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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原创][中长]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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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一年生

夜未央,月半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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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8 18: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她用心与恶魔定下了契约,付出了情感,获得了力量。恶魔助她获得王权。与此同时,在她独揽大权之后,邪魔也在慢慢腐蚀她的心。

过去的美好变成了坚冷的岩石,曾经火热而烂漫的心变为了冻结一世的冰块。

报复。毁灭。至尊。

当最后的记忆被抹去,等待那个桀骜不驯的冷傲王者的,又会是什么?

沉睡在黑暗的灵魂啊,当第一缕月光照在你的墓碑上之时,请你从宁静中觉醒,将邪恶带向整个世界!





第一章
已经是深夜了。

这个房间阴暗而又透着华丽。尽管没有任何的光线,但通过房间物品的摆放形式和大致的外框也能感觉到主人的身份不凡。

一抹清冷的月光从落地窗外射进来,长长而又奢华的窗帘没有完全遮挡住那面有如水晶般的镜子,正好给月光透过的机会。

“咚,咚——”午夜的钟声响起,整个大地正式陷入了沉睡。

“吱呀——”门突然开了,一个深紫红色头发的女孩走了进来,血红色的衣服几乎要与黑暗融合在一起。她没有开灯,只是沉默着向前走。

当脚步进入月光区时,一张冰冷的容颜猛然乍现——

深血色的瞳仁和身上的衣服同色,看似没有仔细斟酌,但有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她无动于衷地在黑暗中走着,却没有碰到房间内的任何一样东西。脚步轻微,如闭眼细听,只能认为房间里根本不存在着人。

女孩在一张高背椅上坐下,随意地将手往旁边的茶几上一伸,却拿来了一个白红相间的镀金杯子,里面的红茶隐隐约约泛着光。

“叮——”她摇动了身旁的小铃,整个房间却在突然间亮起了光。在刹那间,周围犹如白昼一般。

“璇,醒了?”一个束着银色头发的少年走了进来,瞳仁深蓝,表情柔和而细腻。

“德瓦迪伯爵出去觅食了吗?”被称作“璇”的女孩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问道。

“嗯,有事?”少年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璇站了起来,脸上依然毫无表情,“让他下次不要这个时候去觅食,现在的人类都不会加班到现在。尤其是他喜欢的人。”

少年一惊:难道,她知道了吗?

“不用那么惊讶。”璇淡淡说道,“他做的什么事他自己清楚,不过身为欧洲高贵的血族,还是不要与低俗的人类为伍,以免降低了血族的尊严。”

少年默默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满不在意地问道,但却带有着一些的关心。

少年惊愕:“你该不会……”

“我是说厨师准备的晚餐,不是人血。”璇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跟着便向大门方向走去。

少年顿了顿,紧接着也跟了上去。那华丽的大门在瞬间关闭,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两点。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伯爵和夫人聚集在这里?明明是个人的晚餐却来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人。

璇是血族之王啊,怪不得,那么多人跑来献媚了。

哼哼,在璇还未成王的时候,这些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少年隐约扬起一个不屑的笑容,正在这时,璇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身边的侍从将一个斟满红色液体的高脚玻璃杯递给了银发少年。

“嗯?”璇瞥了一眼酒杯,似乎要少年端起。他会意,代侍从退下后,两人并肩到了厅殿的落地窗外。

两个同样高贵脱俗的身影一起出现在月下,竟将月的风华夺走了大半。

“白。帮我做件事情。”

“请王吩咐。”白微微点了一下头。

璇摇晃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冷笑,“把德瓦迪伯爵喜欢的那个人类,处理了。”

白一惊,不等他开口发问,璇便继续说道:“人血一定很不错,所以他才这般着迷。”她背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出了阳台,“处理完后,用杯子接满,给他送去,就说是我赐的。”

白慢慢屈下了膝盖,低着头,做出一个奉命的姿态:“是的,王。”

璇停住了脚步,微微往后瞥了一眼,“白,不要让我失望。”

血色的身影真正踏入了辉煌的厅殿,血族之王和其他贵族洽谈了起来。淡漠的笑容和微微不屑的眼神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些贵族献媚时的情绪,她就这么应付着一个又一个想要高攀的族人靠近。

——只不过是看中我的地位罢了。

她隐隐一笑,血色的瞳仁中充满了轻蔑。



怎么会这样?那还是她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璇吗?

