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惨白的瞪大眼睛。
  "怎么了?!"凝和看云归脸色不对,询问的声音里也有了几分凄厉的味道。

"没……没有了……"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云归完全失了冷静,用颤抖的手指着萧森,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什么没有了?!"凝和声音越发凄厉。

"呼……呼吸……"云归颤声道。

"什么?!"凝和惊叫,呆怔片刻,然后疯狂的摇撼着萧森的身体:"喂!!你不能死!臭小子!别死!醒过来!!醒过来!!你要是敢死我就宰了你!!"他已经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呜----咳!"歪有歪招,他这么奋力一晃,呛在萧森体内的一口水刚巧喷了出来。
  "活了!"凝和捧着萧森的头诧然的大叫。

"太……太好了……"云归大松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赞许的用力拍一下凝和的肩膀:"做的好!不要停!!"  
  "啊?哦!"凝和立刻条件反射的低头,更加卖力的摇晃萧森。(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伦,偶必须强调一下,这个是不正确的急救方式,只适用于幻想小说,大家千万8模仿啊!!)

刚刚有了些模糊意识的萧森被这么一晃,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翻了过来,朦胧中他推开凝和的手,半趴在地上大口的咳出胸腹中的水。

云归赶快伸手帮他拍背:"来,慢慢吐吐干净,好点没?"

"谢……谢谢……"萧森稍稍好受了些,慢慢抬起头来,还有些恍惚的样子:"我们在哪?"

  "渊的旁边。"云归回答。

"喂!你活过来算你走运,说起来还是我救了你一命。"看见萧森缓过来,凝和自己也如同死后复活一般精神了:"不过咱们的事儿咳还没完呢。下次……"

"这里不是渊。"萧森似乎并没有听见的凝和的话,缓缓的站起身来打量四周。"

"什么?"云归有些惊讶的四顾:"诶?绛萼和蕙馥呢?"

"跑去找人救咱们吧?"凝和也跟着打量四周:"这里就是渊啊。"

"不是,这些树都很陌生。"萧森缓缓的环视着四周,肯定道:"这里不是九玄!"
  "你开什么玩笑啊!"凝和不爽的瞪着他。

萧森转头看向凝和,眼神沉静而温和,声音很低:"我没有开玩笑。"

  "他被水呛蒙了吧?"凝和凑到云归旁边小声问。

"不清楚,出了渊看看不就知道了。"云归小声回答。

"恩,我也好回房间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凝和揪揪粘在身上的衣服,然后对萧森道:"那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萧森轻轻点头,三人腾身飞起
  "喂,咱们飞高些,顺便让太阳晒晒衣服。"凝和说着向高空飞去,然而飞上高空之后,他们就为脚下的景象而目瞪口呆了,这里,确实不是九玄!

树林外,没有他们熟悉的初学和分布在东南西北的四个学院,那里只有一个建筑群,排成不规则的柔和线条,淡青色的房顶和洁白的墙壁在阳光下剔透的反射着光泽。

  "这……这是……"凝和大张着嘴看着下面。

"萧森,你能向树木鸟兽打听一下这里是哪么?"云归也呆住了。

"我才学了三年,还没有这种能力。"萧森低声道。

"啧,难道要冒险下去查探?"云归皱眉。
"这里的感觉与九玄相近,安宁祥和,应该没有危险。"萧森道。

"还是得谨慎点。"凝和也难得的小心了起来:"偷偷的过去吧。"
三人对视一下,轻轻点头,借着树冠的遮掩,慢慢的靠近那怪异的建筑群,离近了才发现,这一片房屋竟是由玉石所建,屋顶是淡青的玉石,而墙壁是白色的玉石。

"这里不会是仙境吧?"凝和小声道。
  "不知道。"萧森答话,他不知什么时候又露出了活跃狂野的神色,兴奋却又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云归不语,小心翼翼的靠向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院子,沿着墙壁向院门移动,身子始终保持与地面相距一寸左右的低浮状态以保证移动的时候没有声音,等到了门边,他小心的侧着身子,向门内望去。

  院子里有九个人,身着淡蓝色飘逸衣装,皆盘膝而坐,围成一圈,屏息凝神的样子,没有风,他们的衣裳却如同在水中一般柔缓的浮动着,偌大的院子,安静的近乎凝固。

萧森和凝和也靠了过来,怕都挤在门口暴露了目标,他们两人浮上去小心的趴着墙头观看。
这些人又静坐片刻,为首那名鹤发长须的长者抬起头来,沉声道:"可以了。"
四围那些约莫九、十岁的孩子便也抬起头来看向长者,长者双臂微扬,本来立在院角的两只乘水的古鼎便浮空而来,立在众人围成的圈子当中。

"羽凡,你来。"老者温和的向他身边的一个男孩示意,男孩点头,起身走到圈子当中的两只古鼎之间,两手缓缓平举起来,指间点向古鼎,然后掌心上翻,双臂上引。
鼎中的水随着他的手势浮出了古鼎,如同两条水龙,凝滞却又流动,随着他的手慢慢上扬。
云归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在九玄也学过隔空移物的浮空术,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水这种流动万变近似无形的东西听令移动,可是这个孩子,和他们差不多大小,却有这种非凡的技能。
那男孩双手在头顶合十,两条水龙也在头顶会聚,男孩两手随即在空中挽了个花,然后手臂猛的向身侧打开,会聚在头顶的水立即迸化为千万粒水珠浮在男孩周身,晶莹圆润,反射着阳光,美的眩目。

云归三人同时被这奇丽的景象惊得倒抽了口气,只是小小的抽气声,院中的十几个人竟全都察觉了,齐齐的看向门口,正在施术的男孩也因为这一下分神,水珠立时散了一地,叮当做响--其中一部分水珠已经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固化了。

云归三人立刻缩身贴在墙避上,心脏碰碰乱跳,互相看着,皆是紧张询问的目光,谁也拿不定主意是该站住不动还是迅速逃走。
  "有人在外面吗?"院内长者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是本院的人吧?"

三人更加紧张的互视,额头皆沁出了薄汗,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躲了,出来吧,这里本也无处可躲。"长者温和的声音似乎更近了些。
来不及多想,云归咬牙低声道:"我出去,你们先走,见机行事。"

"回来!"凝和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要死一起死。"  

"拼了命试试看?死的可不一定是我们!"萧森脸上露出混合着兴奋与狂放的好战神色。
  "你们冷静点,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有敌意,让你们留下只是保险己见,以防万一。"云归迅速说着掰开凝和的手。2
"什么啊!那些人的能力……简直不是人!要出去就一起出去!"凝和依旧坚定。

"听声音,是有三位小客人吧?"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该死,他耳朵真灵!"云归低咒。

"我说了他们不像人啊。"凝和的声音小了些,透着紧张。
  "出去吧,我到想看看是谁厉害!"萧森到是爽快:"对了,"他转看向凝和:"虽然咱们的事还没完,但现在暂时合作吧,等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别的。"
  "那是当然了!"凝和点头。

"哈,够爽快,我喜欢!"萧森笑着拍了一下凝和的肩:"好,如果能安全的离开,我就和你们一起考试。"
  "好,说定了。"凝和点头:"不过我们之间的胜负还是要先分出来才行。"

"那是当然了!"

在这紧张的关头,两个孩子的友谊却奇迹般的滋长了起来,一旁的云归受他们感染,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好了,咱们走吧
  另外两人重重的点头,三人一起缓步走了出去,在踏出脚步的一瞬,三人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本能绷紧了,在不明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们干脆的摆出备战的姿态,如箭在弦。

那长者见到他们三人先是惊喜的瞪大眼睛,随即和蔼的笑了:"你们是雷霆和深木的学生吧?"
三人都怔了一下:"你们是……"
  "已经有二十九年没有其他学院的学生来过了啊。"老人看着他们,拈须轻叹,无限感慨。
  "啊!你……我还认得你!"学生之中一个男孩欢喜的奔过来指着云归:"分院的时候,你拼命的护着那个迷雾专攻的女孩,还和老师冲突了呢!"

"我们一起分院么?"云归呆呆的看着他,突然想了起来:"啊!难道……你们就是当初那八个没有学院的人?!"

"对啊,还有人记得我们啊。"那男孩和周围的几个孩子都笑了:"不过我们可不是没有学院的人,这里就是我们的学院。"
"这里是……"

"九玄苍穹院。"

  "苍穹?!"云归,凝和,萧森三个人都惊叫了出来,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学院,一次都没有!

  "一般的误闯者都是这种反应。"长者微笑:"今日难得有客来访,修行就暂缓片刻,大家一起进屋饮杯清茶聊聊天吧。"
院中的孩子们立刻发出了欢呼,不过虽说是欢呼,声音也不大,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几个孩子拥过来亲热的拉着云归他们,还有几个孩子奔去泡茶,云归他们都觉得昏昏的晃若梦中,刚刚还觉得生死渺茫,现在就已经成了坐上客了,待每个人都坐上了玉石的椅子,手边也摆上了香茶,他们才清醒了些。

呃……前辈……这里究竟是哪里?我是说……我们以前从未来过此处,这次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云归皱着眉头看着长者,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你们是落入了'盈'之中吧。"

'盈'?"

"哦,是了,在你们那边应该叫做'渊'才对。"长者轻笑:"'渊'是苍穹与其他四个学院之间的通道,如果你们不甚落入了'渊',就会被卷到这里。"

"所以导师总是警告我们'渊'很危险,不要靠近,就是因为苍穹?"

"是。"

"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来呢?"凝和皱眉:"而且……我们甚至没有听说过苍穹这个学院。"
"这是因为我们学院的学生不能受到打搅。"老者缓缓道来:"苍穹院的学生修习各种极深秘术,从如何改变万物的特质学起,道最终可以用精神力操控物体并长时间的赋予其生命和思想,同时学生们还要学会如何观测天象,预卜吉凶,作为辅助,我们还要学习最纯粹的精神法术攻防,这一切,全都依仗精神层面的修为……"
"天,好厉害。"凝和小声的感叹。
"所以我们的学生常常需要凝神冥思,如果受到干扰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修行,而且苍穹学生的内心的清净无邪必须一直保持,方可顺利修成,以前我们与其他学院在同一空间,但是其他学院的修行和活动对我们而言是很大的干扰,当时其他学院十年可以修成,我们则要花五十年甚至更多,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失败,所以最后我们选择了进入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这对所有苍穹的学生是一种保护。"
"是这样啊。"凝和点头。

"我们的学院十年就可以修成吗?"云归注意到了长者话中的细节。

老者微微一怔,然后微笑道:"不,我只是打个比方。"

在云归有些疑惑的揣度老者神色的时候,一个苍穹的孩子开口了:"你们给我们说说'渊'那一边的事情吧,我们已经三年没有回去了呢。"
"吓?!三年没有回去?!你们连家都不回的么?!"凝和吃惊。

"是啊,每年只能通过水镜与家人见面对话呢。"一个小女孩有些委屈的嘟嘴。

"所以快说说那边的事情吧。"一个男孩迫切的开口:"你们那边有四个学院,一定很都热闹吧?我们在这里每天都要尽量保持安静呢。你们四个学院在一起玩,一定很快乐吧?"

"听说你们那边,四个学院能力相辅相成,好得不分彼此,真是羡慕!"
  他们对于渊那一边的憧憬真是把云归他们弄僵了,在九玄三年,云归和萧森是从未感受过所谓的热闹,凝和也少有体味四个学院之间"好得不分彼此"的感觉,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好,只是尴尬的面面相觑。

长者看着他们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定定的看着云归道:"刚刚听子棋说,你曾护着一个迷雾专攻的女孩,并为她与导师起了冲突?"
云归愣了一下,戒备的看着长者:"是又如何?"

