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寅虎征文]灵魅传

冷露湿桂花

灵魅传


安逸斜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扶额，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思。他的身前是一团淡紫色的、将息未息的光。那光芒笼在一只面容姣好的逼真人形物体的“头”上。
跳跃的光芒映得安逸苍白的脸颊忽明忽暗，他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前碎发。那手指比脸更苍白，几乎像是透明的。安逸忽然睁眼了，一双异样的银灰的瞳凝视着眼前未完成的灵魅，微微皱眉，似乎那是困扰了他许久的大问题一般。
灵魅是个很美丽的女子的样子。精致的五官，细长的眉，好像是由匠人精雕细琢出的。安逸就这样一直看着，心里有些懊悔。以安恬为原型的灵魅，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想起盈那边的妹妹，甚至连歪着头那副呆呆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多少年了？他未踏出这片净土。有多少年了？对家人的思念，愈演愈烈了。
炫目的紫光跃动着，总是差一点，总是差一点。逸不断地思索。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在紫光最浓最浓的时候，眼看着那属于智慧的蓝色光焰就要从中迸发的时候，光芒就黯淡了？难道是自己的意念还不够强么？
多年来，逸把自己关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小屋内，制造了无数的灵魅，并改良了灵魅传统的姿态，也获得了“第一操灵师”的名号，总算是了结了多年的心愿。可是，每一个灵魅都永远停留在同一个阶段：微笑着端茶递水。如何才能制造出与人一样，有自己独特思维，能自由活动的灵魅来呢？
他站起身来，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仿佛想把心中纷乱的头绪踏平整，无奈这样实在没有什么功效。
安逸的眼睛瞥向窗子，窗户随即打开了。多年的修为，操控物体的能力仿佛成了与生俱来的本能，他已经能得心应手地运用了。
窗外是盈这边特有的安详与宁静。微风，阳光，清新的空气和欢快的鸟语。这是他那么久一来，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逸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终于耐不住寂寞而放弃了罢。毕竟，创造人类不是人应该做的事情呢。心里的负担好像是突然间地消失了。是不是，该还自己一个新生呢？就这样决定吧。
门弹开了，两扇门板撞到墙上，发出很重很重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说不出的骇人。安逸如同一道白色的雾，飘出了房间。木门像它方才打开时那样关上了，留下空落落的屋子，和表情呆滞的未完成灵魅。
可惜逸放弃得太早，他没能欣赏到一场蓝色光芒的盛宴。门关上的刹那，屋子充盈着蓝莹莹的光，由浅至深，直到一屋子的陈设皆黯然失色。那光芒掩盖了一切，耀极、盛极。
•*•
安逸飘行在郁郁葱葱的密林间。阳光挤进树叶的缝隙间，奔涌下来，在他的脸上、衣上烙下一圈圈斑驳。他的身边有纤长缠绵的菟丝女萝紧紧攀着雪松。安逸那雪白的长衫松松垮垮，几年不见光明的日子令他的肤色苍白，失了血色。忽然他觉得累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许是方才施的法令他体力锐减。他无力地飘着，直到听到潺潺的流水欢快奔涌的声音，才放松下来，晃到一片已满阳光的空地中，一头仰倒在绒绒的草地上。
安逸闭着眼，嗅到绿草的气味，芬芳，和着水的滋润与黏稠，好像涌入鼻尖的芳草浓露。想起了小时候，安恬的小手拉着自己的手，穿行在林间一起采花酿露的感觉。这样一想，便仿佛是听到安恬身上长命锁的声响了，清脆悦耳地，就这样轻轻敲打在心间。
长命锁，自安恬出生便一直戴着了。安家已有了那样可怖的过去，安母放心不下女儿，求来了长命锁。玄界的人向来是不信什么神佛的，但安母是深木出身，那棵树王便是她全部的信仰。她轻柔地倚着树王，为安恬刻下了长命的金石。只要孩子平安就好。这是她全部的渴望。
关于安家，安逸有个大哥，安适。安恬是他们的小妹妹。至于可怖的过去……痛苦的景象在逸眼前掠过，他不愿深想，不愿去回忆。许久以来，他一直逼迫自己去忘记，忘记自己内心的黑暗。
阳光倾泻下来，草地上溢满了温和的暖意。沐浴在这暖意中，安逸双手相叠，枕着头不愿睁眼。真想就这样睡去，再不起来。经历了这样一场漫长的，与世隔绝的黑夜，逸似乎比从前更渴盼柔软的阳光了。日光总会有这样祥和的功效，仿佛自己身上的污垢已然被洗净。忘记那些不愉快，安逸缓缓坐起身来，平复稍稍颤抖的呼吸。估量着体力已恢复，他用意念召来了溪流中清澈的水，捧在手心。水在他的手心跳跃，形成小小的喷泉，小水珠迸出来，又落回去，溅起微小的水花。水好像是活的，随心而动。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出日光的五颜六色，他听到，从茫远的地方传来的，安恬清脆的童音。那么模糊，又是那么真实。