白站在阳台上,夜晚的冷风吹动起他银色的头发——变了,变了,一切都变了。

自从四年前的血族内乱平息之后,那个纯血的帝王变得令人无法理解——独断,冷傲,甚至有些残忍。

她没有像其他血族之王一样禁止族人吸血,只是规定做出怎样的贡献才允许有这样的权利。过去的残酷法则也被她一一重提,如果有族人不遵守,做出违反血族大忌的事情,那么会被悬挂在十字架上,暴露在阳光下,痛苦地化成白烟,破魂而亡……



冷风中,身为血族的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四年前的场景。那份压抑与黑暗至今都没有散去——





四年前,血族的领地战火纷飞。

那时先王刚刚去世,而王妃也根据血族规定殉葬。乱党乘此机会集结力量攻进了王城。而其他的贵族纷纷四散而逃,根本就没有想到血族还有一个幼主困于王宫之中。几乎所有的军队都被击溃,那黑压压的乱党军侵入了宫殿。

当时的泽特库亚家族是最坚守王主的家族,也是抵抗最顽强的一支。

他当时只有10岁,但也有一些作战的能力。全族都奋勇抵抗,族人坚定不屈的目光至今为止都烙印在心。

那时护的军队基本已经战败,只剩下他的家族。当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他的父亲郑重地对他说了这番话:“快去!快去把王主就出来!”

父亲从来都是以冷静沉稳著称的,但那略带一丝急促的语气也让他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没有多想,他直接冲入了宫殿,四处寻找着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

乱党已经将王宫点燃,火光通天,到处都是黑色的阴影。浓烈的烟雾让他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在一个纯金的柜子里发现了她——他的璇,血族的幼主。

“走!快!”气喘吁吁的他没有多说,直接将还在流血的手伸了过去,他从从璇清澈的眼眸之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战乱已经将他干净的脸变得脏起来,灰尘与敌人的鲜血在脸上点点呈现。

璇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将手伸了过去——她拉得很紧,手很温暖,很小。尽管与他同岁,但依然像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一样。

——真的,还未长大吧?

昔日在地位至高的父母身边,被所有人宠着、爱着,今日之变不知对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他拉着璇冲出了宫殿,看见的却是族人被抓的样子。乱党将所有人俘虏,包括他的父亲。

“泽特库亚族的小孩听着,如果你能够把勒伊纳德家族的血裔给我送过来,那么我还可能放你的族人一命,否则……”军统冷笑着,指挥着士兵在他面前处死了一个族人,“就是这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究竟是救自己的族人还是将血王唯一的后裔留下?

璇被他护在身后,依然牢牢地抓住他的手。那双细腻的手抓得很紧,但却在突然间慢慢松开了。

“把我、把我送过去吧……”他听到背后有人低声轻语,“我不想、不想看到泽特库亚家族因为我而灭亡。”

她手开始颤抖,好想手已经慢慢离开。但他却抓住了她。

“璇,拉住我的手。我不会让他们碰你。”当时只有10岁的少年十分坚定地说道,在刹那间,背后的女孩突然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

突然间,那个银发男孩将她往后猛地一推,然后竟用了自己的力量布置了一个结界,转瞬之间就将血瞳女孩包裹。

“去!”低声一喝,容不得半点犹豫,那个结界竟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飞向了远方。

那个红衣女孩睁大着眼睛,十分惊讶地看着他。手放在结界上,但却没有挣扎,似乎知道少年的用意。

他轻轻一笑,任凭气急败坏的乱党将他俘虏,与他的家族一起推向死亡祭台。



即将黎明了,血族的领地每隔半年会有一次的阳光降临。乘此机会,那些乱党将泽特库亚家族和其他的护军一个个用绳子捆绑着,封住了力量。当第一束阳光出现之时,让他们困扰多时的护卫军便将灰飞烟灭。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接触死亡,周围的族人和军队士兵完全没有投降的趋势,也没有人怪他。只是一个个都高高地抬着头,无法掩饰的骄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父亲,你会怪我么?”他轻声问道。