老者面色平静,波澜不生,只是问道:"后来呢?"

云归皱眉:"什么后来?"

  "后来怎样了,圣祖如何反应?"

云归一时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老者的眼睛,有些迷惑的琢磨长者此问的意思,到是凝和心直口快:"圣祖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护着我们的,不过平时就不闻不问了。但圣童待我们很好,总是帮着我们。"

  "是么?"长者笑笑,眉宇间似有失望的神色:"那你们都是护着那专攻女孩的?"

  "我和云归是,前辈你呢?"凝和回答的很直接,毫不避讳的看着长者。

长者看着凝和坦诚的眼睛,默然片刻,然后缓缓的叹息道:"七百年前,错不在迷雾专攻。"

"什么?!"云归诧异的抬头看向长者:"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还是等圣祖亲自跟你们说吧。"
"那我们回去就带着绛萼去找圣祖!一定要让他给个说法!"凝和兴奋的拍案,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前辈,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再稍坐片刻,我会通过'盈'送你们回去。"长者面色平和,眼神却在一瞬间精光矍铄,凌厉的看入凝和的双眼,凝和一怔,立时觉得两股清风自眼中贯入,直入脑髓,似乎极快的沿着他脑中每一根脉络钩回蔓延而过,随即消失无踪,还没等凝和反应过来,老者已经赞许的轻轻点头:"好澄明的心胸,日后即使会面对万般黑暗污秽,也仍能纤尘不染,难得!"

"哇,你刚刚把我全都看啦?!"凝和瞪大眼睛:"连日后你也看得出来?"

"我也活了不下千年,别的不敢说,看人还是很准的,不过至于日后的事……"长者笑容里多了丝莫测的意味:"我也不知道。"他说罢又看向云归,片刻后微微皱眉:"你的心理发展异于常人,戒心极重,城府太深,在某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过了一般成人……"长者微一停顿,云归只觉得刹那间一道疾风沁入四肢百骸:"你的能力很强,待满了十三年后发展定然不可限量,我知道你现在在努力压抑,但以你现在的心态发展下去,一旦控制不好,便会被反噬堕入魔道,你要小心。"
"啊?您是说云归将来会得入魔之症吗?"凝和听罢立刻紧张了起来,其他苍穹的孩子也开始窃窃耳语。

"堕入魔道和入魔之症是完全不同的。"长者虽然在回答凝和的话,眼睛却看着云归:"你可明白?"

云归深深的看向长者,半晌,终于低声道:"前辈的话,我记下了。"

长者面有淡淡的愁容,缓缓点头,转而看向萧森,一直很安静的萧森几乎是立刻别开了头,躲避长者的眼神。

  长者笑笑,并不勉强,只是淡淡道:"躲避可不是法子。"
  "哈!躲的可不是我!"萧森忽然的回过头来,眼神凌厉不羁:"只是那个懦弱的家伙一直在躲,他总以为我会伤害到谁,但我只是想保护我们!"
长者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双生?不,是分裂,很少见。是能力的缘故吧?雷霆和深木的融合确实不易。"长者了解的点头:"不过最终会融合的,多交些朋友。多与人沟通会有好处。"
  "这话你跟那个懦弱的家伙说吧!"萧森有些忿忿:"啊,对了。"他一拽凝和:"他现在算是我朋友了。"
  "恩恩。"凝和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虽然答应的很干脆,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旁的云归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神虚空的定在屋内的某一点上,微皱着眉头,老者看他们的样子,轻轻一叹,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

"圣童--您救人吧!"蕙馥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徒劳的摇晃着面前纹丝不动的古树。
"哎呀,你们还信不过我么?"坐在树叉上的圣童悠闲的晃着双腿:"这才掉下去一个时辰,着什么急?"
  "您确定他们不会有事么?"绛萼仰首冷冷的睇着圣童。

"不会不会,他们若是有事,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蹴鞠!"圣童信誓旦旦。
"若他们死了,我要你的脑袋何用!"绛萼声音不大,却冷得几乎结霜。

"哇,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这么说话啊?"圣童在树上也禁不住打个寒战:"我这么快要人是不礼貌的,过一会儿对方会送过来的。"

  "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蕙馥叉腰。

"啊?呃……那是当然了,我活了多少年,你活了多少年,我说的话能是你随便就能懂的么?"察觉自己说漏嘴的圣童赶快打马虎眼:"好啦,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蕙馥眼珠一转,突然指向圣童:"哼,你就吹牛吧你,你根本救不了人,就在这里敷衍我们!"

"谁说的?"圣童跳起来。

"你老实说吧,你其实是坐在树上发愁呢吧?"蕙馥进一步刺激他:"想不到也有九玄圣童办不了的事,亏我们还这么信任你!"

"你说什么?!你敢小看我!"圣童跳脚:"好,我就……"

"那是什么?!"还没等圣童诅咒发誓一展神威,绛萼就已经叫了起来,因为本来平静的渊的水面上,突然泛起了一条条纤细的淡青色水花,这些水花慢慢组成一种奇怪的类似符咒的花纹。

  "来了!"圣童不再与蕙馥纠缠,一个筋斗跃下古树:"绛萼,蕙馥,看我这里。"

"怎么?"两个女孩转头看向他 ,在目光与圣童的眼睛相触的一瞬,两个人突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住不动了,两双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圣童,仿佛被吸取了灵魂。

  圣童的童声在这一刻变得柔缓而低沉:"好了,你们记住,云归,凝和和萧森刚刚掉进去你们就把我叫来了,而我则马上施术去救他们。"圣童说完轻轻拍了下掌,绛萼和蕙馥的眼神又灵动了起来,仿佛根本不曾停滞。

"那三个捣蛋鬼马上就可以回来了。"圣童对着绛萼和蕙馥微笑。
"他们不会有事吧?"绛萼依旧担心。
  "怎么会呢?"蕙馥紧紧攥住绛萼的手给她鼓励:"他们生命力那么强,才掉进去一下下,不会有事的!"

淡青色的花纹渐渐放出了青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强,渐渐变得耀眼。"
"好,可以走了。"老者对身旁的三个男孩示意:"通道已经逆转,跃入'盈'就可以回到'渊'了。"
  "谢谢前辈,我会再回来看你们的。"凝和笑逐言开的道谢。

周围的孩子们都默默的不说话,只有长者淡淡的笑了:"走吧。"

三个男孩用力点头,在即将跃入'渊'的一瞬,凝和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家里或者想要吃什么就告诉我吧,我下次给你们带过来。"

"不用了,谢谢你。"一个男孩低声的说着,眼里有些哀伤的味道。

凝和觉得他们的神色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便转身和云归,萧森一起跃入了'盈'中,在头部没入水中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保重,十四年后再见。"

他还来不及体会这话的意思,便被温暖的水流包围了,不同于来时水流的冰冷迅疾,现在的水流柔缓而清透,如同暖风一般,丝毫没有窒息的不适,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整个人忽悠悠的被水托着,舒坦极了,不到片刻便觉得熏陶陶不知身在何处,待三人重新从渊中浮上来的时候,已然带着浅笑进入了梦乡……

"起来啦!一群臭小子!"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当头劈下,吓得云归,凝和和萧森当场醒了过来。

"啊,什么?怎么了?"凝和迷茫的调整着自己眼睛的焦距。
"这是在哪?"云归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头。

"在哪?!这是'渊'的旁边!你们居然打架!啊?!"圣童叉着小胳膊怒吼。

凝和四下看看,脑中慢慢浮现了刚才的情景,是了,他因为萧森的羞辱而愤怒,两个人狠狠的打了一架,后来,他们一起滚入了渊中,还连累了云归,再后来……再后来……凝和紧皱着眉头,记忆好象在这里发生了断裂一样,他明明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在脑中徘徊,但是任凭他挖空了心思也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你们没事吧?"一旁的绛萼担心的蹲下身询问凝和和云归。
  "我觉得头昏昏的,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凝和迷惑的拍着额头。

"我也是。"云归也深锁着眉头,试图去回忆什么。

  "那是当然了!你们差点被水淹死,现在脑袋里没有积水,还记得自己是谁就不错了!"圣童说得头头是道:"还好两个女娃儿机灵,马上想到了叫我,否则时候拖长了,你们就死定了!好了,都先回去换个衣服休息吧,惩罚什么的等你们明天养好了再议。"圣童说罢双臂一挥,云归,凝和和萧森就马上消失了。

  "我已经把他们送回他们的房间了,你们若是担心,就去房间看他们。"圣童对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蕙馥和绛萼解释,两个女孩立即点头,手拉着手向雷霆飞去。
等绛萼和蕙馥到了雷霆,云归已经坐在凝和房间里和他讨论刚才的事了。
"你们究竟哪里不舒服啊?"蕙馥困惑的看着苦恼的二人。

"身体到还好,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云归皱着眉,努力描述自己的感觉:"就好象面前有一扇门,我知道门后面一定有东西,可是推开门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绛萼似乎有些理解了,她坐到云归旁边轻声问:"那你想得起来那个'门后的东西'是什么吗?"

  "问题就在这里。"云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只知道有东西,却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感觉我们落到'渊'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凝和也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不会啊,你们刚刚掉进去,我和绛萼就向圣童求助了,圣童来了就施术将你们救起。"蕙馥认真的叙述:"你们会不会是在昏厥中做梦呢?就像我们早晨起来,明明觉得昨晚做梦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梦。"
  "这个到是有可能。"凝和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云归困惑的抬头看天:"有什么地方……对不上……""

一旁的凝和懒得徒劳多想,对蕙馥道:"对了,今个听圣童的意思,好象是要罚我们啊。"

"至少是要训话的。"蕙馥点头。

"唉,真是的。"凝和垂着头叹气,随即又恨恨道:"都是那个萧森,这家伙下次被我逮到的话……"

  "对了!"一直望天沉思的云归在这时突然击掌叫了出来:"时间不对!"
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什么时间?"

