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短][寅虎征文]华上·末初

梦兮余

“祭天仪礼再几天就举行了。”男子一身青衣，一袭长发雪白齐腰。

    少女蹙眉，和男子一起坐在水中独树的竹屋内。

    “末初，你当真不去么？”

    少女摇摇头：“东篱，我已经不能再做祭司了。而且，你也不能离开若水。”

    “末初，我可以离开若水，你也可以再做祭司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

    少女苦笑了一下，不再作声。



修伶再来的时候，若水阁里空无一人。“人呢……？”修伶手里提着竹篮，在屋内找了几遍，依旧不见人影。

“末初姐姐？东篱师父？”修伶跑到林子里，有一些着急，“末初姐姐？东篱师父？你们哪儿去了嘛！”

“修伶……？修伶！”末初趴在东篱身边，扯着嗓子大声叫着。

听见了末初的声音，修伶知道一定出事了，立刻循着声音找去。找到的时候，末初已经泣不成声，东篱已经面色惨白。修伶略微生气地瞥了一眼末初，以自己娇小的身躯支起了东篱，一瘸一拐地往若水阁里去。

末初自己从地上撑着爬起来，摸索着、跟着修伶的脚步走在后面。修伶的脚步很快，末初只能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进。东篱。两个女子心里面就只有这两个字。

回到若水阁。修伶把东篱放下，将随身的护气丸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从竹篮里取出草药，去和着若水的水给东篱熬药。

末初满心着急，却没有办法帮上任何一点儿忙。两年来，她一直就只是个累赘，一点也没有办法去照顾东篱，东篱的命脉都靠着修伶来维系。

“师父……师父，来，把嘴张开……师父……喝药啊……”修伶的声音里有些哭腔，颤颤巍巍的。东篱的嘴被修伶小心翼翼地撬开，灌进去那些苦涩的汤药。

末初低下头，蹒跚着走出屋外。倚在栏杆边面向若水粼粼的湖面。她太没用了。两年来竟然还是这样，一个人什么事儿也做不好。一直以来，都是东篱。东篱告诉她，今天有温暖的阳，有发而幽香的野花，有来来往往的游鱼，有翩翩的蝶……她依靠着东篱才能看见这个苍穹，没有了东篱，她就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两年半前。

末初还是渔国的祭司，那时的华上已经开始有了动荡的痕迹。夷国的地域上涌起大片妖魔，不久，各国的有能之士全部都去了北域降魔，作为渔国的祈天者，末初自然也去了北域。那时东篱的头发还是黑色的，作为北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药师，带着只比自己小三岁的徒弟修伶也牵涉了那场魔妖之乱。

花了近半年的时间，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终于换得了华上重归宁静……

本来末初是要死的。就连陌阳圣族的半仙都死了，末初没有理由可以活下来。但是东篱救了她。末初双目失明，而东篱身受重伤，顷刻之间头发雪白，险些丧命，是修伶拼尽全力才将他救回来。东篱的病很重，修伶将他带回北国，回到若水，日夜服药饮若水的水，才能活到现在。



“末初……？”东篱闭着双眼，昏昏沉沉地叫着末初的名字。正在给他喂药的修伶愣在了原地。

终究还是末初。修伶咬了咬嘴唇，忍住泪意。没关系，修伶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师父只是当自己是个徒弟，可以用来宠，可以用来疼，但是不可以用来爱。但是，师父，你这样为了末初姐姐不顾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还是北国的药师？没有了你，北国什么都不是。没有了你，我也什么都不是……

喂完了药，修伶轻轻地走到了末初的身后。

“修伶……？”好像就是知道修伶在身后一样，末初开口。

修伶尽量用欢快的语调说：“师父已经吃过药了，再过一阵子就会好了。嗯……师父还是希望你回渔国去参加祭年仪礼，是不是？”

末初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会去么？”

“……不会。”

“因为你不可以，还是因为师父？”

“……”

“……你们应该去。”

末初略微惊讶，脸向修伶的方向转了转。

“你怕师父会死。但是你们早在两年前就要死了，这样带着悲伤和遗憾，携着病痛老死在这里，不是师父所想要的……也一定不是你想要的。”修伶浅浅笑着看着末初的眸子。

虽然末初已经失明了，但是她的眸子还是那样有着莹润珠光的黑色，难怪师父总能这样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好久好久。

末初顿了一会儿，渐渐勾起了嘴角：“修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那么勇敢，也没有那么的奢侈。我只是想平平淡淡地活着，渔国已经有了轴嫣，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祭司的。而东篱……他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你是一样的，希望他能活着。”