“二哥，你是怎么弄的？水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小安恬那双乌黑乌黑的眸子扑闪着，透着惊讶与好奇。
“我不知道啊，”小安逸挠挠头，说，“只是心里这样想，水就自己动了。它就是会动的嘛！”听他的口气，仿佛这只不过是舀一碗水那么简单。
安恬拽着哥哥的手，不停地哀求：“二哥，二哥，快教我嘛！小恬也要让水活过来！”无奈小安恬怎么都学不会。看着她涨红了脸，不停地想让水跳起来，小安逸微笑着，想：小恬的可爱，能令人忘却烦恼呢。
自那以后，每到安恬想起哥哥有这种神奇的本事，就会不服气似的嘟着嘴抱怨，可是，再怎么抱怨，安逸都不会觉着聒噪。听她童稚的声音，那样碎碎念，反而从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幸福。
想到这儿，安逸的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个弧度好看的微笑，在阳光的柔化之下，仍是那么灿烂、耀眼。
•*•
忽然之间，安逸的笑容凝固在了那里。他好像听到，细碎细碎的金石相碰之声。难道是回忆迷蒙了双耳，令自己产生幻觉了？他屏住呼吸，极力捕捉每一丝由风载来的细微动静。
“叮当叮当——叮——”不断地、有节律地，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变得越来越活跃，越来越欢快。这声音，这熟悉的律动……逸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它纠缠住，迷惑住了。
忽的，眼前的光亮被挡住了——正拥抱着草地与溪水的光停顿了，取而代之的，是优美苗条的影子。与一阵阴凉与轻松。
“咯咯……”无疑了，这是安恬的笑声。
安逸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断开了，强大的后力震得他一跃而起。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如花的少女，手中的水失去了掌控，散为颗颗玉石般的水珠，顺着逸的心飞旋过去，环绕着安恬舞蹈。逸的双唇蠕动着，仿佛失去了表达能力，只是不停地呢喃：“小恬……小恬……”
“咯咯……”小恬掩唇笑着，不知是因为过于强盛的阳光，还是别的什么，她两颊飞起了红晕，不甚娇俏，“小恬不过是想来看看二哥，没想到一找就找到了。”
安逸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逢打败了。他愣了许久都没有言语，只是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妹妹。许多年的分别，今朝重逢，安逸心里似乎翻滚着情感的巨浪，惊讶、激动、欣喜、安慰……这么多年来，她竟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美丽……他举起手想抚摸妹妹的面颊，却又担心太过突兀。他想收回手，又觉得也许会令她讨厌，那只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那儿，动弹不得。
但安恬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哥哥的局促不安。她自顾自地扑上去抱住安逸，口中喃喃：“二哥，小恬很想你……”
安逸被这唐突的拥抱吓到了。那舞动的水珠四散开去，化为阳光下的雾气，点点晶莹，像白昼的星空一样浪漫。逸默默地接受了这拥抱。他不作声响，也不动弹，任脸上不停发烫。也许就这样，更好吧。阳光铺洒下来，给他们优美的轮廓描上了一层细细的金边。安逸闭上眼，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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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角年纪的小丫头，拽着身后哥哥的手，踏着厚厚的落叶朝山上奔去，口中嚷着：“二哥，二哥，快点呀！晚了露水就散了！”
小小的少年，看起来也不比他妹妹年纪大。他跟着妹妹那欢跳着的小辫子，穿行在灌木丛间。少年吃惊于妹妹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拉着他一路跑去。
“二哥，想什么呢？快跟上呀。娘说了，等我帮她采了晨露和蔷薇，她就会送我两根长丝带。到时候，小恬就能跳舞给二哥看了。”
少年听了这话，低下头藏住了他的微笑。几个月来，妹妹一直都嚷着要给哥哥跳舞看，却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她只辩解说，没有挥舞的红丝带，不能跳舞。安母知道了，不说什么，只笑眯眯地对她提出“采花露”的要求。安家住在半山腰，翠绿的屋子在墨绿的山林间若隐若现，像道人腰上那如脂凝玉。安恬和安逸常上山采花露的。小孩子总会这样，一有了主意就会着手干起来。听完母亲的一席话，小安恬一跃而起，拽着安逸冲出门外去，为她的丝带奋斗去了。
“二哥，你看。这是凤仙儿。娘总是采了它来捣成汁，涂在指甲上头，红艳艳的，可好看了；那是木芙蓉，浅浅的颜色正适合作胭脂；啊！木槿！爹说木槿可以做成纸头，我可不信！这黑黑的小枝子，怎么变成干干净净的纸头了？真是奇怪！”小丫头一边用白瓷瓶儿集露珠，一边口中喋喋不休，“金银花，大哥每次受了伤——”