"我们大概午时进入树林,不久之后与萧森起冲突,而现在,你们看天,已快申时,如果我们马上救起,现在不可能这么晚!"云归快速的说着:"也就是说,中间差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其他三人都呆住了,一时还都反映不过来,半晌,蕙馥才大睁着眼睛道:"可……不会啊……我们亲眼看到圣童将你们就起来的,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确实是。"绛萼肯定的点头:"但,我们也确实是午时左右进入树林,没过多久就与萧森冲突了。"
  "那么……那一个时辰去哪了呢?"凝和皱眉。

蕙馥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用手抓住绛萼的袖子:"对了,绛萼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叫圣童来时,天色还很亮,等到圣童施术完毕后,天就灰下来了,只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天色变化却很 快。"

绛萼回忆了以下,随即用力点头:"的确是这样。"

"那就清楚了。"蕙馥似乎破解了一切:"应该是圣童法术的问题,本来渊吸力极大,圣童用法术逆转吸力的时候,可能会造成一些其他影响,加速时间可能就是这个法术的影响。"

"难道说,按正常的时间算,我和云归在'渊'里泡了一个时辰?"凝和痛苦的瞪大眼睛。
"有可能喔。"蕙馥点头:"大概逆转渊需要很长时间,为防你们溺死,圣童就压缩了时间。"

  "有道理。"云归也点头了:"这样也可以解释头脑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了,毕竟我们又被水呛又失控错乱的。"

"看来圣童的法力真是高……阿嚏!"凝和的话没有说完,就打了个喷嚏。他这才发现自己连湿衣服都没有换下。
"哎呀,你看看你,真是的,赶快换衣服吧。"蕙馥皱眉嗔道。
"蕙馥,咱们也该回去了。"绛萼拉了蕙馥起身,转身对云归和凝和道:"你们两个早些休息。"
  "明天一起去找圣童吧,主动找他比较好,我再帮你们说些好话。"蕙馥临出门还转头交代,四个人当中,属她最会应付圣童。
"那先谢谢你啦!""我们的蕙馥小姐太义气了!"两个男孩立刻笑逐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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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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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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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2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1)
第二日,四个孩子一起去圣童那里认错,再通向圣童书房的回廊中,迎面遇到了萧森。

萧森见到他们,微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缓步走了过来,轻声道:"我昨日挑起争端,连累你们坠入渊中,实在是……抱歉的很……"话一说完,不待云归和凝和有所回应,他便转身跃出回廊,腾身飞走了。

本来还对他有许多怨愤的凝和看他这个样子,怨气立时消了大半,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嘟囔:"这小子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待进了圣童的书房,就见圣童叉着双臂坐在桌子上,面含怒气的看着他们,云归和凝和都惴惴的不敢出声,低着头走到圣童面前深深一躬。

  "刚才萧森那个小子来过了,含含糊糊的就知道自己没控制住和你们打架了,其他什么都没说清楚。不过你们可没有道理说不清楚。"圣童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现在,你们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仔细说清楚了!"
  
"是。"凝和小心的回答:"因为考试的日期将近,我们的队伍里还缺一个深木的学生,昨日在'渊'旁听见萧森吹笛,就想邀他一同考试,但是他一口回绝了我,我一时不忿,言语厉害了些,可能把他给惹急了,便也出言侮辱我,最后我们便打了起来,云归是想过来把我们拉开,结果三个人挣扎间一起滚进了'渊'里。"

"这么说……是你先找萧森的?"圣童挑眉。
"我们的本意只是找萧森一起考试,绝无恶意。"一旁的蕙馥赶快把话接过去:"凝和的方法是过分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我们也确没想到萧森的性格如此多变,我们是莽撞了,可绝对没有找茬挑衅的意思。唔……圣童大人,你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们,萧森的性子是怎么回事啊?"蕙馥开始使一些小手段了,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把话题岔开,缓解圣童的怒意,两全其美。
"啊,女娃儿问的好,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谈的一件事情。"圣童两腿一收盘膝而坐,变成了平日唠家常的样子:"你们都知道萧森是雷霆和深木的双面吧,其实雷霆和深木是两个比较极端的能力,雷霆主攻击,深木主守护,一个极凌厉,一个极温和,这两种能力融于一身,是很少见的,也是很难的。萧森身体里的两种能力,从他出生起,就没有融合过,而且因为两种能力相互冲撞抗拒,反倒使他的两种能力都极端了起来,于是他的精神基本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温和,一个狂放,而且他自己,完全不能控制两种精神的转化。"

"啊!原来是这样!"聆听的四个人同时感叹出声,萧森一贯以来的怪异行经总算有了解释了。
"他内心是偏向温和的一面的,这却让狂放的一面因为不满而变得更张扬,戾气深重,好斗异常,他看不起温和的一面,总觉得温和的一面是懦弱无能,没本事保护自己的男人,而温和的一面害怕狂放的一面四处寻衅打架,于是努力远离人群,这却又使自己变得自闭。"

"老天,那他可怎么办啊?"蕙馥紧张的问。

  "没办法,迷雾长教瑶光的心理疗法都奈何不得。"圣童摇头叹息:"唯一的办法是多与人接触以缓解心灵的冲突和压抑,可这个小子偏偏不肯,只自己一个人呆着,唉--"

"他许久以来,一个朋友都没有么?"绛萼轻声的问着,心里替萧森难过。

  "是啊,一直是一个人。"圣童点头:"也不是没人愿意和他为友,只是他自己怕伤了别人一味的抗拒。"

  "原来他的心理这么复杂啊。"云归皱眉。

"是啊,这个的确是太复杂了,虽然知道他很可怜,但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好了。"凝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随即又有些担忧:"只是我们的考试……圣童大人,我们怎么弥补深木的空缺啊?"

  "啊?没有就没有呗,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圣童很明显的觉得凝和杞人忧天。
  "吓?!不是说四个学院的人要凑全才可以通过考试吗?"凝和吃惊。

"谁说的,四个学院都凑齐只是比较理想罢了,你看迷雾的执笛翰海,每年都是一个人考,不是照样通过。"

凝和一愣,随即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可恶!又被二哥耍了!"
  "不过我说你们啊,没事也多跟萧森搭搭讪,我指望你们这些强健的孩子帮他呢。"圣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四个人相互看看,都有些不大情愿,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怎么跟这种既可怜又危险的人打交道,但现在又不能驳了圣童的面子,于是犹豫半晌,勉强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尽力好了……"  

从那天起一直到考试,他们都没有见过萧森,萧森已经不再涉足"渊"旁的树林,听不到萧森古朴清扬的叶笛,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理还是有些寂寞。

考前的考试准备课程是四个学院学生一起上的,那时萧森依旧一个人坐在角落,凝和硬着头皮过去想招呼他和他们坐在一起,结果和上次一样,萧森很干脆的拒绝了他,凝和皱着眉头走回来,低声道:"我觉得还是狂放一点的那个好打交道。"
考前准备的课程是专门为第一次考试的学生开设的,课上导师很仔细的为学生讲解考试的流程,并且耐心的告诉大家考试空间中的各种地形以及敌手的大致种类,他讲得很慢,常常停下来等着孩子们抄录,最后还强调如果连续四次考试失败,就要以退学论处,提醒大家一定要懂得通力合作。一天课下来,每个孩子都抱了厚厚一摞笔记回去分析。
考试当天,大家都换了利落的装束,自己准备了干粮和必须用品,按照考前商量好的组合,集合到了初学运动场旁的空地上,四院的长教都来了,周围还站着一些身着灰色长袍的人,似乎是专门负责考试的。等学生们到的差不多了,他们便站成一派,学生们自行选择排在谁的面前,然后灰袍人轻声念诵了一些咒文,两掌相合,再缓缓打开,在他们两掌之间,就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椭圆形的黑洞。

云归他们见了这漆黑莫测的洞,心中都有些惴惴,但高年级的学生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一个个从容的走了进去,每一组走进去之后,黑洞都快速的一磕一开,然后等待下一组进去。

"喂,你们四个。"凝礼注意到站在这里犹豫的四人,便朝他们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凝智也跟了过来:"当初不是挺自信的吗,现在怎么畏首畏尾的,我们要先进去喽。"
"你跟凝智姐一组啊?"凝合看着他们,有些担心的样子:"不和凝仁大哥他们一组?"

"我什么时候跟他们一组过,我可是全凭自己的能耐!"凝礼敲他:"不过这次得带着凝智,这丫头已经危险了,再不过的话就要退学……"

  "哥~~~"凝智在一旁不悦的拉长声音制止凝礼。

"姐,你要加油啊。"其实凝合很想说跟着粗心的凝礼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不过当着凝礼的面,他还是很识时务的压下没说。
凝智吸吸鼻子,很用力的点头来表示自己的决心:"你们也要小心点。"

  凝礼一组的同伴已经站在灰袍人面前叫他们了,于是凝礼最后拍拍凝合的肩膀,拉着凝智奔过去,几个人一起走入了未知的黑洞。
"那我们也去吧。"凝合回头对其他三人道,其他三人点点头,于是大家一起走去了灰袍人面前,待前面一组进去,黑洞又重新打开,凝合他们一闭眼,一咬牙,冲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他们就被潮湿的雾气包围了,四个人睁大眼睛打量四周,这是树林,参天的古木遮蔽了天空,林间飘着长年不散的湿凉薄雾,虽不至于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也朦胧的叫人心惊胆战。

"不会这么倒霉吧--"凝合一脸凄惨的表情:"这种地方叫什么来着……叫……"
  "迷林。"绛萼叹息般的说,因为这种地方的名字与迷雾相近,所以她记得很牢:"在这里没有办法用风翔术脱离,也没有办法使用传心术。"

"还好指北盘还可以用。"云归从腰间取出那个巴掌八角形的小盘;"赶紧找到迷林中的路吧,找到了之后才有希望去正常的树林或者城镇啊。"
  "那我们往那个方向走啊?"蕙馥一边问着一边活动一下腿脚,要完全靠两条腿走着出去,当然要先热身一下。

  "南面好了,不是说迷林喜欢生长在湿寒的西北吗,我们往东南走就一定能走出去。"云归道。

决定了方向,大家便背紧包袱走路,为了留存体力加快速度,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还好野兽都不喜欢生活于迷林之中,所以除了走路费力一些,并没有其他什么危险,一行人跋涉了一天,到了日落时分,终于在迷林间找到了一条路。

"好极了,找到路就可以安心了。"凝合欢呼。
"恩,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沿着路走就好了。"云归也很是开心,四个人席地而坐,吃了些干粮,因为迷林之中湿气很重,几乎找不到可以用来点火的干燥树枝,于是大家各自裹紧了自己带来的斗篷保暖,然后靠着路旁的树睡去。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全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太阳刚刚露了半张脸,大家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吃了些干粮,趁着寒气抖擞了一下精神,又上路了。

走到中午,觉得四周的雾又淡了许多,想到马上就可以走出迷林,大家都信心倍增,很快的解决了午饭,没有多做停留就又上路了,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云归和凝和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似乎在仔细聆听什么。

绛萼觉得气氛不对,压低声音小声问:"怎么了?"

  "过来这边。"云归没多说什么,一把将绛萼拉倒路旁的一棵古木后面藏身,旁边凝和也见机拉了蕙馥躲了起来。两个女孩不及细问,路另一边的茂密灌木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还伴随着树枝被砍断的喀嚓声。
一时四个人都不出声,不论来者是山贼或是同样来考试的同学,他们都不便显身。

最接近路边的灌木被砍开,走出一个黑色颀长的身影,看到面前的路,他松了口气,回头没好气的道:"喂,找到路了,你快点!"
后面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怯怯应着:"真的吗?等一下啊……"

听到这个声音,凝和怔了一下,忍不住探头向外看去,当看到树林里走出的那道白色纤弱身影时,他讶然的叫了出来:"凝智姐?!"

走出来的凝智听到有人叫她,吃了一惊:"谁?"

"我啊!"凝和从树后跑出来:"凝智姐你怎么和……呃……翰海师兄在一起啊?凝礼哥呢?"

凝智惊喜的看着凝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然后她跑过来紧紧抱住凝和,眼泪涌了出来:"呜……太好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喂,你……老天!"站在路中的翰海皱起了眉头:"怎么又哭啊?!真没见过你这么会哭的女人!"
凝智不理会翰海的话,允自抱着凝和哭泣,凝和无奈的拍着凝智的背安慰她,说起来他是凝智的弟弟,可是自懂事起他从来没有当弟弟的感觉,反倒觉得凝智是他妹妹才对。

云归,绛萼,蕙馥也跑了出来,看到哭泣的凝智,都戒备的看向一旁的翰海,翰海一见立刻后退了几步:"你们都看我做什么?她是自己爱哭,我可什么都没做!"
  "凝智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和凝礼哥一组的么?"凝和见凝智好了一点,才轻声的问她。

"都是三哥那个笨蛋!说什么护着我,让我走在他们身后,又不知道拉着我一点,我失足滚下山去的时候他知不知道还是未知呢!"凝智委屈的说着。

"啊?你……滚……"凝和张大嘴巴。

  "不许再重复了!"凝智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赶快捂住凝和的嘴:"反正,这里又是迷林,又没有办法飞,又没有办法用传心术,我的包裹还在三哥那儿……"

"那你有没有受伤?"凝和紧张的查看姐姐。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吧。"一旁的翰海冷冷道:"这个女人,滚下来直接砸到我身上,害得我跟她一起滚到了倒霉的迷林地带,最后还是我被压在下面着的地!"