“不一样。我希望他活着，但是更希望他快乐。我有时甚至在想，当时我是否应该救他。两年前师父救了你，他快死的时候，他是笑着的，他记得的是最为美好的你。可是现在，末初姐姐你知不知道，师父他看见你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哀伤的……”修伶看着依旧漠然的末初，“如果你只是这样害怕因为自己看不见，就做不好祭祀，做不好任何事的话……那你就不配我师父救你。”

修伶转身又回屋内去照顾东篱。末初她根本不是不能看见。那么多年来，师父虽然身怀重伤，却依旧天天为她熬药治她的眼病，她不可能还这样什么也看不见。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去尝试。

末初闭上双眼，听着湖水的波动，静静地淌下两行泪珠。

东篱。要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该怎么办？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办法救你……东篱。你不快乐，你一直都不快乐……



小除夜。

“末初姐姐，师父！今天在集市上我抢了好半天，才抢到了爆竹，差点全让那个杨家买去了呢！”修伶一手提着一串腊肉一手拎着一串爆竹，笑着跑进若水阁。

又是空无一人。

修伶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出门去找他们，就在桌上看见了一份字迹娟秀的书信。绝不是师父写的。那么……只能是末初姐姐。

修伶忍着泪意，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那份信。

他们走了……他们回渔国参加祭年仪礼了。五天前末初开始能够看到隐约的光线了，三天前，东篱就和末初离开了。

师父的病，最多只能离开若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所以，他们做决定了……



“晋仁？”在奉天府的门口，末初轻轻地带着疑虑地喊了一声。

那个男子转过头看见末初和苍白的东篱时，愣在了那里。“末初……？！”晋仁快步走到末初边上，“是你么？！”

“末初……”东篱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嘶哑，“回来参加祭年仪礼。”

“这……末初，你的眼睛……”

“晋仁师兄……”末初浅浅地笑，“我的眼睛……好了。”



除夜。

渔国的祭年仪礼空前的盛大。

彩灯如昼，爆鸣声远。天坛上，百家灯火围着一个一袭白衣的素颜女子，陌生而又熟悉。是大祭司末初。

祭天舞。白衣女子衣袂飘飘，袖带飞舞……

祭典。白衣女子毅然决然，诚心祭上琼酒和圣血……

那个白发男子就混在人群中，看着天坛上的她。

然后，静静地，一片一片，灰飞烟灭……

那个白衣女子，带着浅浅的笑，眼角瞥见东篱消散在空中那美丽的样子。

那夜，末初决定开启祭天圣式来换取渔国得天十年长佑。走进祭天密室。里面冷冷清清的泛着幽幽的白光。安静地坐下。头发开始迅速地花白……几秒钟里，末初也随即幻灭。

南宫影月

惊叹ING，
三千字居然可以写出这么形象丰满的文章，
膜拜ING，
三千字居然可以写出这么主题深刻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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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很大气……
不纠结于儿女私情，主人公为国家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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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也很细腻，

“末初……？”东篱闭着双眼，昏昏沉沉地叫着末初的名字。

这里可以看出，东篱对末初爱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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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修伶。
她爱着她的师傅，尽管她的师傅爱着别的女人。

末初的眼睛瞎了，是修伶不辞劳苦来照顾她的师傅。

“修伶……？修伶！”末初趴在东篱身边，扯着嗓子大声叫着。

东篱确实少不了修伶的照顾。

修伶咬了咬嘴唇，忍住泪意。

修伶尽量用欢快的语调说：“……

她很是坚强。

“你怕师父会死。但是你们早在两年前就要死了，这样带着悲伤和遗憾，携着病痛老死在这里，不是师父所想要的……也一定不是你想要的。”修伶浅浅笑着看着末初的眸子。

修伶对师傅甚是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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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很经典的文段。

虽然末初已经失明了，但是她的眸子还是那样有着莹润珠光的黑色，难怪师父总能这样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好久好久。

这个句子可以读出很多东西，
我个人理解，
末初的眼睛很有希望被治好，
东篱对末初的眼睛下了很大功夫，给予了很大希望。

就在桌上看见了一份字迹娟秀的书信。绝不是师父写的。那么……只能是末初姐姐。

一开始我一直读不懂这句话，
反复地读，
发现，这里显然表明末初的眼睛好了！

五天前末初开始能够看到隐约的光线了，三天前，东篱就和末初离开了。

看似简单的叙述，其实传达一个讯息：“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居然不告诉修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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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鲜花送上。