安恬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停了口，停了手中的活，用眼睛偷偷瞥了瞥安逸，见他眼中有些许失意，便抿抿嘴，不敢再说。
气氛就这样一直古怪地沉默着。安恬总是偷偷瞄着哥哥的表情。她不做声，似乎害怕哥哥会突然作出什么古怪地举动。
但他没有。仍是默默地，眼前浮上一层朦胧的雾。
和二哥在一起，果然是不能提及大哥的呢，安恬这样想道。安恬岔开话题，打破了这片寂静：“蔷薇花儿……”
安逸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小恬喜欢蔷薇花儿么？来，二哥给你带上。小恬真漂亮！”
小恬微笑着旋转，裙裾飘散开来，旋出一朵红白相融的花儿，可隐藏在那花儿样的笑容后面，是她满心的忧愁……
•*•
向来安详宁静的小屋，却在这天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小适这个样子，怎么去九玄？怎么过得了初试？你这是在害他！”安母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维护孩子的母爱的慈祥。
“你才是在害他！男孩子就是应该去历练历练。没个伤没个痛的，怎么长大，怎么当家？”安父的声音坚定，不容反驳。
“那也不能把孩子的命当玩笑！”安母提高了声音，极力反对。
“那是圣祖和圣童的事情。你以为九玄就没有一点儿保护措施吗？”
“九玄离这儿那么远，就算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会飞过来吧？”安母用尽办法去护着儿子。
“儿子总要长大的！再给你这么护下去，就算没瘸的也和瘸的一样了！”
“够了。”安适的声音，平静，不洪亮，却足以平息这场口角。他坐在轮椅里，瘦弱的身躯却是直挺挺的，和他的声音一样。他从骨子里隐隐泛着坚忍的光，他发出的每一个音都有叫人不得不从的威严：“我要去九玄。我自己去。”看到安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补充道。
几年前的分裂，夺去了安适的左腿。从此，轮椅代替了他的弟弟，与他注定了永不分离的命运。记得当时，他们的爷爷安慰安父安母。见过世面的老人，临危稳住了阵脚：“双生的分裂是很危险，可他们从小的矛盾不断激发，已到了不得不分裂的程度了。这也不是没有先例，而且，我们外人也插不了手的。”
是的，插不了手。难道做父母的就该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苦么？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无法遏止的惨叫，刺目的光，挥之不去的阴霾。
也许是生来性格不合，大哥安适和弟弟安逸在同一个躯体里时，就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大哥的嚣张好动，弟弟的沉默寡言，都构成了极不安分的因素。不断争夺躯体的所有权，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哥哥的胜利。安适在得到自由之后，总会上山去，直到天黑，直到父母来寻。每一次，精疲力竭的身体，都会令安适无法动弹。于是，他成了从来不动的孩子，躲在身体的思想里。
没人能拿安适怎样。好像他生来便是王者，而安逸只是卒子，臣服于兄长是他唯一能做的。但他是不甘心的，在心里深刻地，埋下恨意。没有身体的思想世界，成就了他广阔无垠的内心。无穷无尽的想象力，高超的精神集中力，以及源源不断的怨，积聚起来，将要溢出。
直到，分裂。
失去了左腿的安适，从此有了一副属于自己的躯壳，一副不完整的躯壳。他仿佛历尽波涛汹涌之后终于风平浪静，不必再折磨自己只为了霸道地占用身体，以防它被弟弟利用。可是，他却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这大概，是上天让他偿还的，他想。
安适好像一下子成长了，真正地，成了哥哥。
安逸却因此满怀歉疚。一直都避免和哥哥讲话，甚至见面。日复一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只是发呆。他固执地以为自己不该到来。那深邃深邃的思想才是他得以永生的地方。他每日沉湎于悔恨，为哥哥的不幸而悔恨。
总该有些转折的。
安恬的到来，为这个布满阴云的家洒入光明与温暖。她是金色的新生儿，是冬日的阳光，穿透枝叶到达了她该挽救的地方。她成了安适和安逸最好的伙伴，成了他们之间的丝线，细，但用不断开。
•*•
去往九玄之前的那个日子，年幼的安恬也明白，是分别的日子了。
安恬拽住安逸的衣襟，怯生生地说：“二哥，小恬想，最后给二哥跳一支舞。”
安恬在林间舞着，唱着，宛如盛开的蔷薇，迎风，歌咏。
她轻舒广袖，袖随风甩开两道长虹，丝带蹁跹，舞起重重惊鸿。无乐，鸟鸣是她伴奏，树叶为她婆娑；无妆，落英是她发饰，飞红浮上面颊；无华，阳光打造灯彩，晨雾弥漫神秘；无掌声无喝彩，却有人，为她倾心。
她是误入凡尘的仙子，一袭白衣仿佛乘风而去。她似古之璧人，脸上臂上肤如白瓷。她是天生的舞者，旋转地小小身躯是她的不舍；迷转的眼波是她的挂念；微微勾起的唇角是她满心的祝愿。