不仅凝智红着脸低下头去,连凝和都替姐姐脸红,这……这可不是普通的丢脸啊……而翰海依旧毫不留情的说了下去:"我的头被撞得到现在还在疼,包袱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结果这个女人居然哭的一塌糊涂,想哭的是我才对吧!"
"对……对不起……"凝智声如蚊呐。

"对不起能当饭吃吗?平时少哭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翰海看着又快哭出来的凝智忿忿:"好了,既然你找到了认识的人,就不要跟着我了,再见,哦,是再也不要见面了!"

绛萼和蕙馥都瞪大眼睛看着翰海,皆有一种心中偶像破灭的感觉。

凝智又哭了出来,不过隐忍着不哭出声来,凝和出声叫住翰海:"翰海师兄,谢谢你照顾我姐姐……呃……你的包袱丢了也是因为我姐,我分你一些干粮做谢礼吧。"

"不用了。"翰海回身便走:"留着给那女人吃吧,她从昨天中午就没正经吃东西了……走路慢的要命,麻烦死了!"
于是凝和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回头对凝智道:"姐,你吃点东西不?"

凝智用力抹净脸上的眼泪,轻轻的摇头:"现在不想吃。"
凝和见她心情不好,也不便勉强,于是道:"那我们走吧。"然后拉紧了凝智的手,防止凝智再出什么状况。

翰海虽说是和他们分道扬镳,可是好不容易在迷林中找到的路,他也不愿再钻回灌木中找另外的路,所以现在是沿着路走在凝和他们前面,显然昨天的伤还有后遗症,他走的不快,但是他尽量让自己的速度快些,以便和凝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一路上格外安静,谁也不开口讲话,气氛尴尬的很。
到了傍晚,凝和云归这边准备露营吃饭,翰海却依旧往前走去,凝智有些担忧的望着翰海的背影,小声对凝和道:"他怎么还走啊……昨天因为生气都不让我帮他医治身上的伤,后来好几顿饭都没有好好吃,现在又没有干粮……看来他又是要去摘野果吃了。"
"姐,我去请他和我们一起吃好了。"凝和说着奔过去追上翰海:"翰海师兄,我们决定要在这里露营,天黑了,您也不要走了,和我们一起吃饭露营吧,大家在一起也比较安全。"

翰海确实觉得累了,可也确实不想和凝和他们(确切的说是凝智)一起吃,于是道:"我知道了,我就就地歇一下,你们不用招呼我。"

"哦,那……我这里有干粮,您……"凝和说着低头翻自己的包袱。

"我说不用招呼我了,小孩子和女人多吃一点就是了。"翰海冷冷的压住了凝和翻找的手:"回去。"

凝和虽然觉得不快,但还是真的感激他照顾姐姐这一点,所以没有发作,抽出自己的手从包袱里取出药瓶倒出两粒丹药,双手捧给翰海:"那么请您一定收下这药。"

翰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嘴角有了一丝笑容,伸手接过药:"好,谢了。"

凝和也笑了,身子微微一躬:"我该谢谢您才是。"说完奔回了自己朋友身边。

当他们就着凉水吃馒头的时候,翰海吞了药丸靠在树下,双目微闭,似乎在养神,于是凝和他们说话声都小了很多,都怕打搅到翰海,待得片刻,突然听到旁边草丛有响动,探头看去,是一只圆滚滚的小貘。
"哇,有小动物啊。"蕙馥小声道。.

"说明快要走出迷林了。"凝智微笑道。

翰海这时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小貘,然后随手抽出怀里的竹笛,轻轻的吹奏起来。

翰海的笛声很美,透着一种神秘的魅惑,凝和他们完全听傻了,片刻之后,笛声嘎然而止,凝智也忽的发出了惊叫,凝和他们凝神看去,诧然的看到翰海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匕首,狠狠的插在已走到他身边的小貘的咽喉,小貘最后颤动了几下,鲜血汩汩的渗入了泥土

翰海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似乎察觉了什么,垂下眼睛冷冷的笑了:"不必这么吃惊吧?看得出你们都知道我的事啊。我可是那种为了能自己活命,连亲生哥哥都杀死的人喔,杀只小貘填肚子又怎么了?"他说着仿佛泄愤一样的刀向下滑,将小貘开膛破肚,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抬手抹去。

蕙馥和绛萼都吓得转过脸去,凝智的泪意又忽的涌了出来,她拢着自己的肩膀,泪水无声的滑落。

  "喂,火石借来用用。"翰海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抬头大声说,他注意到了哭泣的凝智,笑容里又多了些轻蔑的味道:"哭?可怜它么?"

"不……不全是……"凝智轻轻的摇头,泪流满面,直直的看向翰海:"好可怜……你……好可怜……一直都很痛苦吧……"

翰海一怔,脸上的冰冷嘲讽与不屑在一瞬间分崩瓦解,取而代之是一种骇人的狂怒,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我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凝和被翰海突如其来的样子吓怀了,本能的将凝智护在身后:"翰海师兄,你不要……"

  "你以为你很了解别人吗?我们才认识多久?!你没资格对我做任何评价!"翰海似乎被怒气蒙住了心,脸色可怖,一步步逼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温室里的大小姐,你坐在这儿流着眼泪就觉得自己无所不知!少自以为是了!你想讽刺谁啊?!"

他说着已经逼到了凝智身前,凝和努力将姐姐护在身后,一旁的云归也紧张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腰间的配剑,随时准备拦下狂怒的翰海,绛萼和蕙馥都吓坏了,慌张的握住对方的手,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应对才好,凝智抬头看着翰海,娇弱的她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冷静:"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对啊,我姐不是那种人的。"凝和惶急的为姐姐解释,有些语无伦次:"我姐她从小就是那样,周围的小动物病了死了她也要哭,我小时候和哥哥们因为受了委屈挨打的时候我们不哭我姐她也会哭,听说绛萼总是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的时候她还是哭,其实她不仅是爱哭,她总是感受到别人的悲伤然后不自觉就去替别人难过哭泣,她绝不会有任何恶意的,翰海师兄你不要这样!"
翰海身体猛的一震,整个人好象都呆住了,喃喃道:"感受到……悲伤……替别人哭泣?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异常苍凉,然后他转身,声音决绝:"我用不着!"随后大步走了出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确定翰海已经离开,凝和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身有些责备的看着姐姐:"你不要总是招惹别人,他修为那么高,我们五个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啊!"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凝智还在哭泣:"他好可怜,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是笑着,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可是……"
"姐,好了,你不要总是在意别人的事情……"凝和只好安慰她:"让自己轻松一点吧。"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总在意别人的事。"凝智说着瞟向云归和绛萼。

"哇!我没有!"凝和大吼一声把姐姐的脸掰回来对着自己,连珠炮似的说了下去:"说来天也晚了,姐姐你很累了吧,好好睡吧,不然明天会耽误大家的行程的!"

  "哦……"凝智想想觉得弟弟说的对,便乖巧的点头。

凝和松了口气,把自己包袱里的斗篷让给姐姐,照顾姐姐睡下后,他有些抱歉的看向其他三人,悄声道:"对不起啊,我这个姐姐很能惹麻烦的。"
其他三人都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蕙馥还小声说:"不能怪你姐姐,她又没有坏心,就是翰海大哥太可怕了,以前都不知道呢。"
  "可能是因为被人说中了心事,所以生气了吧。"绛萼也悄声道:"不过他现在已经走了,我想我们也不用担心太多。"

"是啊,咱们也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凝和,咱俩裹一个斗篷挤一挤。"云归扯出自己的斗篷招呼凝和。
  "哦。"凝和点头,于是大家各自找了地方躺好,又很小声的聊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清晨,最早醒来的是凝和,因为和云归裹一个斗篷,挤得并不是很舒服,所以很早就醒来了,他一动,云归便也朦胧的睁开眼睛。  
凝和抬头看看密林遮掩中破碎灰暗的天空,打个哈欠:"唔……还很早嘛,啊!!"他忽的瞪大眼睛叫了出来:"翰……翰……"

云归一惊,一骨碌翻起来顺着凝和的目光看去,是昨天走掉的翰海,此时正坐靠在不远处的树下,似乎被凝和吵醒了,不悦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吵什么!"

其他人被这么一闹,都睁开了眼睛,看到翰海全吃了一惊,凝和向姐姐靠过去,戒备的看着翰海:"翰海师兄,您不是昨天生气走掉了么?"

"生气?"翰海站起身掸掸身上的草屑,不屑的轻哼:"我会为那个女人说的那些无聊的话生气么?再说,就算我生气了,为什么连夜离开的要是我而不是你们?"

"啊?呃……这个……"凝和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既然都起了,就别耽误时间,吃完早饭赶快走路。"翰海几乎是在命令,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野果,自顾自吃了起来。
云归他们互相看看,都不知道翰海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战战兢兢的吃完了饭,都看着翰海,翰海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看我干吗,走吧。"
一路上翰海依旧和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走出了迷林,四周雾气尽退,阳光透过枝叶洒了下来,温暖而明亮,云归他们很是开心,翰海却在这时出声了:"不要飞行,也别沿着路走了,走里面。"说着蹋入满是灌木荆棘的树林,大家都吃了一惊,完全不明白翰海的用意,翰海不见有人跟来,回头不耐烦道:"站在那发什么呆,要不要走路了!"

  "可……可我们为什么要走难走的路呢……?"凝智怯怯的问。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跟着我就对了!"翰海不耐。

云归打量一下四周,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道:"我们跟着翰海师兄吧。"说完便第一个跟了上去。

其他人互相看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都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绛萼凑过去小声问云归:"我们为什么要走这里?"

"刚刚道路旁不是有几块奇怪的石头吗,我记得老师讲过,山贼划归地盘的时候也许会用这些东西做记号。"云归小声回答。
"难道说,这里是山贼的地盘?"绛萼有些害怕。

"有可能吧,所以翰海师兄才说要走灌木里面,这样没有飞行那么张扬,也比走大路安全些。"云归回答。

绛萼看看翰海的背影,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凑到云归耳边道:"你说……翰海大哥会不会是看到山贼的记号……才回来找我们的?"