那位泽特库亚家族的领袖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孩子,你做得很好。”

——那句话让他颇受感动,牢牢地被刻在了心里。

父亲镇定地平视前方的天际,等待那道白光的出现。而那些乱党竟放肆地在祭台后面搭建了一个高台,所有的首脑人物都坐在了那里。他们集合各自的力量布置了一个防护结界,尽管这个很伤灵力,但谁都没有因为这而放弃。

——居然为了看到对手死去的样子,不惜将危险放在身上,简直就是饮鸩止渴!



“快出来了快出来了!”尖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那些乱党放肆地大笑着。

突然,前方出现了黑压压地一片——百万人的军队竟向祭台冲来。士兵都用铁甲掩住面,全身上下都是铁甲的黑色。那么多的铁甲军前来,将刚刚平息的土地又卷起波澜。

“怎么回事?军队!军队呢?!”后面的乱党首脑们并没有带来护卫,在这样的关头纷纷四散而逃,寻找自己的军队。而最高领袖则一边撤离一边大声地呼喊着侍卫,但那直逼而来的铁甲军却将他们的声音吞没。

士兵终于赶来了,一个个护住了自己的主人。众人都没有顾及到俘虏的状况,专心投入到战斗之中。

——是敌,还是友?

他冒出了冷汗——这群铁甲军来历不明,莫非是别族趁机攻入吗?

“别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父亲淡定的目光正平视着他,“来者不是敌人,不然我们早就毙命了。”

他镇静了下来,环视周围——果然,那群铁甲军真的没有伤及护军,敌我分明,只对乱党的军队下手。

“父亲,是谁在支援我们?”他问道。

父亲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一个地方——他顺着望去,一个红衣女孩正被不战的士兵簇拥在中间,犹如一个统帅一般坐镇大营。

忽然间,那个女孩对身旁的士兵说了什么。士兵分开了一半,竟向他们走来!祭台上的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那些士兵,各自做好了防御——虽然被封住了力量,但近距离的格斗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那些士兵走了过来,自顾自地转到众人背后,面无表情地抽出了身旁的短刀——“嚓。”他们并没有攻击,竟帮他们将绳子割断了!



铁甲军将消灭乱党所俘虏的重要人物押到了红衣女孩的面前,所有的士兵都十分恭敬——好像,那个女孩是他们的领袖。

乱党的军队越聚越多,想不到那几个首领还在做垂死挣扎。

那个红衣女孩在铁甲军的护卫下朝这里走来,定眼一看——竟然是他们的幼主,勒伊纳德皇族最后的血脉,璇。

众人看着幼主,纷纷半跪了下来。

“请起。”璇的语气变了,只是多久,竟充满着深沉与傲然。

闻声而起,铁甲军散去,投入了战斗之中。他刚想和璇说什么,可父亲却将一把西洋剑递给了他。他迟疑了一下,望着父亲。父亲沉稳地面容直视着敌人:“泽特库亚家族只要活着便要保护王主不被伤害。白,保护好幼主!”

没等他反应过来,父亲便冲进了沙场。

——他还没有恢复力量……

回眸四周,其他刚刚脱困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攻向了敌人,丝毫没有在意到自己。

——这难道是,护的力量吗?