梦兮余

挖卡，昨天刚码出来的，今儿就有人评了。激动ing……
楼上的评真是好细致啊。。
越评我越愧来着。。
好吧，每一次我写短篇的时候都想写很多东西，结果因为定成短篇就压减缩掉了。。
末初和东篱这茬我放假了再来修修改改吧。。
感谢楼上的评啊。~
大鞠躬。~

青涯

小南宫你评得太细致了OTZ……LZ俺很羡慕你诶。

另外其实我特别奇怪女主的眼睛为啥这么突兀就好了OTZ

蓝俊祺

东篱以自己来换取末初。
末初以自己来换取渔国得天十年长佑。
可是到最后，渔国的后人却未必会记得末初。
我想末初的祭天的决定，起码有一部分是因为那个白发男子，他不在了吧。
如果单纯是为了国家，那么她对东篱、对修伶都太残忍了。
毕竟这两个人都无私的为她做了这么多。

其实看到最后那一小节的时候，脑海突然很清晰的浮现出一句话[刹那即永恒]。
幻灭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不在了，却又都存在着。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难得的好文，顶一个~

梦兮余

咩哈哈。
飘回来。。
又有人来看啦来评啦。~
乐歪掉。

回3楼：呃啊。。我也觉得有点太快了。。我压缩成短篇的时候都这么乱掉了的。。不过有小提一下过的。。一直在吃药么再加上突然被修伶点醒。。？？大概是这样的原因吧。。我寒假回来再改改好了。。= =+

回4楼：抱一个。~呃啊你把我想到的和没想到的都说了。。= =+ 呃啊，我是好久没回来看了，回来看见有征文又不限体就速度码了一篇。。好吧，我会改的。。= =+

南宫影月

今天又重新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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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伶再来的时候，若水阁里空无一人

又是空无一人。

不错的前后照应……
个人挺同情修伶。

将随身的护气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无微不至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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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的人是我才对，对女主角没什么感觉。


=========灌水分割线========

大鞠躬。~

折寿折寿……

小南宫你评得太细致了OTZ……LZ俺很羡慕你诶

慢慢羡慕吧，你不是坚信我受了刺激么？
如果你像我一样，受了类似的刺激，然后快挂科了，看你还羡慕不？哈哈……

另外其实我特别奇怪女主的眼睛为啥这么突兀就好了OTZ

想我一个月前住院的时候……一道希望的光芒出现，然后我出院了……

我想末初的祭天的决定，起码有一部分是因为那个白发男子，他不在了吧。
如果单纯是为了国家，那么她对东篱、对修伶都太残忍了。

白发男子不就是东篱么？我这样认为

其实看到最后那一小节的时候，脑海突然很清晰的浮现出一句话[刹那即永恒]。
幻灭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不在了，却又都存在着。

境界，高。

梦兮余

好吧。本来给南宫同学的回复我打算写上面那贴里的。以防别人误以为是灌水。。
但当我编辑完之后莫名的点错一个键，导致我编辑的那一大段全部么了之后，我还是决定再开一贴算了。。

然后白衣男子的确就是东篱。。 = =+

首先我写这个女主名儿的时候（郁闷啊，再重复打一遍。。 = =+）是因为新年征文，过年不就一年末、另一年初么。至于为啥会把末初写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话说我一开始写到修伶的时候我就大爱修伶啊。。
然后南宫同学。。看来。。貌似。。乃受刺激了。。？受伤了。。？
再然后就是你让我想到了上个礼拜五我被一辆轿车给撞了，那个变态喝酒的司机肇事逃逸了。。！！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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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清若姐。。
挖卡卡。。
大感谢啊。。
抱抱。~~~
好吧，
激动完了。。
咱们扯回正题。。
呃，
这个问题。。
我好想直接忽视了。。
啊，
应该是东篱本来就重伤然后又要帮末初治疗吧。。
呃，就是你说得最后一种。。
= =+

话说我也觉着南瓜同学很萌。。

清若

有一处不是很明白。

但是东篱救了她。末初双目失明，而东篱身受重伤，顷刻之间头发雪白，险些丧命，是修伶拼尽全力才将他救回来。东篱的病很重

东篱是因为救末初而头发雪白，还是因为重伤？还是重伤+治疗？= =


到底是追求绚烂的瞬间还是平淡的永恒永远是个深刻的问题啊。想法不同而已，没有对错。


顺便说，小南瓜你太萌了！