云归一愣,然后笑了:"也许吧。"

绛萼也露出浅浅的笑,有一种心中偶像重塑的开心:"翰海大哥……是好人呢。"

"不要偷偷摸摸谈论别人。"走在他们前面的翰海突然转头,绛萼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说话声音大了一些,不禁面红耳赤。

翰海放慢脚步和绛萼并肩而行,玩味的笑看着她:"你就是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迷雾专攻?"
绛萼一怔,不知翰海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身旁的云归也是一愣,踏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绛萼半挡在身后,戒备的看着翰海。

翰海依旧浅笑着凝视绛萼:"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小女孩,除了漂亮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些老家伙一定是脑子积水了,才给你的存在加上那么多伟大的称号和意义。"他说着转头加快脚步重新走在了前面,嘲讽的轻笑:"比起你这种莫名其妙的灾星,被称为'好人'的我,更加十恶不赦吧?"
在这一刻,云归和绛萼都忍不住为翰海心酸,这个总是冷笑着嘲讽自己的男孩,他心中的悲伤又该是一种怎样的沉重和刻骨。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的翰海慢慢止住了脚步,用手势示意其他人停下来,云归和凝和随即也似乎听到了什么,紧张的对视了一眼。
"呼。"翰海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掏出怀中的竹笛:"还是被发现了,你们这些家伙走路声音太重了。"
"什么?"蕙馥迷惑的瞪大眼睛看着翰海,翰海没有说话,将竹笛放在了唇边,凌厉的笛声一下划破空气传了出去。

  站在后面的凝和等人同时感觉脑子"嗡"的一阵晕眩,凝智立刻以双手放出的柔和白光拢住了四个孩子,保护他们不至晕倒,翰海扫了他们一眼,笛声轻柔了一些,然而就在此时,四围的树丛响起了起伏的鼓声,立刻打乱了翰海的笛韵,翰海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凝和他们,略微提高了笛声,然而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不断的从四围传来,翰海低咒一声,放下唇边的笛子,抽出要间的匕首,快速道:"飞起来!"

几人会意,全都迅速的腾身而起向高空飞起,可就在他们飞起的时候,四围草丛中也跃起五道身影,直追而起。

眼看五条身影就要追到眼前,云归和凝和都抽出剑来转身面对,只见来人头上包着同色的头巾,身着利落的短褂,每个人都背着传讯用的小牛皮鼓,正是山贼巡逻兵的打扮。  

"你们是山贼?"凝和口快,问了出来。
山贼们都为凝和这个白痴的问题嗤笑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瞪着他们。
"我们可没钱。"云归快速的说。
"别说傻话。"出于无奈跟着他们一起停下来的翰海低斥,在他身后的凝智紧张的盯着那五个人猥琐的眼神。
"有漂亮的女孩子就可以了。"山贼甲坏笑:"这三个女孩都是难得的货色,虽然小了点,但也能卖个好价钱呢。"
"这种事也做,看来是一群没品的山贼呀。"翰海轻叹,但明显觉得轻松了一些。

"臭小子你说什么?"山贼甲对翰海怒目而视。
翰海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睡吧。"

在翰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出口之后,那名山贼忽的向后一仰直坠入下面的灌木,另外四个山贼全都惊跳起来。

"糟!好厉害的暗示术!"
"别看他的眼睛!"
  "多叫几个人来对付他!"最后开口的这名山贼说着开始有节奏的敲打身上的牛皮鼓,其他三人会意,也跟着敲打起来,鼓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住手!"凝智一时惊惶,飞身过去想要拉拽一个山贼敲鼓的手,却在下一刻被那山贼反制在手中。

"喂……你……你在做什么啊!笨蛋!!"翰海惊怒的低吼。
"姐!"凝和一见也立刻急了,提着剑就要冲上去。
"别过来,过来我宰了她!"擒着凝智的山贼狞笑着威胁,其他三名山贼则趁机更加卖力的敲鼓。
"呼,算了,你杀吧。"翰海到是冷静。

"你说什么?!"不仅凝和暴跳如雷,连山贼们都停了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翰海。

"不过是一次考试不过,没什么大碍,赶紧回去九玄也免得连累旁人。"翰海冷冷的说。

凝智怔愣的看着翰海,凝和则愤怒的对翰海吼叫:"你说的轻松!我姐她再不通过考试就要被退学了!"!
"啊?"翰海显然吃了一惊,随即他有些生气的瞪向凝智:"你这个家伙是白痴吗?怎么会连续这么多次没通过?!"
凝智没有回嘴,她咬紧下唇倔强的瞪着翰海,有些孩子气的执拗和要强。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考试?"被冷落的山贼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插进来。

"你管那么多干吗!快把我姐放开啊!!"凝和狂怒的大吼。
"你们是抓她去卖吧?打算在哪个汇哪个区卖啊?卖多少钱?"翰海很快速的问。
"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要你买我!"凝智听了气极。
"一口价,一百颗紫玉!"山贼乙还真的开价。
"你开玩笑啊!她哪值那么多钱,十颗就好了!"翰海划价。

  "翰海你这个混蛋!!"凝智气急败坏的拔下头上的青玉簪子向翰海掷过去。

"死丫头!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翰海伸手接住那只毫无威力可言的簪子:"如果包袱没丢还能凑出三十颗!"

他的后半句话一下让凝智内疚了起来,她咬咬下唇:"丢的钱……我回去还你便是了。"

"现在不是还钱的问题!"翰海气结。

"翰海师兄,我身上还有五颗白玉。"凝和开始翻找自己的包裹。

  "我身上有三颗蓝玉。"云归也举起自己的钱袋。"
"不许凑钱买我!"凝智又是羞愧又是生气,努力忍下眼泪倔强道:"我自己惹的麻烦我自己承担!"

"嘿嘿嘿……你们不用推让了。"旁边的山贼丁突然狞笑起来:"我们的人已经进了,你们的钱和人都是我们的!"
几人这才惊觉西南方的天空已有十几个人影朝这边飞了过来,翰海一声低咒,对凝和他们道:"我们先走!"

"不行!不能让我姐留在他们手上!"凝和坚决的摇头。

"凝和,听话,快离开!"凝智难得的做出了姐姐的样子。

  "我说不要……"凝和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翰海一拳打蒙拎在手上,翰海凌厉的扫视着剩下的三人:"怎么?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拎着?"
云归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此刻不走凝智想要获救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于是他们最后看了一眼凝智,便向东方逃去。

那些追击的山贼飞的也不慢,但因为本就和他们差了好一段距离,翰海又带着三个孩子降入树林借着树冠的掩映飞行,所以不久之后,便把山贼们甩掉了,几人坐在树下的阴凉里,皆是精疲力竭的喘息。

"这臭小子,沉死了!"翰海说着把昏迷的凝和丢到一边:"该死!我怎么觉得自己跟保姆似的。"

  "翰海师兄……我们……要怎么……救……凝智姐?"云归喘着粗气问。

翰海沉思片刻,抬起头冷冷道:"这我管不着。"

"什么?"云归,绛萼,蕙馥全都瞪大了眼睛。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翰海说着起身,又恢复了平日漠然的样子:"带小孩子或者照顾笨蛋这类白痴的事情我已经受够了,再见吧。"
  "嘎?!"云归三人都愕然的看着转身离开的翰海。
  "翰海大哥,您真的就这么离开么?"绛萼出言叫住翰海。
  "当然了。"翰海回头看着绛萼:"刚刚飞在空中的时候我看见再往东北一点有汇,你们也往那边去吧,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一点关照。"
"那凝智姐姐呢?"绛萼认真的看着翰海,不想错过他每一丝感情的波动。
翰海漠然的面孔上有了一丝讥诮:"我是懒得管她了,你们也走自己的路吧,自己的实力自己应该清楚吧,我可不想在汇看到你们五个一起被卖。"

"翰海大哥,你……"绛萼欲言又止。
"怎么?"翰海挑眉。

"算了,没什么。"绛萼摇头:"保重。"

翰海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点了下头,向东北方走去,没多久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现在我们做什么?"蕙馥见翰海真的走了,有些泄气。

"先把凝和弄醒吧。然后大家一起商量怎么去救凝智姐。"云归说着捧起凝和的头拍打他的脸。
绛萼走过来半跪在云归身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说,翰海大哥真的不打算管我们了?"
"他的确已经仁至义尽。"云归道:"我们还是靠自己吧,怎么着也不能让凝智姐被退学啊。"
"可我总觉得……算了。"绛萼甩甩头:"与其想这些没边际的事,不如自己想办法。"

"说的也是。"蕙馥说着走过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对云归道:"我来吧。"随即蹲下身将药瓶放在凝和鼻子下面,不一会,凝和就打着喷嚏醒了过来。
"这里是树林某处,凝智姐被山贼掳去了,翰海大哥已与我们分道扬镳。"不等凝和发问,蕙馥便简洁的把现在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什么?!山贼已经把我姐掳走了?!"本来还有些迷蒙的凝和立即惊跳了起来:"那怎么办啊?!"
其他三人互相看看,皆是无奈的叹息。
"凝和,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以我们几个人的实力和山贼遇上,想不被抓都很难。"云归满面愁容的说出事实。
"刚刚如果不是翰海大哥,我们根本逃不出来。"蕙馥也哀叹。
"别提他了,我宁愿和我姐一起被抓进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凝和心急的拉扯自己的头发:"二哥把她给丢了,我现在也让她身陷险境!我们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没用!"

"凝和,你和你几个哥哥能够传心了么?"绛萼问。

"不行,我的传心术从没有成功过!该死!我为什么没有好好练习呢?!"凝和此时愈加懊悔。
"凝和,你别自责了。"蕙馥拉下他揪着头发的手:"就算可以传心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大致方位也没用嘛,再想别的法子吧,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凝和以期待的目光看向蕙馥,蕙馥一愣,转头看向绛萼和云归,半晌,四个人都是默然。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蕙馥无奈道:"一是去汇想办法,把凝智姐买回来或者求人帮忙救她,如果幸运的话,我们说不定能遇上凝仁大哥他们,二就是潜入山寨了,附近只有西南方一座山,想必山贼的基地就在那里。"

"第一个方法希望太渺茫了。我们根本没那么多钱,而且能不能遇到认识的人也是未知。"云归沉吟着:"第二个方法,也很渺茫,不过自己动手去做,总比凭运气等待塌实。"
"那咱们现在就启程吧。"绛萼站起来:"路上再慢慢商量计划,如果徒步走过去的话,恐怕要走到傍晚呢。"

"这样也不错啊,正好可以趁夜谴进去嘛。"蕙馥也利落的站起来。
"谢……谢谢!"凝和有些感动:"如果能把姐姐救出来,我们姐弟俩一定拿出所有的盘缠,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想象总是简单的,而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他们四人在一个时辰之后与一对喽罗狭路相逢,在不敌逃窜的时候又被传讯招来的另两队喽罗夹击,最后被狼狈的围在了中间。

"刚才就是他们!"脸熟的山贼丁竟然也在其中。
"啊!你们把我姐咱们样了?!"凝和一见他就火大了起来。
  "嘿嘿,你们马上就会跟他们在一起了!"山贼丁不怀好意的笑。

"不行,男孩要杀掉,他们太难缠了,尤其是这种穿着藏青衣衫拿剑的,本来卖不了几个钱,还要砸烂不少东西,惹许多麻烦!"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说。
"就是,咱们占了这种偏僻的地盘,好不容易才有点小生意,再搞砸就不值了,还是杀掉干净。"另一个人也赞同。

"不要!"绛萼心急的叫了出来:"你们若要杀他们,我便咬舌自尽,叫你们半颗玉也赚不着!"