环珮琅琊，歌一曲暂离别；青纱涌动，奏一首长相思。秋之初，残菊寂寞开覃径；夏之尾，枯荷朦胧醉银池。曼妙的歌声，曼妙的舞姿，柔和在阳光里。她明白，几个月的苦练没有白费，她见他清泪，只为一人落下。
安恬和安逸都没见到灌木间的大哥。他深色的眸间清晰地映出长裙的女孩，满目忧伤。
记得那时，曾经年少。
•*•
暗黑的丛林，月下猫头鹰的咕咕声，有蛇或鼠穿过满地落叶，激起一阵阵簌簌。安适转动轮椅艰难地行在野树枝丫间。就在刚才，他和弟弟分道扬镳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他一定要做到：自己单独去九玄，证明给家人看，他并没有因肢体的残缺而比弟弟差。
有狼在月下高声嗥叫，惊一阵拍翅声，逐渐远去。安适捡起一些枯枝，为自己拨亮了火把。矮灌木间仿佛有小动物的声音，他惊觉地抬头四顾，却并没发现什么。这是一次勇敢地冒险，他想，再艰辛都一定要坚持。
一阵更庞大的枝叶摇动声，与之前的“窸窣”不同，有那么一瞬，安适的心静止了，血液都凝固了。他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剑，父亲的剑，短小的剑刃放出清冷的微光。安适的心揪到了嗓子口，鼻翼翕动着。突然，他将剑用力向后一挥，但只是划破了虚空。静悄悄的，安适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树叶，细碎的摩擦声。难道只是错觉？安适狐疑着仍旧向前行去。
轮椅真是不舒服，他心想。轮椅压轧过土砾石块，那咯咯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无比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尽管已经坐了那么多年轮椅，也常到林子里晃晃，但真正完全地独自上路，这还是头一次。他心里的倔强，成了唯一的支柱，逼迫着他硬撑着破荆斩棘。再过一会儿，安适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离他远远地，这该死的猫头鹰，再过一会儿就弄个篝火，熬过这一晚。
“簌簌、簌簌……”微小的声音不绝于耳，安适丝毫没能觉察到不断迫近的危机。突然——
“哔——”紧接着一声大喊：“小心！”安适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猛然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他看到了他弟弟苍白的面孔、惊惧的神情。安逸用最大幅度的动作做出“快跑”的暗示。随后，他看到了多毛的狰狞的兽，以及锋利的爪子……
放心不下安适的安逸尾随着哥哥一路走来，没想到遇上了同样尾随哥哥的兽。那不知名的恶兽令他来不及多想，只能用尽全力抛出手中的匕首。划破寒气的匕首虽然正中恶兽命脉，却没能挡住那尖爪带来的一击。
看着昏倒在血泊中的各个，安逸惊愕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他看着兽血喷涌而出，和哥哥的血汇在一起，融成一股泉水，潺潺不绝，心中一片纷乱，大脑里止不住地嗡嗡作响。他蠕动嘴唇想要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
凭空闪烁出亮白的光，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安逸被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人听起来好像年轻极了。他不断抱怨着，直到一位老者制止了他。等到亮光黯淡下去，安逸才足以睁眼，看到了眼前的两个白衣人。一个是孩童的样子，异常活泼，这时正用法术掩埋恶兽的尸体。他嘀嘀咕咕地对身旁的老者说：“我叫你早点出手，你偏不听，看吧！出了这种事，你说怎么办？”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表情严肃，冷冷的眼神观察安适，没有答话。他用法术唤来银白的光，那光如同绸缎一般轻柔地在空中舞动，随后裹紧了安适的身子，又渐渐暗了下去。奇异的是，光带着安适消失了。
一直未曾言语的老者撂下一句话：“我先回去照顾他，你把另一个带过来。”说完，他也不见了。只留下口中喋喋不休的孩童和满脸茫然的安逸。
那个孩童一下子蹦到安逸面前，说：“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不知分寸！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在害他吗？”
安逸完全没听懂。他眨巴几下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胡思乱想：“我……哥哥……九玄……”
孩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吓傻了吗？告诉你，我是圣童，刚才那个是圣祖。别支吾了，快告诉我，你哥哥不是因为腿残了不能来的吗？怎么回事儿？昊天镜里只能看到申请入学并被允许的孩子，你哥哥怎么来了？不知天高地厚！”
圣童结束了乱七八糟的一大串问号，等安逸回答。安逸仍没能从方才的变故中清醒过来。直到一阵夜风吹来，刮得他浑身哆嗦。他这才意识到到自己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浸透了。圣童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把他带去了九玄。