那些人的忠心支持着他们,在这样的关头居然还想到要保护幼主……

璇站在他面前,直视着他,昔日清澈温暖的眼眸竟有了一丝阴冷,但却隐含着期待。

他握紧了西洋剑,低声说道:“璇,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的眼睛睁了一下,好像察觉到什么。

“白……”璇轻声唤道,他抬起头——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了昔日的样子:平静,温暖,清澈,还有孩童的天真。

“白……”她忽然抱住了他,然后嚎啕大哭。

明显感觉,肩膀被泪水浸湿。他拍了拍女孩,想要安慰她。幼小的身体一直抽搐着,低声呜咽。

——那是她第一次的嚎啕大哭,也是最后一次。从此,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出现过……



乱党被歼灭,剩下的士兵纷纷投降。父亲和其他人押着俘虏来到了红衣女孩的面前,请示该如何处理。

璇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战俘,“普通士兵留下,将领及统帅,还有那些乱党,全部处死。”

——全部处死!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啊!

父亲恭敬地点了一下头,遵从王的意思。他转身,沙哑着喉咙下令处死战俘。没有声音,只见血满一地,慢慢向远处流淌,所到之处,一片红色。

——死亡的颜色。



战争提前结束,没有等到黎明便大捷撤退。作为血族之王的璇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身后则是这次护军的功臣——泽特库亚家族,还有那些从来不曾屈服的护军士兵。

三天后,璇正式宣布成王。泽特库亚家族在此次平乱中有功的男子皆被封为伯爵,而他的父亲则被封为了侯爵。在整个家族中,却定只有他父亲的爵位能够世袭。

其他平乱士兵特别出色的被封为男爵,其他的军衔也皆有所提高。



这场血族的战争因为王主带来的铁甲军而宣告结束。但在璇成王后,那强大的铁甲军却在一夜间消失无踪。

而那位幼主,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不需要辅佐,不需要指引。

往后几年的政治与军事大权基本由她一人独揽,但却将一部分的权利交给了他的家族。

因为这,泽特库亚家族成为了自皇族后地位最高的一族。忠诚,铁胆——使他的家族成为了王最信任的一族。

然而,璇并不是事事都要泽特库亚家族的帮忙。她变得独断,但每次的决定都没有判断失误过,因而在血族里传来了“天之骄子”的名号。



——天之骄子?血族的人能够成为天之骄子吗?

他在房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苦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那时,他12岁。而居于王宫的那个人,也恰好与他同岁。





阳台的冷风吹醒了银发少年,他将杯中最后的饮料喝完,将杯子放在了阳台上,转身离去。

透明的杯子映出他的背影,掩盖了那过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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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3 10:3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德瓦迪伯爵竟然为了一个人类而不惜放弃血族高贵的身份!
白刚刚处理完那个人类,将人血盛在杯中,以血王的赐予为借口将那个杯子递给了伯爵。他看着伯爵喝下去,本以为会平安无事,没想到第二天居然发生这等大事!
血族传遍了这个消息,居于王宫的璇也一定知道了吧?
早上正在享用早餐,只看见蝙蝠将消息传到了城堡里。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完消息便匆匆离开。
大概是要去和那些大臣商量,然后向璇禀报。
——血族的心动乱了啊……看来按照级别进入人间觅食,还是有漏洞的。璇想到了很多,却没有想到,如人类这般充满魅惑的种族,怎能不影响到血族的心态?
“休尔少爷,老爷让您务必进宫一趟。”侍女敲了敲门,低着头将这番话道了出来。
“我知道了。”白淡淡说道,起身走了出去,在泽特库亚城堡前唤来了蝙蝠车,乘坐上向王宫飞去。