"你别逞强,我们不会真死的。"云归怕她出头引起贼人们的注意,赶快提醒她:"他们一动手咱们四个就一起回九玄了。"
"那我姐怎么办?!她要退学了!!"凝和心急如焚。
云归,绛萼,蕙馥全都张口结舌,是啊!这样的话凝智怎么办?!"
"看住女孩,杀了男孩!"旁边的山贼颗不管他们的心思,直接呼喝着扑上来。
"可恶!"凝和急火攻心,一股强大的愤怒和不甘一下子冲向头顶,让他恨不能砍倒身边的一切冲出去,他狠狠扬起手中的剑,狂吼道:"我和你们拼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诡异凌厉的笛声破空而来,凝和他们都觉得一阵强烈的晕眩,模糊的看到周围的贼人成片的倒了下去,他们终也不支倒地,勉强的支撑着自己微薄混乱的意识,而后,笛声如同来时一样忽然的消失了,一个黑色颀长的身影大步迈了过来,满面的愤怒:"你们是怪物吗?!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应该放弃吧?!难道你们还想杀人不成?!"
"翰……翰海师兄……?"云归清醒了一些。
"您……还是没有扔下我们啊……"绛萼似乎早猜到了这个情况。

"要不是看你们被逼的就要杀……咳……我才懒得出手管你们。"

翰海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四人都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凝和几乎是立刻惊出了一头冷汗,的确,在刚刚那个境地,他险些泯灭了本性!

  "翰海师兄……这……实在太谢谢您了!"凝和真诚的看着翰海。

  "哼"翰海冷哼:"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固家伙,始终还是要去救那丫头吗?"

四个人全都坚定的点头。
"翰海大哥也是要去的吧?"绛萼看着她。

"我离开你们时,你之所以对我说'保重'就是看出我的目的了吧?"翰海笑问。

"恩,不过只有七分把握。"绛萼也笑了。

"唉……这就是专攻的天赋吗?"翰海轻笑着摇头:"好吧,既然你们来了,便一起去吧,现在看来,你们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也许可以帮上忙也说不定。"
翰海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他刚刚出手救他们的时候,只求速速让所有人都失去意识,不留任何反击余地,所以笛声之中未留半点情面,按理说迷雾的能力是将干扰意念和气通过笛音或舞蹈为媒介传入特定的人的意识之中,可他是雷霆与迷雾的双面,所以笛声中又带着很强的攻击性,煞气极重,这种力量难免四散影响周围的人,对于这些修为尚浅的孩子,这种力量绝对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但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孩子竟然还有意识,而且清醒回复的也很快,可见他们的能力在同龄人中算是极强的了。
"真的么?!太好啦!"四个孩子并不知他心中的赞赏,只是为翰海愿意带他们一起救凝智而欢呼雀跃。
"安静点!"翰海抬手制止他们:"小孩子就是聒噪,真麻烦!"
四个人一听,立即噤声,生怕惹毛了翰海让他又变了主意。
看他们乖巧的样子,翰海心中暗笑,轻咳了两声掩饰过去,然后严肃道:"我本来的计划是,找到一组喽罗,催眠他们,然后换上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假扮成山贼跟着他们一起回山寨,当然,现在有了你们,这个计划可以更加完善有效了,你们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啊。"他说着露出了微笑。

"真的啊,太好了,我们做什么?!"凝和兴奋了起来,而其他三人却同时为翰海唇边那抹邪气的笑容打了数个冷战。

翰海不语,伸手抓起脚边的一个山贼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看来,我们要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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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什么非常重要的一环啊!就是把我们绑起来做囚犯嘛。"走在山路上,凝和不满的小声咕哝。
"还得装得愁眉苦脸的,太有损形象了。"蕙馥虽然也在抱怨,但连上悲凄的表情依旧惟妙惟肖。
"怎么?有异议?"走在前面用绳子牵着他们的翰海回头扫他们一眼"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以最直接的方法找到关押犯人的牢房。"

"是。"四个人同时小声的答应着,脸上愁苦的神色愈加真实了起来。
这些孩子演技还真是不差,翰海转回头,拽底了头巾窃笑。
从山贼那里得到的情报并没有出乎翰海的预料,这座山寨的构造和其他的别无二制,为防止入侵整座山都被加了禁飞的结界,只有寨内可以飞行,而山寨之中又有特定的瞬移地点方便山贼们在出击时快速的下山,可谓是下山容易上山难,而山上布置了关卡对上山的人进行盘查,因为这座山寨实在不大,又地处迷林之外的荒僻地点,所以只设了六处关卡,间隔很大,防守不严。
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翰海用催眠术使那名山贼听命于他,然后找跟绳子用松松的活结绑住凝和四人,而他自己则将一张俊脸涂抹的灰脏泥泞,拌做山贼的模样,和另外一名山贼一起假装押了凝和他们上山,目的就是找出山贼关人的牢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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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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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03:24: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2)

进入了山贼的地盘后,翰海就拽低了头巾垂首不语,见了人顶多假意熟稔的点点头,凝和他们则尽力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只有那名真山贼昂首答话,因为天色已暗,那些关卡的山贼都是一番漫不经心的困倦神态,一路通过几个关卡,到也相安无事。
正在一段静谧的林间山道前行,忽的从树林中窜出一个身着粗布短褂的人影,二话不说一头撞向那名山贼,那山贼向前踉跄几步,扑倒于地,翰海等人全都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那人便趁机夺过翰还手中牵着凝和他们的绳子,返身用力一搡离他最近的凝和:"快跑啊!往林子里跑!"
翰海听出这声音是凝智,大吃了一惊,伸手拽住也想跑的凝智:"喂!你不是……"
"放手!"本来已经又慌又怕的凝智不等翰海说话,本能的转身一拳挥在翰海的下颚,翰海吃痛,甩开凝智捂着下巴倒退了几步,一时讲不出话来,凝智也不敢回头,奔过去一把拽住大张着嘴的凝和:"走啊!"说完又去推旁边同样怔愣的蕙馥。
"等……等一下!"被拽住胳膊的凝和终于反应过来了:"姐,那个是翰海师兄,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你怎么在这啊?!"
"啊?!"凝智吃了一惊,立刻转头看向捂着下巴愤怒的瞪着她的翰海:"吓?!真的是翰海啊!你干吗捂着脸,还抹得这么脏,我都没看出来!"她此时穿着山寨里杂役穿的灰布短褂,头上还戴着一个比她脑袋大了一圈的帽子,脸上也用泥土抹的灰脏无比,只剩一双晶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翰海,弄得翰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死丫头!你以为是谁害我这个样子的?!"翰海最终还是板着脸低吼了出来:"你真的是清风的人吗?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对不起啊!"凝智终于想起刚刚自己在混乱中做了什么,一脸愧疚的的哀叫了出来:"我……我刚刚又紧张又害怕,一心想救凝和他们四个,你偏偏拽住我,我一慌,就拼了全力打过去了。"她一边解释着一边走过去伸出双手托住翰海的下巴为他止痛。
翰海这次没有躲闪,在凝智双手柔和的白光下巴的疼痛立刻消失殆尽,他活动一下下巴,也不道谢。依旧凌厉的看着凝智:"你怎么出现在这?"
"我啊,我趁杂役给我送饭的时候用安眠术让他睡着了,然后取了他腰间的钥匙,换了他身上的衣服,就逃出来了,还好山贼们见我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女孩,也没有派人看守牢房,我一路低头猛走,怕他们问话所以不敢走寨门,后来看见他们寨里有片小林子,那边没什么人看守,我就从那边爬墙出来了,还把衣服剐破了。"她说着有些委屈的对凝和展示自己剐了一条大口子的袖子:"出来之后一直借着树林的遮掩躲躲闪闪的,本来已经快到山下,结果却看到两个山贼压着你们,我就又跟回来了,看准这段路没有岗哨,比较安全,我就一咬牙冲出来了!喂!你笑什么?!"凝智正在认真的描述自己的惊险历程,一偏头却看见翰海靠在旁边的树上闷笑,她不禁忿忿。
"你还真是粗鲁啊。"翰海笑出了声:"你一头撞倒那家伙的时候,我还真吓了一跳呢。"他说着用脚踢踢还倒在地上的山贼:"当时就想,哇,这里的小贼还会铁头功呢,真是实力非凡。"
"可恶!"凝智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是想救凝和他们,所以那可是我赌上性命的一撞呢!厉害是当然的!"
  "是啊是啊。"翰海笑得更厉害:"我也领教了你赌上性命的一拳呢,真是非同凡响。"
凝智的脸上已经因为羞愤而涨得发紫,她干脆别开脸不去看嘲笑她的翰海。

  "不过,真是意外。"翰海止住笑道:"我以为你一定是那种缩在牢房里哭着等别人来救的女孩呢。"

"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人么?!"凝智狠狠的瞪向翰海,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翰海又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凝智怔愣了一下,随即 露出了可爱的得意笑容:"那是当然了。"

"喔,原来你会笑啊。"翰海佯装吃惊:"喔还以为你除了哭,就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呢。"
"你……你说什么?!"凝智又气鼓了嘴:"可恶啊~~~~"
"好了好了。"翰海揉揉凝智的头,又赶快缩手躲开她"赌上性命"的一咬:"感人的姐弟重逢先到此为止吧。"
"什么啊!我根本都没插上话!"一旁的凝和抗议。
  翰海不理会凝和,低头对倒在脚下的山贼道:"起来吧。"

  那山贼立刻听话的爬了起来,旁边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他还听你的啊?"

  "当然了。"翰海微笑:"我的催眠术哪是随随便便就破得了的,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是某人'赌上性命'的一撞让他爬不起来的吧?"

看了一眼旁边又气得瞪圆了眼睛的凝智,翰海轻笑出声:"别耽搁了,排好队继续上山。"

"什么?!"其他五个人闻言都吃了一惊。

"已经救了我姐了,现在不是应该下山去了吗?"凝和瞪大了眼睛。0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海要我回去?!"凝智亦是一脸莫明。
翰海以手势制止他们的疑问,正色道:"我们的目的是通过考试对吧?以我这么多年考试的经验,山贼山寨的藏宝室里,很可能会有琉璃晶石,现在咱们有了可以进入山寨的机会,自然应该去看看。"

"可……如果一个不慎全军覆没怎么办?"蕙馥不安。

"那就不要让自己不慎。"翰海简短的回答,又抬头看向凝智道:"如有意外,我吹笛不会留情。你依情况护着自己和这些孩子。"

凝智沉吟一下,认真的点头。

  "好了,上山。"
老天似乎终于决定对他们罔开一面了,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进入了山寨,并且例行的寨主过目俘虏的过程也因寨主醉酒而取消了,瀚海,凝智跟着那被催眠的山贼一起将凝和他们关入牢房,之后瀚海向那山贼问明了藏宝库的所在,令他忘记今天的一切回去睡觉,便立刻拉了凝智一起向藏宝库去了。
  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藏宝库门口只有火把摇曳,昏乱的光让瀚海的催眠术大打折扣,但稳住门口几个喽罗还是绰绰有余的,不一会,瀚海和凝智已经到了藏宝库的外间,抚着墙壁贴着墙沿回廊走过去,竟没有遇到什么机关,宝库的门,已在眼前。
翰海打量了一下这扇漆黑无锁的木门,唇角扬起:“是秘术锁啊,怪不得一路没安什么机关。”
凝智听了心头一紧,秘术锁是一种变相的封印法阵,分为数重变幻莫测,必须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位置点开所有的解点,才能将锁解开,一旦锁被触发,一定时间内解不开锁,就会被里面的法术反噬。
“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凝智小声的建议。
“回去,都来这了还回去。”瀚海轻笑,不等凝智反应就将手探向木门,一道金色的光晕忽的闪过,刹时,木门前出现了七个层叠的幻影圆盘,上面花纹班驳繁复,交错着缓缓旋转。
“七重锁,这里的术师还可以嘛。”瀚海微笑。
“七……七重?解的开么?“凝智紧张。
“放心吧,”瀚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转动的秘术锁:“我的记录是十六重。”
凝智瞪大眼睛瞅着瀚海,他不是在吹牛吧?!修为极高的术师至多也只能做出二十重锁,而且这种锁每多一重,解开的难度就增加数倍不止,试想十六个花纹繁复的圆盘交错转动,若非布锁者本人指点,常人如何能看破所有解点,而且这种锁哪怕只有其中一重的一个末支纹理发生变化,锁也会变得截然不同,翰海又如何保证能够解开这锁?
凝智心思转动之间,瀚海已经伸手去解锁了,只见他两手灵巧的在圆盘上游走,每触一处,便有一环光晕自他指间弥漫整个圆盘,片刻之后,瀚海收手,秘术锁逐渐黯淡了下去,最后消失了。
“解开了?”凝智目瞪口呆:“这么快?!”
“当然了。”瀚海伸手去推木门,不失时机的回头逗凝智:“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崇拜我了?”