安适被安置在圣祖房间附近，方便照料。
他在这场不幸中又失去了双目。安逸偶尔会去看看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替哥哥换药的灵魅，然后静静离去。
至今安适也不明白，为何哥哥会被允许入学？后来为什么没被送回家？
这场意外后，安逸越来越内疚，他止不住地感觉自己亏欠了哥哥好多好多，灵活的腿，清澈的目，以及安恬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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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旁的泉水像是凝固的，安逸正出神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神来，缓步到了碑前。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他心里犯起一阵嘀咕。
泉水没有犹豫，晃动了几下，泛起点点涟漪。水波逐渐激烈起来，到最后成了沸水一般。果然，这种事情总是找上自己。要被派往未知的地方去了。也好，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在少数，随波逐流罢了。他始终保持轻松地心态。只是他与别人不一样，因为石碑变了模样：“清风”那栏出现了他的名字。
安逸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走到圣祖旁，静立着等待。反正哥哥也已经进了雷霆，没什么期待的了。他没有发现，在场的掌教们的眼神都疑惑极了：从来没有这样的学子……
最后圣祖沉吟着，叫出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安逸没想到他们被带到了渊的另一边，从此开始了“清修”般的苦旅。在此之前，圣祖单独叫住了他。
“属于苍穹，却有着清风的特质，很特殊，十分特殊，但又理所当然。幼时的历练，使你能在喧嚣中控制心神。难得啊。到时候，听导师的安排吧。”安逸仍旧稀里糊涂。
与世隔绝的十几个年头，安逸从未收到过家里的来信。他跟其他孩子一起，渐渐长大。由于特殊的身份，他有了自己的“研究室”，摆满了关于医药的书籍。没有别的好办法，他只能自学“清风”的课程。
当老师再没什么可以教给他时，他受到了一封来自妹妹的信。浅红的信笺，“二哥亲启”，娟秀的字体。
“不知不觉，已是十七个年头。
“二哥，当我知道你能够收到我的信时，我几乎高兴得快疯了。不知你会生气么？小恬几乎不记得二哥的样子了，只有雪白的一角，总是被小恬拽的一角，记忆犹新。
“小恬现在迷雾院呢，掌教师傅很喜欢小恬的。只是当她知道小恬坚持要当歌者时，气得几天不理睬我了。小恬知道，为了跳舞我已经付出了很多，可是这次有难得的盛会，大哥也回来呀……
“二哥，现在你怎么样了？那边的学习辛苦么？师傅说你会去当操灵师，这是真的吗？
“好多事还想说，二哥，小恬现在是迷雾院的歌者了。师傅说我是‘最出色’的歌者，小恬很开心呢，师傅却说我傻。二哥，师傅催促我了。随信附上小恬的歌声，你说好听么？”
安逸看着一页短短的心，安恬的歌声萦绕耳畔。回想起少时那支舞，他只是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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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给灵魅喂下了赤朱冷丹，来自极北的珍稀草药果，有回魂的功效。自从用水仙隐去灵魅的双腿从而方便他们“行走”后，这是第二次发挥他双面潜能的时候了。然而没有用。他失策了。也许真的是才枯力竭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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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苏醒，他细细端详怀中的妹妹。柳叶眉，樱桃口，他要把这副面容深深刻在脑海里，永世不忘。
安恬的到来，令安逸完全忘却了灵魅是事儿。也许只有她，才是此生他永恒的爱。
“你可别被蛊惑了。”是安适的声音，冷静，毫无杂质。
安逸听不懂。为什么今天事事都充斥着古怪？怎么回事……
安适转动轮椅，从树木阴影中走出。日光下，他仿佛周身放出光亮。在他本应是双目的地方，蒙着白色的布。他面对安恬，道：“你该去了。不是说过，我们都要勇敢面对的么。去吧，我会讲清楚的。”安适的声音柔和，温暖。安恬含着泪，凝视了他许久，许久，终于点点头。
她缓缓闭上了眼，周身仿佛弥漫起金色的雾，伴有长命锁的敲击声，叮当作响。
安恬如一具木偶般，静静躺在安逸的怀中。一样的眉眼，却再无生气。
安逸看着怀中的妹妹，恍惚间感觉她的身体特别轻盈。虽然惊讶到不行，但安逸明白这时无论问什么都是多余的。他默不作声，等着哥哥给他一个最后的答复。