王宫的大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望着地板,不敢看坐在王座上的血族之王。
“各位有什么看法?”璇缓缓开口。
“德瓦迪伯爵如此痴迷一个人类,简直就是丢了血族的脸!我认为应该将其当中处死,以儆效尤。”西索罗子爵第一个说道。
对面的克希拉伯爵却反驳了他的意见:“德瓦迪伯爵是难得的人才,对于血族的称霸能够起到相当的作用。”
“让一个违反血族规定的人带领军队,你能保证他没有叛乱之心吗?”西索罗再次反驳。
“我看你是平时嫉妒德瓦迪伯爵的权力比你大,这个时候才趁机想要除掉他吧?”克希拉伯爵有些讽刺地说道。
“那你呢?谁不知道你和德瓦迪伯爵之间的关系?”西索罗的口气带了一丝轻蔑的意味,这让克希拉伯爵十分恼火。
眼看着两人进入争吵状态,璇做了一个手势:“安静。”
只是两个字,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璇单手支撑着头颅,一副很厌倦的样子。
“王,休尔少爷来了。”一旁的女官小声说道,璇吩咐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身贵族装束的白便走进了大殿——如同往常一样,平静而优雅。
“参见王。”白单膝跪地,恭敬而又不乏风度地说道。
“起身。”璇点了一下头,白站了起来,坐在自己父亲的身边。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不知道璇叫侯爵之子意欲何为。
“白,迷惑德瓦迪伯爵的女子你可记得其容貌?”璇问道,周围出现了嘀咕声——王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叫一个贵族少年的字名,有伤大雅。
在血族的传统中,除非是已订下婚约的二人才可互称字名,否则除了父母,就连手足同胞都不允许称呼字名。王今年才14岁,还未及笄,根本不到出阁的年龄。
并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纷纷,白很镇定地站了起来,微微低了低头,“是的,王请看。”
他将手的五指张开,对这墙壁,手心之中凝聚了一个光圈,在墙壁上隐隐约约倒映出一个人类女子的影像,渐渐清晰。
“天!”当女子的容貌清晰起来时,周围的血族贵族不由地惊呼了一声,就连稳重的泽特库亚侯爵也微微有些震惊。
——那,根本就不像是个人类女子的面容!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恬静而不妖媚,清丽而不庸俗,眼神灵动而不娇娆。
“妖精。”璇说了一句,尽管声音非常轻,但也让所有的血族都听到了。贵族们听到王这番鄙夷的话,纷纷平静了情绪,不再看那个女子的面容,而白也将术法收回,重新坐了下来。
“德瓦迪伯爵破坏血族规定,恪守不住沉迷于一个卑贱的人类。血族的尊严不能被这样侮辱,应该下令族灭!”西索罗子爵依然坚守自己的意见。
然而刚才还略有反驳的克希拉伯爵这时也不再说话,似乎赞同西索罗的说法。
“废除德瓦迪的爵位,明日于祭台以红莲火定于十字架上当众烧死。”璇没有完全采用西索罗的意见,她让德瓦迪家族的一部分人活了下来,“其他族人逐出王城,从贵族中去除,贬为庶民。”
璇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临行时又偏了偏头多说了一句,“白,你来准备。”
“是。”白站起,表示服从。
璇没有多留,直接从大殿离开。
白松了口气,望了望父亲,微笑着说道,“父亲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泽特库亚侯爵从椅子上站起,随着儿子一同离开了大殿。
剩下的贵族见侯爵离开了,也按照等级顺序依次离开,只不过他们放慢了脚步,在路上互相议论。
“什么事情都是交给泽特库亚家族的人来做,尤其是侯爵和世袭少爷休尔,那个叫休尔的是不是跟王有什么关系啊?怎么王几乎事事都让他来做呢?”
“是啊,听说这次将那个人类女子处死,并将血赐给德瓦迪伯爵的就是休尔•泽特库亚。”
“看来是真的。说不定王和休尔在小时候就订下婚约了呢!”
“再怎么说泽特库亚家族在内乱之前都是贵族世家,况且还在平乱中立了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万一王和泽特库亚家族联姻,那么……”
一个血族子爵笑了起来,“那么多戈桑伯爵就没有篡权的可能性了。”
——篡权!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居然在王宫里被说了出来!
“嘘——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贵族们渐渐远去,王宫里到处盛开着蔷薇花,有的地方甚至种上了曼珠沙华!唯一不同的是,在花园里栽着两棵樱花树,而且永远不会发生改变——一年四季,花园的小径上都铺满了樱花。