“是啊!好厉害!”凝智丝毫不扭捏的表示自己的敬佩:“你怎么这么会解锁啊?”

“这个嘛……”瀚海邪邪的笑了:“个人爱好。”

凝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这……这可不是什么正经的爱好呀………………

瀚海自然不知道凝智在想什么,径自推开木门,看到里面的景象,他失望的叹了口气“怎么就这点东西,真是辜负了门上的七重锁。”
凝智也往里面看去,屋内只有几个旧木箱,有的上了锁,有的连锁也没有:“这里……会有晶石么?”她微微皱眉看向瀚海。

“翻翻看吧,晶石这玩意又不是什么特值钱的东西。”瀚海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其中一个带锁的木箱,从鞋底抽出跟铁丝开始撬锁。

“这锁你也会开啊?”凝智凑上去瞧新鲜。
“当然,这跟秘术锁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瀚海轻笑:“你也别愣着,动手翻吧。”

“是!”凝智点头,寻了个没上锁的木箱翻找,而瀚海则利落的打开他们遇到的所有的锁,比起翻找宝物,瀚海绝对是更喜欢玩锁。

“呀!找到了。”凝智一声惊喜的低呼,激动的捧着一个黑色的绒布口袋给翰海看:“有两颗呢!”
“好极了!”瀚海接过口袋小心的收在腰间,随后拉了凝智起身:“走吧。”
“嗯!”凝智兴奋的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宝库,绕到牢房后面藏身,等夜深人静才摸入牢房,翰海利落的用铁丝打开牢门上的大锁,六人重新聚到了一块,依曾有过出逃经历的凝智指点从寨子后方爬出了山寨,直接隐入山林向山下奔去,等到了山脚,取了上山前藏好的包袱,便以风翔术贴着树冠下面向东北方的汇飞去。
深夜,汇门已关,要等到明日清晨才开,六人也累坏了,不愿冒险翻墙与守备起冲突,料想山贼们怎么也得是明天早上才会发现俘虏逃走,于是几人便在墙外的阴影里坐下休息。

夏夜的天空十分晴朗,在暖暖的夜风中,六人很快恢复了精神,开始小声谈论着这次的惊险历程,谈到有趣的地方,还不时低声轻笑着,当然,清净的汇外除了他们的悄声的谈笑还有夏天的特色:响亮的虫鸣哇叫。

  “这还有蚊子,真烦人。”瀚海低声抱怨着,扬手拍死了一只正趴在他手背上吸血的蚊子。

“哎呀!”凝智着急的去拽他的袖子,终究是晚了一步,此时有懊恼的盯着瀚海:“你怎么打死它了,真是的!”
  翰海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凝智:“小姐,你看清楚一点,这个是蚊子,害虫诶!”

“蚊子怎么了,他不过肚子饿了球你几滴血果腹罢了,对你又没有什么伤害,你干什么取它性命!”凝智理直气壮。

“完了,我姐的‘生命论教育’又要开始了。”凝和小声的咕哝,然后抬头朗声道:“呵呀,好困,我们四个先去睡了。”
“干吗?我还不困呢,什么生命论教育啊?”蕙馥好奇。
“走吧走吧,听了好几天不想吃肉,对身体不好。”凝和小声说着:“趁她还没开始教育我们,先撤为妙。”
其他三人都还有些犹豫,但还是被凝和又推又吓的攻势劝服了,最后四个人一起到远处围墙拐角那边聊天去了。

这边的瀚海和凝智压根就没有理会凝和他们,两人之间硝烟弥漫,战火熊熊。
“什么叫没伤害,蚊子咬完会起包,痒的要死,很烦人的!”

“就那么个小包,你也至于,人家蚊子可是一条命呢,再说,那个包我一眨眼就能治好!”

“那是因为你是清风啊,我还得去找药膏回来抹!”

“找药膏不久好了么,犯不着伤条命啊!”9
“我……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说过蚊子打不得!”

“今儿个不就听见了么,你们就是这样,不是自己的命就当成草芥,你怎么不从蚊子的角度想想,哎,我打个比方吧,比如说你……你饿的要死,桌子上有一大筐馒头,你知道那馒头是别人的,可是你真的很饿,再不吃就挨不过今天了,于是你徘徊许久,终于决定拿一个吃,一大筐,你只拿一个,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可馒头的主人却因为这就把你活活打死了,你说这馒头的主人还有没有人性?”凝智说话的时候表情生动的紧,极有带入感,瀚海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你……你别拐弯抹角的骂人,干吗用我打比方啊,你脑子里哪来这么多怪异的念头!”

“这念头哪里怪异啊!”凝智不满:“生命是天赐的,也是平等的,没有人有权利随意夺取别人的生命!”
在凝智最后一句话吐出的时候,瀚海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窒人的痛苦,瞬间蒙上了冰冷的外壳,唇角也带了一丝讥诮的笑:“那么如果一只狰想要活下去,而要吃掉你呢?你要慈悲的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他么?”

因为四周很暗,凝智一时没有察觉瀚海的异样,依旧据理力争:“狰自然不该夺取……”

“太可笑了!你要跟野兽讲道理么?!”瀚海冷笑着打断了凝智:“要我从蚊子的角度想,那么这只被我打死的蚊子呢?我只能想到它有多恨我!而你这种悲天悯人的旁观者,对我又是多么的嫌恶!你是要我想这些么?!”

凝智怔怔的看着瀚海,似乎领悟了什么,眼泪又涌入了眼眶,她深吸口气忍住,努力让自己迎视瀚海的双眸,鼓足了全部的勇气问出了一个在她心中盘踞了许久的问题:“瀚海,你是怎么杀死你哥哥的?”

瀚海的表情一下子森冷了起来,他飞快的别开头,不肯让人发现他心中突然涌出的哀痛和脆弱,从没人敢问他这个问题!即使母亲数年来也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他脑中一片混乱,曾拼命遗忘的记忆此时排山倒海而来,他痛苦的咬紧牙,嚯的站起身子转身便走。

“你害怕么?”凝智咄咄逼人的叫住他。

瀚海身子一震,本以混乱不堪的头脑因这一击而变得血肉模糊,他转过头来,眼神寒冷的碜人:“我是怕你害怕,小丫头。”他蹲下身,缓缓的欺向凝智:“你要听?”
凝智被瀚海的样子吓到了,她拼命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咬紧下唇,终究没有退却:“是,我要听。”

瀚海笑了,恐怖的让人战栗,眼中透着濒临疯狂的可怕气息:“那时我入魔的哥哥,用两只手狠狠的掐着娘亲的脖子,爹不在家,我一个人用尽全力拉扯哥哥,想要掰开他的手,我拼命的叫‘哥,放手,娘要死了!’可当我看向哥的眼睛,突然觉得他不再是我哥,他变成了一头疯狂的兽!我吓坏了,拼命的拉他,打他,跪下来求他……可他就像没看见我似的……”瀚海的精神似乎已经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日子,他的双手深深地抠入了泥土之中,眼神涣散而狂乱,声音嘶哑:“我就看着娘的眼珠……慢慢的往上翻过去……慢慢的闭上……她的手……一直努力向我伸着……要我快逃……后来……后来我的手上……就全是血……全是……哥的背上……背上插了剑……我的剑……入学那年……哥送我的剑……哥送我的……”翰海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不可闻,只是死死的瞪着地面,喃喃的翕动嘴唇。
凝智已经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托起瀚海的脸,以柔柔的白光包覆了他,过了片刻,瀚海清醒了些,缓缓的抬头看向凝智,还有些迷茫的样子。
“这是宁心术,你……好些了么?”凝智柔声问。

瀚海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立刻狠狠打开了凝智的双手,悲痛和羞愤一下子溢满了他:“你别碰我!听完了就快滚!不然我也杀了你!”

  “翰海,别这样……”凝智伸手去拉他。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瀚海忽的掐住凝智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你觉得我刚才的样子特别可笑吧!满意了?你又可以可怜我了!你可以高高在上,因为你的手是干净的!”

“不是的!”
“你们都比我干净,你们……”

“你救了你的母亲!”
“我杀了我的哥哥,唯一的亲生哥哥!”

“你也救了你的哥哥!”

“哈!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哥他当时也恨不得自己死掉,你要说我成全了他是不是?”  
“不,这些全都是骗人的。你哥哥不会希望自己死掉,只要有生命,就不会真的希望自己死掉。”  

瀚海仿佛突然受了一记重击,刻骨的疼痛来的毫无防备,他呆怔的看着凝智,声音颤抖:“你想说什么?你……”  
  凝智平静的看着瀚海,缓缓道:“你被心魔缚住的哥哥,一定希望有人来救他,可是……在整个玄界,死亡是他唯一的救赎方式。”
“但不该是我!不该是我动手……”
凝智轻轻握住瀚海卡在自己颈上冰冷的手,制止他说下去,她的眼神温和而坚强,似乎带着某种治愈的力量:“还好你当时没有逃走,不然你的哥哥就要带着自己母亲的血离开,而你,会同时失去两个至亲……今天站在这里的你,将会为自己的懦弱而悔恨一生”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并不干净,没有人是干净的,活着,就要不停的夺取许多鸟兽草木的生命,即使走路时一步踏出去,也不晓得要踩死多少虫蚁,其实,活着,就是不停的杀戮,根本不能避免,我们只能尽量不做故意而无谓的杀戮,并且照顾好自己,对得起每一个因为自己而死去的生命。”

瀚海静静的听着,似乎冷静了下来,放开凝智重新坐回地上,然而在他的唇边,依旧带着一丝逞强的讥诮:“然后你要说,我们好好的活着,死去的人也会高兴了对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死过,所以也没办法告诉你……真是对不起。”
瀚海嗤笑了出来,但在看到凝智那带着歉意的认真表情时,他呆住了,一股热气突然自胸腔冲上眼眶,他飞快的抬起头看向天空,声音里有着不自然的低沉:“不用这么认真的回答这种问题啊,真是傻瓜!”

“唔。”凝智轻声应着,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笨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瀚海,见瀚海一直抬头看着天,便也朝天空望去,看到那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那些死去的人……有人说他们在九天之上,有人说他们在九泉之下,可是我觉得,只要你不忘记,他们就在你的身边……你记得他哭,他便常常在哭,但你若记得他笑,他就常常在笑,所以啊……你一定要记得你哥哥的笑。”
瀚海转回头怔怔的看着很认真又很孩子气的凝智,忽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凝智一脸莫名的看着翰海:“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是啊,笑死人了!”瀚海一边说一边低下头用手遮着眼睛大笑:“你……真是个……傻瓜……”他话语的尾音没于喉咙深处,双肩颤抖,似是笑不可抑。
凝智气得举手要打:“可恶的家伙!人家好心想安慰你一下,你还……”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举在半空的手也僵在那里。
她清晰的看到自瀚海指间滴落的泪水,晶莹剔透。

清早,凝和四人起身从围墙的拐角绕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瀚海闲闲靠墙坐着,而凝智则与距瀚海十米开外的地方背对着他而坐,她的身子斜倚着墙,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等走近了凝和才看见瀚海微红的眼睛,他有些吃惊:“咦?瀚海大哥你昨晚没睡好么?”
  