“安恬去了。我和她曾约定，无论谁先离开尘世，都要勇敢地走下去，不带一丝留恋。我知道她不会违约的，没想到她因你的赤朱冷丹回来了。”看到安逸不解地神情，安适有点不耐烦，但他克制住了情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别这样。我看了你的研究志。‘赤朱冷丹，产于极北，生极寒之地，性极暖，可起死回生，唤魂效。’是么？我想，大概是这样吧……你的灵魅原没有灵魂，即使用赤朱冷丹也不可能凭空制造灵魂，所以前几次使用丹药都没有丝毫反应。就是这个原因吧。不过，这一次，由于灵魅和安恬太过相似，她的肉身死后，魂魄便因此召唤了过来，附在灵魅身上。你把它当作妹妹了。安逸，你细细看看。它是灵魅。”
安逸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妹妹”，仿佛是轻抚着一件琉璃制品，小心翼翼。他将它放到地上，日光沐浴着它，为它如玉的面庞添上一层暖色。安逸端详着，低低叹了口气。它分明是自己手下的作品，怎么会没发觉呢……
安适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那一举一动，都透着熟悉的感觉。久远前的记忆呵，今日浮现在心底，如浪般翻涌。那个年少的沉默的孩子，那倔强的安静的面容，穿越了时光，就在他的面前。一如往昔。
安适缓缓道：“玄界大乱了。迷雾专攻岚曦发动了这场暴乱，小恬阵亡。渊这边，你不知道么？”
安逸摇摇头，不发一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躺在草坪上的灵魅。
“没想到，玄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奇异的所在。这里便是苍穹院了么……你们的掌教呢？”安适问。
安逸抬起头看了看他，道：“大概他们出去作战了吧……千百年了，这也许是苍穹弟子第一次出去了。我在研究室里待了太久太久，几乎被遗忘。”
安适点点头，道：“是了，战争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也来不及找你了。玄界大乱，战火四起。千百年来一向和平的玄界，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知道么，她一听说这纷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她匆忙着要来找你，却被那些岚曦的傀儡拦住……她、她……”
安适这样沉吟着，眼角闪过一丝晶莹。突然想到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叫道：“她不该死，不该死啊！是我，该替她死的人是我。”他踉跄着起身，一个不稳就坐倒在地上。安逸见状疾奔过来，顺势跪坐在他面前。安适感觉到了弟弟。他颤抖着双手，抓住了身旁弟弟的肩膀道：“当年，你还记得么，刚上九玄那年，我偷偷跟着你上路，被你发现后还骗你说是爹允许我来的。那时我太任性，一有小事我就发脾气，还把你气走。幸好你一直跟着我，把我从巨兽掌下救出，我才得以生还。其实那时候，我就不该留下了吧。真是个祸根。”
“为什么是偷偷出来？难道爹娘没有同意你上学么？”安逸疑道。
“记得么，那时爹娘在家大吵了一架。我吼他们，我说我一定要去九玄。可是，爷爷没有同意啊。爷爷怎么会同意呢？”安适只讪笑了一声，道，“爷爷通知了圣祖，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我却撬开锁自己溜了出来，还顺走了爹的剑。那时的我，真是任性啊，真是无知啊！安适，你这个硬插进雷霆的东西，安适，你这个懦夫！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妹妹？你真是愚蠢！”
安适最后止不住地咆哮着自责。泪流满面的男子，无力地靠在面容苍白的弟弟身上，止不住那阵阵悲戚。两道细长细长的影子，在昏黄的夕阳下，显得绝望，无助。
•*•
日头渐渐坠了下去，给大地穿上金衣。安适和安逸坐在屋里，被包裹在金黄中。打开的窗户把燃烧的云彩映成了屋内的景致。
安适笑着，说：“终于结束了。安逸，你明白么，灵魅是可以被制造、被雕琢的，但灵魂不可以。制作有灵魂有独特思想的灵魅，本就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灵魅，作为侍从已经够好了，别再想着它们了。讲了太多，我累了，也该去了。”
缓慢地，安适的双脚化为朦胧的金色的雾。安逸看到这异象，忍不住惊呼：“哥哥！”
安适只是微笑，说：“别担心，岚曦的傀儡当时重伤了我。我正巧跌下渊来，偷看了你的研究志，偷食了赤朱冷丹。别这副表情，我本就是快死去了的，只不过借了你的灵丹妙药，多苟活了几个时辰罢了。现在，时辰到了。记得么，我和小恬的约定：我们都要勇敢面对的。”
他的微笑定格在夕阳中，逐渐融入金色的雾，模糊地隐去了。
安逸有些茫然。这一日的突变，使他心灵承受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灵魅面前，凝视着它。他明白，作为操灵师的安逸是该结束了。这里、现在，将要诞生的，是作为战时医者、战士的安逸。
一如之前，门弹开了。安逸化作一道白色的光线，飞身出门。门重重地合上，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他，安逸，将为了玄界而奋斗。
【完】