夜。泽特库亚城堡。
泽特库亚侯爵和侯爵夫人以及白都坐在长桌上享用着晚餐,外面的月色明朗,高大的落地窗并没有拉上华贵的窗帘,以至于月色与厅中的光融合在了一起,一片奢华。
“休尔。”泽特库亚侯爵饮完红葡萄酒,突然说了一句。
白平静地回应了一句,“什么事?”
泽特库亚侯爵支退了所有的侍女,当厅中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休尔的父亲以一种不同以往的口气对独子说道:“我想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去王宫,少跟王见面。”
白一惊,问道:“可是,为什么?”
“你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我们泽特库亚家族的,就连对王也在议论。”侯爵好像有些愠怒,“少去对两家都好,虽然我们问心无愧,但是人言可畏,说多了假事都成真的了。”
白沉默了一下,“大可不必去管,我们越躲就越是说明心虚。”
“休尔你……”侯爵动了真气,侯爵夫人连忙给白使了个眼色。
白没有理会父亲的反应,站了起来,“慢用。”说完便从大厅离开。

回到房间,他走到了阳台上,望着月亮,突然回想起了过去——
每当月亮很圆很亮的时候,他和璇就会共同约定在樱花树下,一起沐浴月光,增加自身的灵气。王宫里的那两棵樱花树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是他们共同种下的,并一起用术法将樱花树培养到了现在这种程度。然后一直定格在一个阶段里,一年四季都是那样。
——那么今天,璇还会在吗?

容不得多想,他顺手打了个响指,一辆蝙蝠车便从月亮的方向飞来,白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车上。刻着哥特式纹样的车上还隐约有蔷薇的图案,那是贵族的标志——而皇族,则是那血红的曼珠沙华。

“休尔!”没想到居然有人在半空中拦住了他。因为背对着月光,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是通过语气来判断,也可略晓一二。
“父亲大人。”白平静地开口说道,在他面前的贵族男子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深邃的眸中看到什么,白察觉到了什么,问道,“父亲大人可从我的眼中看到什么?”
泽特库亚侯爵沉默许久,“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你的眼睛将一切都掩藏的很好。或许只有王才可以看清。”
白一惊——是啊,只有与那个红衣女孩一起,才能感觉到温暖。尽管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欢笑过,但是她还是她,做什么都有过去的影子。
“我知道,你和王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像哥哥和妹妹。你虽然只比她大了五个月,但还是她的哥哥,我能明白你与她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像外人所想的那样暧昧。”
“父亲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阻挠?”
“我说过:人言可畏,假话多了便成真。不仅仅是为了家族的面子,还是为了王的声誉。”
白不语,泽特库亚侯爵与他僵持在半空中。
“其实,你和王是有婚约的……”泽特库亚侯爵喃喃道,声音虽轻,但却让白愣在了原地。
——真的,有婚约……
“本来,如果内乱没有开始的话,先王曾经与我们泽特库亚家族定下过婚约,打算在你们16岁的时候正式订婚,可现在却完全变样了……”
“不要说了,父亲。”白打断了侯爵的话,“我不想听过去的事情,也不想被过去所牵绊。”
临行时他又说了一句:“璇与我问心无愧便好,如果父亲再阻挠我们,那么就别怪白多言了。我与璇都不是拘谨之人。”
他刚想离开,但是却发现全身都动弹不得。
“父亲大人……”他的声音有些变了,带着惊讶。
“休尔。你该好好冷静一下。”父亲的面容终于在月下显现,是那样的冷酷,不带着一丝的余地,“来人,送少爷回房。”
“父亲大人,你认为他么能够拦得住我吗?”白暗自想要摆脱术法的控制。
泽特库亚侯爵笑了一下:“你的术法造诣我心知肚明,不过这一次我可是用了失传已久的禁锢术法。”
“这可不一定……”白轻轻一笑,转眼之间便消失了踪影。路过侯爵身旁时,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
侯爵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白,我需要的,是对不起吗?
寂寥的夜空早已失去了白的踪影,只有那轮月亮依然明亮。在这血族的领地,夜空的纯净几乎到达了顶峰,或许这也是血族养成贵族习惯的一种因素吧?
而在那遥远北方,一匹孤傲的银狼正在浑浊的天际下,向着那朦胧的月光,孤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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