“这么硬的墙,怎么睡的好。”瀚海轻描淡写的的说着站起身来:“叫你姐起来吧。”

“喔。”凝和点头,奔过去推推凝智:“姐,起来了。”

  凝智其实是醒着的,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满心负疚的思考一件事:“瀚海哭了!该不会是她把他弄哭的吧?!她都说什么了?是哪句伤了他?

当然,一个晚上她也没得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只是强迫自己靠在那装睡,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瀚海发现她已看见了他的眼泪。
此时凝和叫她,她便趁势应了一声,身子一动才感觉到僵坐一晚的酸痛,但她不敢叫疼,只拼命扶着墙,强撑着麻软的双腿站了起来。
“姐,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啊?!”凝和盯着凝智的眼睛:“是不是又哭过了?”在他的心里,这个姐姐眼睛通红就一定是哭过了!

“吓?!没有这回事!”凝智觉得尴尬,慌忙的否认。  
“你又欺负我姐了?!”凝和不理会凝智的解释,转头瞪向瀚海。

瀚海慵懒的倚着墙,似笑非笑:“是她欺负我才对吧?”
凝智心头猛的一紧:“遭了,果然是我把他弄哭的!我真是笨蛋,不会安慰人还乱讲话!想到这,她又是惭愧又是难过,低下头不去看瀚海。只是凝和还在旁边自顾自的指着瀚海:“我姐怎么会欺负你!你不要乱讲话!”

“凝和,别说了,”凝智低声的制止凝和:“这次确实是我不对。”

“吓?是吗?”凝和吃了一惊。

看着凝智泫然欲泣的点头,瀚海玩味的轻扬眉梢,这丫头,又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个……瀚海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啊。”知道是自己家不对,凝和马上挠着头替姐姐道歉。
“没什么大不了的。”瀚海干脆将错就错,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咱们进汇吧。”

  走进汇里,踏上平整的石板路,四个孩子都发出了欢呼。
“终于可以洗澡了。”绛萼幸福的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

“终于可以睡床了。”云归亦欣喜不已。

“好象有谁说要请吃饭来着。”咴馥瞄着凝和顽皮的眨眼。
“对!我说的!”凝和答得甚是爽快:“咱们找一间看上去好吃点的饭馆。”

“什么叫看上去好吃点啊?”云归笑着敲他。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凝和揉揉头。

看着几个孩子在前面笑闹,瀚海不着痕迹的靠向一直沉默的凝智:“喂,我欠你一声谢。”

“啊?什么?”看见靠的很近的瀚海,凝智紧张的想旁边跳了一步。

  瀚海见了轻笑,语气极为轻松:“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是你第一个对我说,我哥他不想死,也是你第一个跟我说,不要忘记,而是要记住,说实话,这些可真不像是劝解人的话,但是我听了,就是觉得轻松了很多,所以……跟你道声谢。”
凝智呆住了:“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我……我还以为……”4
“以为什么?”  
“唔。没什么。”凝智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释然的笑了:“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你不用特意道谢啊,全不好意思的。”

“应该的。”瀚海笑容里多了几丝邪气:“不过,你也欠我几声谢吧?”

“嗯?”凝智听了一惊。

“在山脚下给你当肉垫时欠了一次,在迷林里带你同行时欠了一次,在你被山贼掳走时我带人去救你时欠了一次,帮你拿到通过考试的琉璃晶石时又欠了一次。”瀚海掰着手指算给凝智看,煞是明了。

“是……是这样没错……”凝智有些语塞:“但是……哪有你这样掰着手指头要谢谢的,这个样子别人怎么谢的出口嘛!”
“那就先欠着吧。”瀚海到是大方:“等欠多了日后一起还。”
“啊?”凝智一脸莫名的看着瀚海,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前面凝和他们已经选定了一家朴素实惠的饭馆,此时正大声招呼着落在后面的瀚海和凝智:“你们快一点!就在这吃了,我们先进去喽!”

  瀚海冲他们点头,转身拉住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凝智:“别发呆了,走吧。”

进了饭馆坐下,凝和二话不说先要了六斤牛肉两只烧鸡,又为吃素的凝智点了一盘鲜蘑炒嫩笋,蕙馥又嚷着要吃猪蹄,于是有要了十二只猪蹄。
凝和像饿极的狼崽一样两眼泛绿,一个劲儿的交代快些上菜,等堂倌急急忙忙切了牛肉送来,众人才想起忘了点主食,凝智要堂倌盛白饭过来,可凝和执意说牛肉要用刚烙得的大饼卷着吃才过瘾,可等饼烙好了送来,六斤牛肉已去了四斤半,两只烧鸡也已经见骨头了,堂倌离开时禁不住惶恐的摇头:“天爷!这几位该不是饿死鬼托生了吧?”
几个“饿死鬼”根本没听见堂倌说什么,也全然不去理会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一言不发的闷头狂吃,直到塞了八分饱才恢复了常人吃饭的姿态。

见桌上只剩自己不感兴趣的猪蹄,瀚海便向堂倌要了热毛巾擦净了手脸,抬头看见仍在肯猪蹄的四个孩子,嗤笑出声:“你们这哪里是吃饭,感觉跟土匪打家劫舍似的。“
“瀚海大哥……刚刚还不是……出手……又快又狠……”凝和一边牟足力气撕扯猪蹄,一边指控瀚海。
“我不出手快一点,就得饿肚子了。”瀚海轻笑:“不过真没有想到,我们迷雾的淑女也会这样吃饭。”
绛萼正一口咬在猪蹄上,听见瀚海的话怔了一下,很无措的抬头看向瀚海,嘴角还糊满了琥珀色的酱汁,像只小猫一样可爱,旁边的云归见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绛萼一下子胀红了脸,嘟着嘴狠狠的瞪向云归。

瀚海也大笑出声,不再去为难同属迷雾的绛萼,转而看向凝智,凝智早已独自吃完了那盘鲜蘑炒嫩笋,坐在旁边微笑的看着四个吃得极香的孩子,发觉瀚海看着她,微微一怔,不知他要做什么。
“吃饱了?”瀚海漫不经心的问她。
“嗯。”她点头。
瀚海便自腰间拿出装晶石的那个绒布袋子,自己取出一颗,将剩下的一颗递给凝智,道:“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这个危险人物也不要乱跑,就呆在这汇里,等你哥哥来或是考试结束。”他说着有自怀中拿出一个小钱袋:“这里是十颗紫玉,供你这些时日吃饭住宿,省着些花。”

凝智有些感动,双手接过钱袋和晶石道:“谢谢。”

“不用了。”瀚海摆手:“回了九玄马上来迷雾找我还钱,知道吗?少还一颗都不行!”

他这种态度又让凝智气不打一处来:“放心吧!我才不会欠钱不还!还要不要利息啊?守财奴!”

“利息?既然说到利息……”瀚海微笑着自怀中取出一只青玉簪子:“这是昨日你用来丢我的,虽然质地又差样子又难看,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当利息吧,权当友情价。”

凝智气鼓了嘴,伸手去抢:“谁跟你友情!嫌难看就还来!我拿玉子做利息,还怕我给不起么?!”
“诶。”瀚海把簪子往身后一带:“债主要的利息你还想抢回去,太穷凶极恶了吧?干脆送你回去找那些强盗入伙算了,假以时日一定称霸一方。”
  “你……可恶!”凝智完全拿瀚海没辙,气的说几乎不出话来,只得死死的瞪着瀚海:“你这种恶人,平时多吃素积德吧,不然死后一定下地狱!”
“停,你接下来该不会又想说你那个什么郁闷的理论了吧,大家刚吃完肉,你少提啊。”瀚海收了簪子抗议。

“你猜对了。”凝智终于找到了唯一可以反击的武器,完全没有注意到瀚海眼中闪过的一丝诡异的笑意:“你回去少打虫子少吃肉,多从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
“喂,事不关己你当然说的轻松,如果我以后被虫子叮了咬了,就马上去清风找你医治,想必你就会烦的见虫杀虫,再也不说什么这个角度那个角度的话了。”

“别小看人!你来便是了。来多少次我治多少回,绝对不烦!”
瀚海听罢笑着靠向椅子,像个计谋得逞的顽童,笑容里孩子气十足却又邪气异常:“那……就这么说定喽~”
凝智看着瀚海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蛇盯牢的青蛙,没来由的阵阵恶寒。

“瀚海师兄,看样子我姐昨天才跟你谈到虫子啊?”凝和突然开口了。

“是啊。”瀚海点头。

“哦,那以后我姐还会和你更深入的谈的,比如说假设玄界倜然来了一批怪物,他们与我们的关系就如同我们与鸡鸭鱼肉的关系,他们会将我们串在棍上烤,或切碎了放在锅里炖,那时我们看他们的角度,一如现在盘中的肉块看我们的角度,所以……”凝和快速的说着,自己已经脸色苍白。而桌旁除了凝智以外,所有人的一脸恶心的皱起可眉。

  “凝和,你干吗跟他们说这些,一开始就讲这些他们受不了,会起反作用的。”凝智皱着眉头责怪弟弟:“还有,你不是最讨厌这个的吗?”

凝和凑向姐姐的耳朵低声道:“我看瀚海师兄那个样子,分明是打算以后找茬欺负你,所以我说这个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

“是吗?”凝智也压低了声音:“有用么?”

“准有用!”凝和信誓旦旦:“你瞧,他脸都青了。”

果然,对面的瀚海铁青着脸掏出晶石:“行了,你们聊吧,我这就起程回去。”

“不再聊会儿?”凝和脸上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不了,你把你手上的肉块吃完吧,别噎着自己。”瀚海不动声色的回击,然后将晶石握在手中,轻声道:“完成。”

他的声音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但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快的让人一眨眼就会错过,以致于周围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去。

凝和大睁着眼睛:“瀚海师兄……回去了?”

  “嗯。”凝智点头:“他已经完成考试了,而且这么快就完成,分数一定很高。”  
“那是不是失败的越早,分数也就越低。”云归问。
“正是。”凝智肯定的点头:“所以第一次参加考试的人,不妨在汇里呆上三个月,这样还能判个及格。”
“我们怎能投机取巧。”凝和不屑的摆手,低头想啃猪蹄,却想起自己刚才的话,于是皱着眉头将猪蹄放下。
“你而已吃不下了?!”蕙馥瞪他:“让你恶心人,自食其果!”

“呃……那个……咱们说正事。”凝和慌忙岔开话题:“今儿个睡一天,明早起程吧。”

“多歇一天吧,我想在汇里逛逛。”绛萼要求。
“那好,后天出发。”凝和答应的干脆:“总之,凭咱们的势力,怎么也得撑足两个半月!”

阳光明媚,澄蓝的天空出户意料的清朗,零星几片彩云,如轻纱一般在和煦的风中柔漫的舞动,一切都美好的让人陶醉,但在九玄的石牌坊前,却有四道小小的身影正散发出强大的怨念。
这四人,正是考试失败的云归,凝和,蕙馥和绛萼,他们头垂头丧气的站在石牌坊前,准备离开九玄回家度过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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