【保留原结尾。】

从回忆中苏醒，他细细端详怀中的妹妹。柳叶眉，樱桃口，他要把这副面容深深刻在脑海里，永世不忘。
安恬的到来，令安逸完全忘却了灵魅是事儿。也许只有她，才是此生他永恒的爱。
“你可别被蛊惑了。”是安适的声音，冷静，毫无杂质。
安逸听不懂。为什么今天事事都充斥着古怪？怎么回事……
安适转动轮椅，从树木阴影中走出。日光下，他仿佛周身放出光亮。在他本应是双目的地方，蒙着白色的布。他面对安恬，道：“你该去了。不是说过，我们都要勇敢面对的么。去吧，我会讲清楚的。”安适的声音柔和，温暖。安恬含着泪，凝视了他许久，许久，终于点点头。
她化作了金色的雾，伴有长命锁的敲击声，融入阳光。
虽然惊讶道不行，但安逸明白这时问什么都是多余的。他默不作声，等着哥哥给他一个最后的答复。
“安恬去了。我和她曾约定，无论谁先离开尘世，都要勇敢地走下去，不带一丝留恋。我知道她不会违约的，没想到她因你的赤朱冷丹回来了，附在灵魅身上。呵，岚曦……安适，你这个硬插进雷霆的东西，安适，你这个懦夫！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妹妹？你真是愚蠢！”安适最后止不住地咆哮着自责。
过了好久，他才冷静下来，看到安逸平静但略有疑问的眼神。他明白安逸已经长大了，是个非凡的人物了。他解释说：“玄界大乱，迷雾专攻岚曦发动了这场暴乱，小恬阵亡。也许，我才是该死去的那一个吧。当年，我偷偷跟着你上路，被你发现后还骗你说是爹允许我来的。一有小事我就发脾气，还把你气走。幸好你一直跟着我，我才得以生还。其实那时候，我就不该留下了吧。真是个祸根。”
“原来是我救了你……那当天的争吵是怎么回事？”安逸仍是面不改色。
“只是争吵罢了，我自己怎能做主？我当时那么小，又任性，还是个废人。再说了，就算别人都同意，爷爷也不会同意的。爷爷说服了爹，还告知圣祖。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我却撬开锁自己溜了出来，还顺走了爹的剑。”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那岚曦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赤朱冷丹呢？你怎么知道的？”
“血雨腥风。没人明白她想摧残玄界的理由。我来之前去了你的房间，看了你的研究志。”
•*•
日头渐渐坠了下去，给大地穿上金衣。安适和安逸坐在屋里，被包裹在金黄中。打开的窗户把燃烧的云彩映成了屋内的景致。安适笑着，说：“终于结束了。安逸，你明白么，灵魅是可以被制造、被雕琢的，但灵魂不可以。现在的灵魅，作为侍从已经够好了，别再想着它们了。讲了太多，我累了，也该去了。”
缓慢地，安适的双脚化为朦胧的金色的雾。安逸终于沉不住气了，惊呼：“哥哥！”
安适只是微笑，说：“别担心，我重伤时跌下渊来，没想到会遇到你。看了研究志，我偷食了赤朱冷丹。本来就是快死去了的，不过多苟活了几个时辰。现在，时辰到了。”
他的微笑定格在夕阳中，逐渐化为金色的雾，模糊地隐去了。
安逸有些茫然。不过他明白，作为操灵师的安逸是该结束了。这里、现在，将要诞生的，是作为战时医者、战士的安逸。他将为了玄界而奋斗。
【完】

修改修改了结尾……果然改完之后长了……

南宫影月

短篇？

呃，按九玄的算法，离中篇还差一点点

在网上估计是……
我拖进MP4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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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终于看完了，太喜欢这篇文章了。
简直就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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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对人物形象的塑造。

安逸。这个角色很强悍的，能够几年时间心如止水般，不受外界影响，专心潜修……
开篇对他的一些细节描写挺不错。
“跳跃的光芒映得安逸苍白的脸颊忽明忽暗”
“那手指比脸更苍白”
“几年不见光明的日子令他的肤色苍白，失了血色”
这从侧面反映出他用功之极致。

（如果我写，最先构思到的恐怕是，一个长发长胡子的形象，太没美感了。囧）

安适。一个要强的形象。
他出场不多，但他那坐着轮椅还坚强地去九玄学校的精神实在让人感动。

安恬。可爱的形象。
“几个月来，妹妹一直都嚷着要给哥哥跳舞看，却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她只辩解说，没有挥舞的红丝带，不能跳舞”
这里我发现可以有两个理解，
一个是安恬找借口让哥哥陪她采花，
一个是急于向哥哥表现自己的特长，但又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出色，于是力求精益求精。
不管哪个解释，都是很有真情实感的，使读者（尤其是我）引起共鸣。

“安恬拽住安逸的衣襟，怯生生地说：‘二哥，小恬想，最后给二哥跳一支舞。’”
这里有一个精彩的照应。
下面紧接着的对舞蹈的描写很细致，语言生动，栩栩如生。

Second场面的描写。
动静的结合，以动衬静，凸现了恐怖的气氛与暗藏的危机。
“安适的心静止了，血液都凝固了”
这个算是个心理描写，很到位。

Third虚虚实实。
“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出日光的五颜六色，他听到，从茫远的地方传来的，安恬清脆的童音。那么模糊，又是那么真实。”
这个过渡很不错，
有点看电影的味道……

Fourth对比。
安逸和安适从头到尾都是鲜明的对比。
在同一躯体里的时候，两人的争夺，体现两人性格的差异。
当安恬给安逸跳舞的时候，安适孤独地躲在暗处忧伤。
安逸有去九玄的资格，安适却因断了条腿而……

Fifth主题思想。
“这里、现在，将要诞生的，是作为战时医者、战士的安逸。他将为了玄界而奋斗。”
这一句算是卒章显志了。很积极很入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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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点我不太明白。
一、为什么安逸不知道安恬是怎么死的？难道大家都为了不影响他的修行而瞒着他？
二、安适怎么受重伤的？因为岚曦的暴乱？
三、“他将为了玄界而奋斗。”是指他要努力救治因岚曦的暴乱而受伤的人吗？
P.S.几年了，我有点忘记龙葵写的东西了，岚曦的暴乱是不是持续了N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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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有些地方把人物名字搞错了。

“‘安恬去了。我和她曾约定，无论谁先离开尘世，都要勇敢地走下去，不带一丝留恋。我知道她不会违约的，没想到她因你的赤朱冷丹回来了，附在灵魅身上。呵，岚曦……安适，你这个硬插进雷霆的东西，安适，你这个懦夫！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妹妹？你真是愚蠢！’安逸最后止不住地咆哮着自责。 ”
这里应该是安适在自责吧！！
（PS那个“呵”是什么意思？）

“安恬和安适都没见到灌木间的大哥。他深色的眸间清晰地映出长裙的女孩，满目忧伤。”
应该是安恬和安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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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简直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啊，感动ING！！！！！！

留风

我想说…………
九千多字在百度贴吧基本上是短篇……
我们一写就是几万字……10万的才算中篇……

南宫影月

“安逸偶尔会去看看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替哥哥换药的灵魅，然后静静离去”
这个细节描写不错……
一开始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但后来发帖的时候又忘记了。

留风

绝望……走之前来水贴！！

蓝俊祺

此篇的细节描写相当赞，允许我拜倒一下。

冷露湿桂花

1L：T.T……感动感动感动~没啥说的了……你的回复也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o(>_<)o ~~
答疑频道：一、安逸在苍穹院这边潜心研究，几乎被人遗忘了的说……然后他根本和外界一点联系也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战乱吧我也说不清嗷，苍穹不是很封闭的么嗷，加之逸同学藏在一只小角落里。。。）然后安恬的死安逸不知道，是因为安恬是刚死的- -+就是说呢，赤朱冷丹有召回灵魂的作用，然后安逸前几次让灵魅摄入赤朱冷丹都没功效，因为那是安恬小朋友还在奋战，后来她、、灵魂就被召去了的说。。。。。。
二、是的，岚曦的暴乱。。。本文背景就是那个时候，安恬和安适当时都在前线，一直并肩作战（我的设定是在渊旁边），安恬、、后，安适就跌下来了。嗷我写文一直虎头蛇尾，这次已经算很神奇的能完结了- -+我会改的、会改的、要到寒假了。
三、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PS：那只“呵”，就是说很冷的意思（适同学的潜台词：啊，岚曦我跟你没完）

2L：是的是的当然短篇的说，不过10多万才中篇，那所谓的长篇是不是红楼梦那样。。。。怪不得现在仙侠奇幻那种的都厚厚一大大本了，跟词典似的。

3L：哦啊……那里是后来修改一遍时加上去的说

4L：绝望什么？可怜的孩子，生活要有希望。。。。。。。。+U+U

5L：~~o(>_<)o ~~谢谢谢谢

南宫影月

……赤朱冷丹，来自极北的珍稀草药果，有回魂的功效

我原本以为，安逸知道安恬死了……，
才提出那个疑问的。

现在不明白，
既然安逸不知道安恬的死，
干嘛用赤朱冷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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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灌点小水……

我会改的、会改的、要到寒假了。

3L：哦啊……那里是后来修改一遍时加上去的说

very good！很勤奋的同学啊，

我就太懒了，写东西写再烂也懒得改，虽然我们会长一再说：“好文章是改出来的。”我当耳旁风……
感觉平时能抽出时间写东西就很不错了，更不要提修改，白天，夜晚，一大堆琐事，我写东西都只能是从某天深夜，写到第二天凌晨……感觉放假了比上课的时候还忙啊。
同学你高中生吧，加油，前途无量……
我高中宝贵的青春都被学校扼杀了……

修改还是有好处的，那儿算个，呃，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嗯，“后置的伏笔”，很传神啊，
安逸第一次看见灵魅，就被吸引住了……
很多DD都不言而喻了。

冷露湿桂花

构思的时候想的是，为了让灵魅有人的思维能力，用赤朱冷丹的说--逸同学不知道那个“灵魂守恒”，就是说灵魂是不能被造出来的
（嗷果然没说明白- -+让我构思一下应该怎么改）

南宫影月

安适笑着，说：“终于结束了。安逸，你明白么，灵魅是可以被制造、被雕琢的，但灵魂不可以。现在的灵魅，作为侍从已经够好了，别再想着它们了。讲了太多，我累了，也该去了。”

嗯，你交代了。

不过我真没想到这句话有这个隐含作用……
而且，雷霆的安适知道的DD居然苍穹的安逸不知道……

虽然我起初没有看明白，
但是整个文章还是很圆满的，情理上都可以推得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安逸和安适在对于灵魂的认识上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